青崖吵了幾個菜,就着隔壁大嬸送來的,四個人圍成一桌簡簡單單的吃了。
古往今來,侍衛和皇帝坐在一桌上吃年夜飯的恐怕只此一桌了。
吃完午飯之後,慕容悅睡了一個午覺,自從季亦淞封了她的內力之後,她便格外的嗜睡,可能是回到跟普通人一樣的身體素質,她的身體有點吃不消,她如此想着,也就沒有深深的探究。
季亦淞待她熟睡之後,進去坐在她的牀邊看着她,半個時辰,她都沒有一絲察覺。
他摸了摸她的臉龐,有些留戀往返,低喃道:“流風,你出去。”
“皇上。”流風有些不願。
“出去!”
流風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出去,季亦淞便將慕容悅的杯子掀開,剛開始還慕容悅打了一個寒顫,隨着季亦淞輸入的內力,便是安睡了。
半個時辰之後,季亦淞從慕容悅的房間裡走出去,流風立即上去攙扶,他卻推了他學着慕容悅坐在門口,望着不斷飄落的飛絮,眼神朦朧的看着梅花書上的荷包。
許久,他才輕聲開口,“流風,蘇年錦怎麼樣了?”
“如往常一樣。”
“去跟神醫說,若是有什麼需要的藥材,儘管來南國取,即便沒有,我也會給他找來。”
“皇上!那可是您的……”情敵這兩個字流風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好像在某個不經意間,他的皇上已經放下了他的仇恨,放下了他的多疑,放下了他作爲帝王的自傲。
若是別的時候,他應該說,也絕對會說的,可是此時此刻,不知爲何,卻是說不出口。
“呵呵……”季亦淞像是知道他會說什麼一樣,低聲笑了。
其實他是不配得到愛的吧,他辜負了瓏月七年的等待,違背了自己許下的七年諾言,直至失去才知道珍惜的可貴,如此,他又怎麼配呢。
情敵麼?若是看到一個像瓏月一樣的女子便要掠奪過來,他又怎麼配,怎麼配得上瓏月。
何況那梅花樹上掛的,是慢慢的蘇年錦,與他季亦淞一點關係都沒有,既然如此,他爲何不能去成全。
青崖在這個下午一直都沒有在家,也沒有人過問他的蹤影,他是自發願意保護慕容悅的,自然也沒有人去強迫他的自由。
慕容悅睡到酉時才行,足足睡了一個下午。
冬天的夜晚來的早,青崖不在,季亦淞便帶慕容悅出去吃飯。
小年夜的街上比往日還要熱鬧些,季亦淞幾乎是將慕容悅護在懷裡到的寶味樓。
到了包間流風也不知所蹤了,慕容悅趴在窗口望了望,問道:“他們人呢?”
“出去了。”季亦淞答道,卻相當於沒有答一樣。
“出去幹嘛了?”慕容悅看起來相當興奮。
季亦淞乾脆把答了,跟小二點了菜便看着慕容悅。
兩人一個望着外面白色的世界,一個望着那看外面的人兒,很自覺的分成了兩個世界,誰也不來打擾誰。
慕容悅被季亦淞包的嚴嚴實實,也沒有感受到冷的節奏,以往她不想跟季亦淞靠近,可能是因爲蘇年錦也這樣包
過她,感覺了一陣陣的熟悉感纔沒有感到反感,也可能是真的怕冷了,總之這兩個原因必有一個。
等着上好菜,季亦淞招呼道:“吃飯了。”
慕容悅戀戀不捨的坐回來,再次問道:“他們人呢?”
“出去了。”
“去哪了?”
季亦淞沉默,慕容悅這回卻沒有放過他,追着問道:“到底去哪了?”
季亦淞加了一塊雞肉放到慕容悅的碗裡:“吃這個,這裡的雞味道不錯。”
“你吃過?”
“恩,以前出宮的時候喜歡到這個地方來,你剛剛趴的那個地方景色特別優美是不是?”季亦淞見轉移了話題也是鬆了一口氣。
“是啊,那裡能看到看雅樓,這個時候燈火絢爛,漂亮着呢。”慕容悅嚼着雞肉應道。
季亦淞無語,默默的吃着飯。
兩人吃完飯後在街上走着,街上的雪已經被掃了個乾淨。
慕容悅再次問道:“他們人呢?”
“出去了。”
一人問的無奈,另一人也回的無奈。
季亦淞看着街上的人,突然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
“哪裡?”
“去了就知道了。”
慕容悅有些猶豫,她擡頭看着季亦淞,少有的凝重,“這個時候你們皇宮不是應該有宮宴的嗎?”
