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屍105

兩個人一左一右,坐在彥辰剛躺過的沙發上。龐恪一掌按下去,居然還有點餘溫。

“沒關係,不用擔心。……龐恪,我,昏迷了多久?”

“至少兩天。——我不確定你來灰裘之前昏迷了多久,反正我看到的只有兩天。”龐恪脫去外套以後,露出來的是一件白得讓人眼花的衛衣。

“貝兒,你別動了。餓嗎?我去給你做粥。”

“不。”時貝兒搖了搖頭,“我吃不進去。……龐恪,你,能帶我出去走走嗎。”

睡了兩天多,兩條腿再不走動估計都不會了。

“外面冷,多穿點再出去吧。”

“已經四件了。”時貝兒甜甜地,一點一點靠近龐恪,慢悠悠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慢點兒。”龐恪扶住時貝兒的手,兩人一點一點地從沙發和茶几之間的空隙中橫着出來。

時貝兒微弱的喘息聲,在這空蕩蕩的客廳裡格外清晰。龐恪清楚她仍然需要臥牀休息,但他也想陪着女朋友出去走走。

早晨的時候挺冷的,現在龐恪試探性推開門,並沒有想像中一股寒風撲面而來,反倒是外頭明媚的陽光很是溫暖。

“這天,變得真快。”龐恪隨便感慨兩句,正準備扶着她往外走,忽然聽見屋裡一個聲音:“別走,老大——”

是彥辰的夢話。

兩人邁出去的步子同時懸在原處。

“別走……”

隔着門,彥辰一聲一聲夢裡的呼喚,像只無形的大手揪住龐恪野放的靈魂。那沙啞的聲音,令龐恪腦門上冒了無數細密的汗。

我……分身乏術啊。

龐恪望着門口栽着的一顆挺拔的柳樹,雖然那上面沒什麼綠色,但總算是能點綴一下他那因糾結而被燒得荒蕪的心。

儘管糾結太多不是龐恪的性格,但是……這種情況下,還能做到鎮定抉擇的人又有幾個?

時貝兒是他女朋友,而彥辰作爲他兄弟,此時也需要照顧。

要是彥辰醒了以後發現自己不在身邊,想必會失望的吧。

怎麼辦。

是去陪時貝兒到外面走走,還是履行諾言去陪彥辰?

龐恪逐漸把頭低下,彥辰一句夢話便令他揪心不已。

時貝兒站在一旁,忽然悄悄地把外套脫下,重新披回龐恪身上,小心地說:“龐恪,我還是感覺有點難受。我不想出去了,我想回臥室……”

“啊?嗯……那我給你們熬粥吃。”

“我想睡覺,我又有點困了。”

時貝兒微笑着,摸摸燒了好幾天的腦門,釋然道:“總算不燒了,不知怎麼,就是覺得渾身無力……我只想睡覺。”

“嗯。”龐恪扶着時貝兒,一點一點帶她回臥室,“那就多休息一下吧,寶貝。中午叫你起來吃藥。”

一點一點扶她上牀,龐恪算是體會到伺候病人的難處。以前貝兒生病了,一般都是侍奉她的幾個小朋克在旁瞎忙活,龐恪偶爾也去曖昧曖昧。但真正的照顧人,龐恪確實不怎麼會。

至於彥辰,在龐恪印象裡一直是個身體倍兒棒的人,似乎從未見他感冒。

這回彥辰確實是閃着了,才讓龐恪這麼心疼。

時貝兒躺回牀上,靜悄悄地看着龐恪。兩人都沒說話,只能聽到房間裡一沉一緩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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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時貝兒把眼閉上,說:“去陪彥辰吧,老大,我先睡一覺。”

儘管她現在並不困。

剛從兩天的覺中醒來,時貝兒真的一點兒都不想躺回牀上。她的後背躺得已經有些麻痛,雙腿也只想下牀多走走路。

可她看見了,龐恪當時的那般糾結。她明白彥辰和自己一樣,都在龐恪心中佔了一個重要的位置。她不想龐恪覺得自己虧欠了哪一方。

所以還是,不要出去走了。

她笑着把眼睛閉上,聽見細微的,龐恪的皮鞋聲。她知道龐恪已經悄悄地把門關上,離開了。

彥辰,你比我更需要他。……

【末日喪屍遊:再度巧遇】

灰裘的烏鴉襲擊事件暫時告一段落。

這其中就有鄭棕邪和蔣華的功勞。

他們從家中翻出私房錢的那個小盒子後面,找到了五六支破舊的水槍。當時鄭棕邪一句媽賣批懟給自己,當時要是再多找找,也許就不必翻來覆去找好多次。

但他們不得不發出和彥辰同樣的感慨:這水槍真尼瑪好用!

