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呼的颳着,吹着她的衣袍,她卻像是定着了似的。
腳踝上傳來冰涼的手感,纖細而光滑,捏着她的腳踝十分有力。
慕容悅回頭便見着那張煞白的面容,她吃力的喊道:“阿悅不要……”
她的眼裡在眼裡打轉還沒落下來就被風吹走,汗水卻是落了幾滴下來落在慕容悅的臉上,溫熱的。
她使勁的想要將她拉上來,卻是沒有半點辦法。
她的臉色逐漸從煞白中變成漲紅。
“不要死,不要死,錦世子會好起來的。”她哭着喊着。
慕容悅卻是笑了,笑的顛倒衆生,她的腳踝一點一點的從她的手裡脫落。
“不要,不要……”伊然搖頭,喃喃的重複着,當慕容悅從她的手裡脫離出來的那一刻高聲嘶喊,身形一縱,就要落了下去。
手上卻是被緊緊的抓住,伊然回頭,看見雪山老人,突然放聲大哭:“爺爺,阿悅她跳了下去,跳了下去。”
她扯着他的袖子哭的很是厲害,雪山老人卻只是淡淡的瞄了一下,應了一聲。
“我想要抓住她,可是我卻抓不住,我抓不住……”
她啜泣着,那種悲傷是真真切切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這種悲傷使得她都沒有意識到雪山老人痛失撫養了這麼多年的徒弟情緒淡定的有些許的不正常。
天命在旁邊翩翩一笑,飄來開去。
於此同時,蘇年錦像是感應到似的,在無憂老人金針施展下怎麼都沒有醒過來,此刻確實突然噴出一口血,喃喃道:“阿悅,不要跳,不要跳……”
無憂老人一喜,朝着蘇年錦所在的浴桶看去,漸漸烏黑的水下躺着的卻是他那無力的身體。
“小錦?”無憂老人試着喊道,卻是沒有得到迴應。
他沒有回答,只是下意識的呢喃着。
“阿悅,不要……不要……”
無憂老人試了這麼久都沒有得到迴應,也就無奈的搖了搖頭。
“癡人……”
他已經從天命那裡知道,慕容悅早已不是從前的慕容悅,他卻還苦苦的支持,一具空殼而已,早已換了靈魂,他
卻還是這般深愛,不是癡人,又是什麼?
等着雪山老人帶着失魂落魄的伊然回來之時,已是第二天黎明,蘇年錦還未甦醒過來。
青姨在外面很是着急,一夜未眠。
而慕容塗和慕容宥接到書信之後,已然也是有點焦急狀態。
天命提前一步回來,沒有和他們說慕容悅的事情,反倒是讓他們抓緊離開奔赴皇城,否則這麼好的時機,怕是就要錯過了。
他們等了一夜,都未等到慕容悅的回來,而伊然出去找了也是沒有回來。
蘇年錦這麼久都沒有醒過來,而無憂老人也是除了讓青姨送過幾次藥也是沒有出來過。
是以伊然回來的時候,慕容宥和慕容塗是最爲激動的一個。
慕容塗瞬間就衝了出來,看了一眼兩人的身後,見着沒有人影,着急問道:“阿悅呢?”
伊然聽見這個消息顯然就有點愣愣的,她目光呆滯的望了望周圍,也是跟着叫“阿悅,阿悅。”
慕容塗一驚,盯着雪山老人,將伊然拉了出來,柔聲問道:“伊然,阿悅呢?”
伊然擡起頭,見着是慕容塗,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如嬰兒初啼一般。
慕容塗感覺有着不好的預感滾滾而來,他看着雪山老人,輕聲緩問,十分遲疑:“阿悅呢?”
“她跳崖了。”雪山老人複雜目光晦澀之下,吐出了四個字。
慕容塗像是感覺天崩地裂一般的驚訝。
那麼堅強的女子,怎麼會輕生?
“爲什麼?”爲什麼她會輕生?
“我不知道。”雪山老人滄桑的聲音也有着一絲疲憊,淡淡道。
然而,伊然卻像是瘋了一般的朝着蘇年錦的房間而去,她使勁的拍着房間的門,哭腔濃重的喊道:“錦世子,你醒醒阿,醒醒阿。”
院子裡的雪越下越大,將整個邊城銀裝素裹,將門外的松柏都壓的矮了一分。
院子裡只有伊然嘶聲竭力的喊聲,再無其他。
慕容宥從裡面聽見,伴着天命老人出來的時候,眉間也籠罩着一抹愁意。
他不相信阿悅會跳崖,可理智
卻阻止了他的瘋狂。
他不是阿悅,不懂她的心思。
可是他卻知道,她卻是這個世上最聰慧的女子,她堅韌,睿智,她怎麼會輕生?
若真是爲了蘇年錦,可是蘇年錦還沒有死,不是嗎?
他看向師父,天命老人卻朝他搖了搖頭。
慕容宥一喜,道,“阿悅沒死?”
“不,我不算關於她的任何事情,她的生死與我無關。”天命淡淡一笑,滄桑的聲音中有着一絲儒雅也有一絲淡漠。
慕容宥有些泄氣,乞求的看着他,後者卻是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慕容宥沒法,剛想要踏入院中,天命淡淡的聲音傳來,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不想要成大事,爲師懂,可是你若是爲了一個人,而將你想要救的人全部推進火坑之中,這樣的婦人之仁,你若是還想要增加的更加徹底,那便去吧。”
慕容宥一頓,有些無奈,咬了咬脣,“她是我妹妹。”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宿命,她若是不死,必定要出現在你面前的一天,她若是死了,只能說福薄而已。若是她真活着,有一天出現在你的眼前,發現你因爲她而害死了自己的妻女母子,她又會作何想法?”
她會自責,會愧疚,更多的,還是自責吧!
慕容宥擡頭看着天命老人,他卻沒有再看他,而是回了屋去。
“嘎吱”一聲,對面的門終於是開了,一臉疲憊的無憂老人站在門口,看着門外慕容塗瘋狂的表情,嘆了口氣。
“神醫,主子怎麼樣了?”青姨雖然也關係慕容悅,可是更加關係的確實她的主子。
“我雖然帶他去神醫谷,你去跟陶王說,讓他儘早離開西國!”無憂老人閃着耀眼的眼神中,也有着疼痛和無奈。
這是他這一世唯一收的弟子,他又怎麼會不在乎?
他沒有問慕容悅,就像慕容悅從不存在一樣,他知道,如果他是雪山老頭,他也一定會如此做的。
他更相信,他的徒弟得知那人不是她之後。肯定會放棄的,他就是這麼專一的一個人。
“阿塗,不要鬧了。”慕容宥憊懶的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