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騷臭的味道越濃,又往前走了大概三十來步遠的地方,一陣風又吹了過來,這次不但風力有騷臭味竟然還夾雜着陣陣血腥氣。
兩個人慢慢拔開前面的野草往前看去,這時正好烏雲飄走,月光又撒了下來隱約照亮了前面。曹瑞定睛一看,不遠處的草叢裡躺了一個人,旁邊還有一個人跪在地上,手裡似乎捧着什麼東西在吃。
“爺們兒,是不是打悶棍的搶東西呢?”黑子聲音雖然小,但似乎已經被蹲在地上的人聽到了。
這個人順着黑子的聲音把臉慢慢轉了過來,曹瑞和黑子藉着月光清楚的看見這個人滿臉絨毛,右眼在月光的映襯下散發着綠色的光,幽幽的十分駭人。兩人在和那個人發亮的右眼對視時竟然隱約覺得心裡有些煩躁,呼吸似乎有些不暢,頭時不時的發暈。
黑子猛地站起身叫道:“握草,是他媽野人吧!”說完掄圓了把手裡的石頭扔向了那個人。曹瑞也站起搖了搖頭,攥着石頭向那個人跑去。
蹲在地上的人一看兩個人向自己跑來,也顧不上地上的人和手裡的東西,榻着腰以人類難以做出的動作飛快的跑向了遠處,消失在黑暗中。
黎明時分,曹啓賢親自帶隊到了案發地點與曹瑞和黑子碰了面,警員檢查完地上的屍體後向他彙報:“報告,檢查完了,死者是女性,腦子和肝臟都被挖出來了,地上殘留着死者的部分器官,上面有明顯的啃咬痕跡,其他器官完好,死因是脖子上的動脈被咬斷失血而死。”
曹啓賢聽完警員的彙報後對曹瑞說:“你倆夠懸的,大晚上你倆跑這兒幹嘛來了。”
曹瑞沒有回答而是問道:“昨天晚上聽當地人說,最近這附近不止一起了。”
曹啓賢點了只煙說道:“失蹤不止一起,看見死人這裡是第一次,大興、豐臺、海淀和今天情形一樣的一個月裡一共四起,死因和死狀完全一樣,兇手肯定是同一個人或者是同一夥人。”
“需要我們幫忙嗎?”曹瑞看着曹啓賢。
“你倆要是能幫忙破案我是求之不得啊,局裡現在大部分人手都派出去抓重慶那邊的人了。”
“啓賢你放心,有我倆這案子必破,你就等着升官兒吧,。”黑子咧嘴一笑。
曹啓賢苦笑着說:“還他媽升官兒呢,誰知道哪天招日本人不高興命就沒了,我說你倆注意點,這兇手殺人手段殘忍,一定注意安全,需要出動警力隨時和我聯繫,別自己蠻幹,怎麼說這也是警察廳的活兒。”
進了朝陽門後曹瑞對黑子說:“先不回家呢,我想去研究所看看章所長。”
西四石老孃衚衕五號北平國立動植物研究所。看着研究說的招牌黑子問道:“破案你去找老章幹嘛?”
曹瑞擡頭看了看天:“這天兒好像又要下雨了。昨天看到的那個人很奇怪,你忘了咱們是順着騷臭味兒找過去了,正常人身上有這股子味兒嗎?章所長對這方面知道的很多,說不定能幫上忙。”
曹瑞上了臺階按動了電鈴,過了一會聽到院子裡有腳步聲,一個女聲問道:“誰啊?”曹瑞回答:“您好,我找張所長。”
大門“吱”的一聲打開,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瓜子臉,面龐清秀,畫着淡妝,雙脣翹起顯得性感又嫵媚,秀麗的長髮披散在肩頭上,身穿合體的女士西服套裝。三個人對看了一眼都是一呆,曹瑞和黑子努力的回憶着這個漂亮女人是研究所裡的誰?
沒等他們倆開口女人先問道:“你是瑞哥吧?”然後又將臉轉向黑子:“看你這黑樣兒,你是黑哥!”
曹瑞一愣,然後又仔細端詳了一下眼前的美女,突然一拍腦門:“嘿,瞧我這記性,娜娜吧,你回北平了?”
黑子聽完也是一驚忙說:“什麼?娜娜?老章的女兒,小時候一塊兒玩的小娜子?”
