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乾嘔,錦兒頓時被嚇到了,這些天武媚孃的食慾和精神一向都不是很好,錦兒也怕武媚娘有什麼萬一。
在離京前,楊氏是再三叮囑過錦兒的,要她千萬仔細武媚孃的身子,現在整個武家,應國公府上下在長安能有今日的局面,幾乎都是指着武媚娘一人,武媚孃的身子自然閃失不得。
錦兒見狀,連忙請了武媚娘入內室歇息,自己則命人去了請了隨行的御醫來。
“王妃身子不適,可是有些日子了?”中醫講的便是望聞問切,御醫進了內室,看着武媚孃的臉色,對武媚娘問道。
武媚娘點了點頭,如實回道:“自打入了夏後便是如此,食慾不振,做什麼都覺着氣力不濟,也提不起精神。”
錦兒看着一絲不苟的御醫,對御醫問道:“王妃年幼時也曾中過暑氣,便是這般模樣,王妃近日身子不適,可是和入暑有關?”
御醫想了想,搖頭道:“看王妃的氣色似乎不是暑氣入體之症,應當與此無關。”
錦兒聞言,深怕武媚孃的身子有什麼大礙,連忙問道:“那是何故?”
御醫回道:“光看是看不出什麼端倪來的,還請王妃將手伸出,我爲王妃把把脈。”
“好,有勞御醫了。”武媚娘應了一聲,伸出了手,放在牀沿。
御醫坐在牀邊,緩緩地把手搭在了武媚孃的手腕內側,雙目微闔,爲武媚娘診起了脈象。
御醫爲武媚娘診脈,武媚娘和錦兒都安靜地待在一旁,不敢做聲,生怕吵到了診脈的御醫。
御醫的臉色倒也好看地厲害,先奇,後憂,再喜,最後又歸於平淡,也看得武媚娘和錦兒兩人一頭霧水。
片刻之後,御醫才緩緩地把手指從武媚孃的手腕上移開,而後問道:“王妃除了精神不振,有些厭食之外是否還有些喜酸渴睡,四肢也偶覺無力呢?”
武媚娘想了想,自己確有這些症狀,於是回道:“御醫所言正是,尤其是近幾日來更覺如此。”
御醫聞言,笑了出來,對武媚娘拱手賀道:“恭喜王妃了,王妃這是有了身孕,楚王殿下是要爲人父了。”
“御醫是說王妃有了身孕了?”錦兒聞言,臉上剎那間露出喜色,對御醫激動道。
御醫道:“看王妃的脈象確是如此,再加之王妃的症狀也確是有孕,錯不了,而且看王妃的脈象和症狀,腹中胎兒怕也是有兩月了。”
御醫說的篤定,錦兒臉上的笑意更重了,錦兒站在牀前,對武媚娘笑道:“小娘聽着了嗎?御醫說小娘有了身孕,咱們楚王府馬上要有小世子了。”
李恪與武媚娘貞觀八年成婚,李恪對她可謂萬般寵愛,方一成親,便把府中內外一應事務都放權交由看武媚娘打點,甚至對武媚孃的孃家也是極盡援手,但武媚娘嫁於李恪三載,其實心中一直都有一個疙瘩,那就是世子。
眼下李恪是對武媚娘視若珍寶,疼愛非常,但是現在的武媚娘年輕,又能在諸務之上幫助李恪甚多,可若是再過些年,武媚孃的年紀稍長之後呢,在李恪大志得成,不再需要武媚娘相助之後呢,她自信能叫李恪對她依舊萬般寵愛的還有什麼?
到了那時,武媚娘最大的依仗自然就是她皇帝賜婚的正室身份,還有就是爲李恪誕下的世子。
此前成婚三載,她一直無所出,雖然李恪從不曾敦促於她,更不曾因爲此事而對她有哪怕半分的疏遠,但武媚娘自己卻甚是在意,雖不至成了心病,但也叫她念念不忘。
不過現在好了,一切都已經不再是問題,只要她能爲李恪誕下世子,再加上李恪對她的寵愛和她自己的手段,自然而然的,她的地位便會穩固非常。
武媚娘雖然心中已是極喜,但還是稍稍剋制了臉上的喜色,對錦兒道:“哪裡便知道是世子了,興許是郡主也未可知的。”
武媚孃的話也只是嘴上說說罷了,也算是給自己留條退路,她的心裡自然還是如錦兒所言那般,希望爲李恪誕下長男的。
錦兒笑道:“說來也是奇了,小娘和阿郎成婚三載,都不曾有了身孕,怎的反倒在殿下北伐啓程前懷了身孕,倒也巧合。”
正如御醫所言,武媚孃的身孕約莫兩月多些,而李恪是近兩月前啓程北伐的,那豈不就是在李恪北伐前懷上的孩子。
武媚娘起初倒也並未多想,但聽了錦兒的話,頓時便想了起來,在李恪臨行前他們倒也無甚異常,唯一異常的一次就是當初在書房中的那次,難不成就此那次懷上的身孕?
“若早知在書房行那事能有如此功效,我怎還會等到今天。”武媚娘心中這麼想着,本如白玉般晶瑩的臉頰竟一下子多了一抹粉紅。
這御醫眼睛也是活亮,看着眼前的一幕,自己也不宜在此多待,於是囑咐了武媚娘幾句,便起身告辭道:“王妃還需千萬仔細身子,臣下去爲王妃再開兩副安胎的方子。”
武媚娘點了點頭道:“如此便有勞御醫。”
武媚娘說着,又對門邊時候的婢女吩咐道:“你且隨御醫先去開方抓藥,而後帶御醫去賬房領錢千貫,以爲酬謝。”
御醫聞言,忙道:“爲王妃診治本就是臣分內之事,豈敢當王妃賞賜。”
武媚娘笑道:“你爲我楚王府診出世子,難不成還不值區區千貫嗎?這幾月你且好生在晉陽待着,只管開方抓藥便是,待殿下回來了更有重謝。”
御醫忙俯身謝道:“臣謝過王妃。”
說完,便告辭離去了。
御醫走後,錦兒擺了擺手,也示意屋中伺候的婢女先退出去,而後纔對武媚娘問道:“小娘懷了身孕是好事,此事可要先行通知京裡。”
武媚娘點了點頭回道:“此事瞞是瞞不住的,而且也全無瞞的必要,你遣人告知宮中便可。”
楚王府本就是衆矢之的,多少雙眼睛盯着的,武媚娘懷了李恪長男這樣的大事,決然是藏不住的,而武媚娘自己也不願藏。
錦兒接着道:“那武家呢,若是夫人知道此事,想必很是高興,說不得還會親自來太原照看。”
武媚娘問道:“你是想要阿孃來太原?”
錦兒回道:“婢子以爲小娘所懷自然就是楚王府以後的世子,干係重大,還是需家中長輩看顧的,楚王府有後,貴妃那邊雖然心中一萬個願意,但身份所限,多半出不得京,何不請夫人來太原一趟,也好幫着些。”
武媚娘想了想,贊同道:“如此也好,左右阿爹那裡有阿姊看着,也無甚事,那你便送信去一趟武府,讓阿孃帶些人信得過的人過來。畢竟阿孃是過來人,比起你們這些小妮子懂得還要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