鄭棕邪覺得都可以給這水槍打個廣告了:末屍牌水槍,誰用誰知道~

言歸正傳。殺完烏鴉之後,由於大家都沒見着龐老大,於是崔鐵全派了個小夥過去彙報戰果,順便把他叫過來。然而忙於照顧女友和兄弟的龐恪抽身不開,以至於——

這和鄭棕邪他們並沒有什麼關係。

說起來,作爲同學的鄭棕邪,是龐恪爲數不多的保護對象。本來他不用冒險到S村來,但閒着也是閒着,再加上昨天和彥辰出來逛,也挺有趣的。

要不是出來逛逛,他還遇不上蔣華呢。

鄭棕邪偏頭瞄了一眼蔣華,發現對方正在揉着眼皮,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

反正透透氣挺好,加上剛纔用水槍殺了喪屍烏鴉,一股興.奮勁兒驅使着鄭棕邪,馬上出來試試用水槍打人類喪屍的效果。

他尤其期待鹼水射在1級喪屍身上的效果,會不會驚豔四座呢?

臨走,他還讓蔣華帶了把手槍,以防發生意外。

“蔣華,吃的帶了嗎?”

“帶了,棕邪老大。”蔣華是個很熱心的人,熱心到鄭棕邪說完他就準備摘下包打開給他看。

“哎行了行了,帶了就好。撐過中午一頓就行。”

這小子,熟了以後不畏首畏尾,反倒熱心起來了。鄭棕邪假裝笑了一笑。

今天早上真的超級無敵冷,鄭棕邪甚至以爲今天收復村子的計劃都要推到明天。結果生活就像在演一場沒劇本的狗血戲,剛經歷了北風那個吹,馬上就切成“太陽太陽,給我們帶來七色光彩”了。

總之,現在暫時算風和日麗吧,除了少一個愛吹牛皮的彥辰陪在旁邊,鄭棕邪覺得一切照常。

就算沒有蔣華陪,他還是會出來。權當一個人散散步,孤獨的行走反而更令他習慣。

S村的喪屍明顯比昨天的W村多。就繞路來說,兩人已經因爲喪屍堵路,被迫繞了三條巷子。

“棕邪老大,怎麼不用水槍解決那羣喪屍啊?”

“你懂什麼。”鄭棕邪食指放在嘴與鼻之間,換成故作高深的語氣道:“我是擔心要是水槍殺不死它們怎麼辦,到時候可就是咱們兩個人面對一羣喪屍,死路一條。”

“老大你是怕了吧……”蔣華悄悄補了句。

“你說啥?”

“沒,沒說什麼……”

蔣華畏懼地盯着鄭棕邪瞄過來的水槍。儘管他知道這水槍對人沒什麼傷害,但剛見識了它殺烏鴉的威力,難免會心聲一絲畏懼。

畢竟這些都是沾了血的水槍。

這次出來,兩人準備得相當充分。除了帶了備用手槍以外,兩人將六把大大小小的水槍都灌滿了。多餘的塞在蔣華身後的包中,兩隻比較稱手的被他們握在手裡。

水槍纔是主角,至於手槍——鄭棕邪瞥了一眼帶來的手槍,雖然是他自己要帶的,可他仍然滿臉嫌棄。

虧我們前幾天還爲了這些破槍去舔政腐的空投。鄭棕邪暗自吐槽末屍的淘汰機制。

“好吧,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用。畢竟喪屍不是我們唯一的敵人。”鄭棕邪還是正眼瞧了一下帶來的手槍,把他塞到蔣華那個包的夾層裡。

“喪屍不是唯一的敵人?還有什麼,怪獸?”蔣華擺了個白骨精的模樣,兩手彎成爪子。

感覺這傢伙也忒幼稚了點兒吧,長得比我老,心卻比彥辰還年輕。

“怪獸個屁——我是真的擔心你。”鄭棕邪無奈地仰起頭。

“擔心我?”蔣華不解,“爲什麼。”

“你說爲什麼,幼稚鬼。看你現在二十多歲,其實比我曾經班上好多人都幼稚。”

鄭棕邪聳了聳肩。他清楚要是蔣華用這副單純的心態出去,估計能被人耍得一愣一愣的。

“幼稚是一種美。”

“錯,幼稚是一種蠢。”鄭棕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坦白講,幼稚無罪。像彥辰就很幼稚,但幼稚裡不乏實力。還有向虎洋這種屬於樂觀天真型的小男生,他既然能活到現在,就說明肯定也有些助他存活的資本。

你可以保持幼稚天真的本性,但你一定要學會在血水中找到活下去的方式。

出於對蔣華這個白得像張紙的幼稚鬼的教導,鄭棕邪把上面那段話苦口婆心地講給了他。

蔣華撓了撓頭,迷迷糊糊地看見路邊有隻奇怪的蟲子,大着膽把他抓住研究了起來。

“果然,一個幼稚鬼是聽不進這些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