女人“咯咯咯”一陣笑,然後把長髮往身後一甩:“怎麼樣,認不出來了吧,就是小姐我”說完又前仰後合的笑了起來。
曹瑞也笑了笑,他很高興,因爲眼前這個美女是章所長的獨生女兒,叫王雅娜,因爲十來歲就和母親去了日本所以一直隨母親姓王。王雅娜打小性格外向,有點男孩的性格,所以一直和曹瑞、黑子他們是死黨,最過分的是小時候曹瑞和黑子聯手都打不過這個比他們小不少的女孩子。
王雅娜重重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別愣着了,哥哥們,進屋吧,就我和我爸在呢。”
進了辦公室,章所長走過來迎接,雖然已經滿頭白髮,但和他女兒一樣,穿着西式套裝,馬甲口袋裡還彆着一塊掛着金鍊兒的懷錶。
章所長似乎看到曹瑞他們過來很高興,坐在沙發上點起了菸斗說:“娜娜,給你兩個哥哥衝杯咖啡。”王雅娜高興地去了後屋。
曹瑞也點上香菸問道:“章叔兒,這麼大的研究所怎麼就你和娜娜兩個人了?別人呢?”
一聽曹瑞發問,章所長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他把菸斗放在嘴裡吸了一口說:“哎,我本來也想這兩天讓你們過來一趟,但一直猶豫讓你們來這兒是不是好?前天日本人來過了,帶頭的軍官說研究所從現在開始停止對外,只留下我一個人,其他人都讓回家了,但又沒說讓我幹什麼,只讓我安心做好日常的研究工作就行。每個月有人過來送必要的研究設備和飲食。不知道日本人要幹什麼?”
“帶頭兒的日本人是不是叫安培神?”曹瑞問道。
章所長一驚:“瑞子,你怎麼知道?”
“他前天上午去的我家!”
這時王雅娜端着咖啡走了出來,看到三個人的臉色她沒有多問也坐到了沙發上。
黑子聽着有點暈問道:“你們說的這個安培神到底是誰啊?”
曹瑞正要開口,王雅娜接話道:“黑哥,你聽說過安培晴明嗎?”
黑子一臉懵:“什麼明?沒聽過,負責下雨的?”
王雅娜笑了笑看了看曹瑞,曹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王雅娜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安培晴明是日本平安時期,也是整個日本歷史上最有名的陰陽師。”
黑子突然打斷王雅娜的話問道:“你說陰陽師?幹什麼的?跳大神兒的吧,聽這名字。”
曹瑞重重拍了一下黑子的大腿怒道:“我說你這兒費什麼話呢,好好聽着!”
王雅娜笑着說:“黑哥,你呀就是狗改不了吃那什麼。”
黑子腦袋一撥棱,轉頭一看曹瑞正在怒目而視,立刻向後靠在沙發上不說話了。
王雅娜一看黑子不說話了就說:“得,你不說我可繼續了啊。陰陽師就是類似中國的道家法師,因爲在日本古代也是分不少門派的,比如和安培晴明最不對付的蘆屋道滿就是道摩法師。安培晴明在平安時期就備受日本天皇的重用,直到現在,安培家族也是日本皇室的御用法師,這次來找麻煩的安培神,我聽爸爸描述過,也不是善茬兒,而且他自稱專門負責華北、東北等地的古生物及未知事件調查總指揮,這次清空研究所肯定別有企圖。”
聽完女兒的話章所長點了點頭:“嗯,這個安培神過來後帶我去了一趟德勝門外的日軍陸軍醫院,這醫院其實就是日本陸軍的研究所,你們打死的怪物就在裡面。安培神讓我日本軍方的人解剖了怪物,我也和安培神說了,這個東西屬於未知生物,但從機體構造等方面是類似爬行類的,但爬行類動物是不可能長這麼大的。關於這個怪物在塔頂準備渡劫這些我沒有向日本人透露。”
曹瑞沉思了片刻說道:“章叔兒,我覺得這個安培神不簡單,而且你發現沒有,他所針對的就是這些以現在科學仍無法解釋的事件,對了,今天來還有一件事要和您說說。”隨後曹瑞和黑子把昨晚在八里莊碰到怪人吃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章所長。
章所長聽完後靠在沙發上閉着眼抽着菸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坐了起來:“早有預謀啊!”
曹瑞他們都是一驚,同時問道:“您說什麼?”