“除了咱們成親的那次,已經沒有開過全臣的宮宴了。”季亦淞下意識的說道,說完之後又有少許的尷尬。
慕容悅當沒聽見似的,直直的走到前頭去,走了一段距離,見慕季亦淞還沒有跟上,回過頭來喊道:“走啊。”
“去哪?”季亦淞有些迷糊。
“不是你說帶我去一個地方嗎?”慕容悅有些煩躁的瞪着他。
“哦……”
季亦淞回客棧去牽了匹馬,載着慕容悅一路直奔出了城,夜色很濃,偶爾天空中會蹦出幾朵煙花,曇花一現,也沒有多出彩的地方,反倒是那些孔明燈在空中很是奪目。
也不知道季亦淞要帶她去一個什麼地方,腦袋時不時的伸出來探望一番。
季亦淞乾脆將慕容悅包裹在自己的披風裡面,濃厚的氣息將讓她的呼吸都感到一窒。
“別鬧,風大。”
慕容悅在他說完便安靜的靠在身上不動了,不是那句話語裡的責怪,而是那語氣是少有的溫柔。
也不知道是跑了多久,慕容悅都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了,季亦淞纔將她放下來。
慕容悅出來的第一刻便是打量眼前,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座繡樓,和衛府裡一模一樣的繡樓,她爹爹親自設計的繡樓。
只是這裡大了一些。
一進去,是一些一座池塘,按理說這個時候的池塘應當清澈的時候,可是這個池塘裡,還種着荷花,在周圍燈籠的光暈下,遺世獨立。
慕容悅儘量剋制住內心的激動,走在池塘上方的過道上。
這個池塘,她的繡樓原本是沒有的,有一次在季亦淞偷偷來看她的時候,她閒院子太小,說要是裡面蓋一個池塘就好
了,這樣她就可以擁有自己的世界和季亦淞在一起沒有人打擾了。
“真漂亮。”慕容悅站在曲道上,笑嘻嘻道。
季亦淞自從今來之後,臉上一直掛着笑容,聽着慕容悅的讚許,附和道:“是啊,當初她向我不斷描述的時候,我還笑她異想天開,房子怎麼能建在水上面呢,如今我親手將它建成了,卻再也見不到那個異想天開的人呢。”
他的語氣裡有太多的感慨和留戀,讓慕容悅的心神都有些被吸引過去了,有種衝動想要告訴他,我就在這裡,只是慕容悅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去了,她愛上了蘇年錦,那個像是跟屁蟲一樣跟在她後面的少年。
慕容悅沉默的走過水上,推開繡樓的第一道門,沒有灰塵,反倒是一股清香飄了過來,這是她繡樓裡常用的薰香。
環顧一圈,夜明珠光暈照耀在整個屋內。
繡樓是分出兩層的,第二曾纔是她的臥室,第一曾僅僅是會客還有一些玩的東西。她的臥室很大,所以冬天消耗的雪炭也是巨大的,可就是這樣,她父親總是將最好的給她。
可是因爲季亦淞,這一切都沒了。
她回頭看着季亦淞,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恨還是該怨……
季亦淞似乎也很懷念這個地方,今來摸摸這又摸摸那,慕容悅也是跟在他身後,問道:“這是你的別院嗎?”
“不是。”季亦淞搖頭,“這是我爲一個人建的,只是她再也不在了而已。”
慕容悅好笑道:“能得一個帝王如此傾心相付的人,自然是活不長的。”
“你怎麼知道她死了?”季亦淞皺了皺眉,望着她。
“你的側妃不都是死光了?還用我來說麼?”慕容悅轉身上樓,不理會季亦淞話中的不喜,像是開着一個玩笑似的。
若是別人遇到這種事情,或許是文縐縐的跟季亦淞說一句抱歉。
可是她不會,她本來就死了……
季亦淞跟上來,一時間,樓板踩的嘎吱作響。
“她不是我的側妃!”季亦淞強調道。
“哦?”慕容悅隨意的應了一聲,只顧着看眼前的擺設,回憶着這些東西和記憶中有哪些相似。
“你還真是有自知之明!”突然一個溫潤的聲音插了今來,帶着幾許陰鷙。
慕容悅愣了一下,隨機便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這個聲音,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如果當年聽到季亦淞的聲音,她或許還會有半分遲疑,會不會覺得這是夢幻,可是聽到他的聲音,只需要聲笑音,她都能分辨出來。
只是物是人非,人終究是會變的,比如他,就變成了她陌生的模樣,那個永遠肉溫暖如玉,讓人看上去暖暖的少年,如今也多了幾分讓人厭惡的陰森,讓人看不透,也讓人想要遠離。
“你怎麼在這?”季亦淞瞬間飄到慕容悅身邊,頗爲謹慎的質問。
“呵呵……”來人低聲笑了兩聲,從屏風後露出身形,和當年一樣,永遠愛穿着藍袍,英俊的臉龐掛着笑容,只是再也不復當年溫暖。
“季亦淞,好久不見,還有元冗公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