章所長把菸斗放在茶几上,走到辦公桌前跪在地上,把身子探到辦公桌下面費了半天勁取出一個油布包。走回衆人面前把油布包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的打開,裡面出現了一本線裝古書。曹瑞仔細看了看小聲的唸了出來:“古事志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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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所長點點頭:“安培神除了讓我幫他們研究怪物之外,有意無意的問過我知不知道北平有一本叫做古事志略的書,這本書一直就放在我辦公室後面的書房裡。當時我想日本人既然能夠點出這本書的名字,必定有所企圖,我回來後立刻把這本書藏了起來,但終究不保險啊。”
王雅娜接着說:“這事兒我琢磨了,日本人想要這本書,必定對他們現在研究的一些事情有幫助,所以這本書即使毀了也不能讓他們得到。”
章所長看着曹瑞說:“瑞子,你所說的怪人的案子,我有所印象,人類的眼睛在黑暗中或月光下是不可能反光的,只有動物的眼睛纔可以。這個人你們說在月光下發出綠光那必定是換了狗眼。”
黑子哼了一聲說:“狗眼?您說就是義眼唄。這有什麼。”
章所長搖了搖頭說:“黑子你不知道,從古至今有不少傳說都是人的眼睛壞了就把狗眼給換上,爲什麼知道嗎?因爲狗眼不管形狀和轉動角度、可視角度和人眼是最接近的。但據我所知,沒有一例狗眼移植到人眼的成功例子,反正我是沒親眼見到過。”
王雅娜接着說:“是的,因爲不管你怎麼把狗眼移植到人的眼窩中,神經、血管等都有排斥反應,就算這些都結合好了,最終也會使狗眼腐爛掉,說白了就是根本不可能。”
章所長看着女兒似乎非常滿意繼續說道:“娜娜說的沒錯,但有一種方法是可以成功的,這個古事志略裡有記載,但我還是年輕的時候看的了。”
說完章所長看着曹瑞和黑子說道:“瑞子、小陳,你倆是我看着長起來的,我相信你們,而且我也只能相信你們了。”說完把茶几上的書重新包在了油布包裡遞給曹瑞說道:“瑞子,這書是我們中國人悠久歷史和文化的遺產,無論如何不能落到日本人手裡,放在我這兒早晚會被他們搶走,答應我,想盡一切辦法保護好它,行嗎?”
曹瑞看到章所長如此信任自己也是感動異常,他握住了章所長的手:“章叔兒,您放心,我就是豁出命也不讓日本人找到它。”
章所長繼續說道:“還有,這裡你們不能再來了,日本人肯定會暗中監視着我,以後有事想讓我幫忙就和娜娜聯繫,她是東京帝國女子大學生物系博士,有些方面比我還要強。”
曹瑞和黑子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王雅娜說道:“想不到啊,這麼厲害,娜娜都是博士了!”
王雅娜歪着頭笑了笑:“怎麼樣,比你們倆大老爺們兒強吧?”
章所長站起身說道:“行了,我不留你們了,你們趕緊走,日本人萬一再來就麻煩了。”
王雅娜把曹瑞他們送到院子裡說道:“瑞哥,我就不送出去了,你們注意安全,特別是書。”說着指了指曹瑞的胸口。
曹瑞和黑子同時一笑向大門口走去。
兩個人剛邁出大門的門檻兒就用餘光看到衚衕口兒有兩個穿着長衫帶着禮帽的傢伙正在抽菸,一看就是便衣在監視着研究所。兩個便衣一看曹瑞他們出來立刻警覺的扔掉了煙,然後若無其事的假裝聊着天兒。
曹瑞極快的向黑子比劃了一個眼神,孩子立刻會意轉過身衝着院裡大罵道:“媽的老不死的我告訴你,就三天,三天之後換不上錢老子他媽把你這院給燒嘍。還他媽拿日本人嚇唬我,王八蛋!”
曹瑞也假裝提高了聲音說:“行了行了,讓他湊湊,好歹也這麼大歲數了,別忘了啊,就三天啊!”
說完曹瑞和黑子向衚衕口走去,走到兩個便衣身旁時黑子刻意提高嗓門說:“操,老東西是他媽琉璃做到,我告訴你,到下一家兒別心軟,不給錢就往死裡打。”說着兩人在兩個便衣的注視下走出了衚衕口。
出了衚衕曹瑞就問黑子:“我說你下次能不能裝的圓滿點兒,編也得編個像樣兒的,你像債主子,我這身打扮也不像啊!”
黑子沒好氣的回答:“行了吧你,我反應夠快的了,就這麼會兒功夫你能讓我想出什麼來,是不是出來了吧?唉,出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