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受傷

“小人是奉樂妃娘娘之命,來給四夫人送壽禮的。”說着從身後的內侍手裡端出一個蓋着紅綢的托盤:“今兒四夫人壽辰她不能親自前來,就只能遙祝四夫人年年歲歲福壽安康。”

樂袖送來賀禮她並不驚奇,聽了公公的話她笑着親手接了:“妾身謝貴妃娘娘賞賜。”說着一頓又對送禮的公公道:“公公您請坐!”

“四夫人,您就喚我小德子就成。”德公公長的很白淨,個子小小的嘴角一顆痣,年紀約莫十一二歲的樣子,大眼睛很機靈,低頭弓腰笑眯眯的道:“奴才就是在樂妃娘娘身邊跑跑腿的!”說着並未坐下:“四夫人可是折煞奴才了,不敢不敢!”

“公公謙虛了。”析秋笑着道:“跑腿的活兒也不是凡人既能做的!”

德公公笑眯了眼睛,點頭道:“四夫人真是風趣。”轉身半坐在析秋的下首,這邊碧槐奉茶上來,德公公連聲稱謝接了茶。

“公公請喝茶,這是福建上的大紅袍,公公吃吃看若是覺得喜歡,回頭您也捎些回去。”析秋笑着道。

德公公笑着回道:“不敢讓夫人破費。”端了茶吃了一口,吸氣嘆道:“真是好茶,入口清香。”

析秋微微一笑朝碧槐看了一眼:“去給公公包一些!”碧槐會意的退了下去,德公公聽見就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他在宮中不過是個跑腿的小內侍,與常公公這樣的大人物比起來,那堪比雲泥,析秋卻如此禮遇,他面帶感激的道:“多謝四夫人。”

“公公太客氣了。”析秋就笑着問道:“早前不曾見過公公,冒昧問一句公公以前在哪處當事?”

“不敢當。”德公公笑着回道:“小人自入宮便在樂安宮裡,不過一直在後院打雜,今年才託了娘娘的福丟了掃把,拿了拂塵的。”

原來如此,小小年紀就能當上樂安宮的管事,這已經不是託了誰的福就能辦到的了,暗暗點頭,她又道:“恭喜公公高升!”

德公公連連擺手,站起來:“謝謝四夫人!”一頓又道:“奴才也祝四夫人年年有今朝,歲歲福澤長。”

析秋輕笑,德公公便道:“奴才要回宮覆命,就不等大督都了,在這裡給大督都請個安。”析秋接了話回道:“公公事務繁忙我就不留公公了,您慢走。”說着看向外面:“天誠,送送德公公。”

天誠應是,手中已經接過碧槐遞來的茶葉和荷包,送德公公出了門,德公公一路出了院子,還不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

碧梧進來收拾茶具,好奇的朝桌上擺着的托盤看了一眼,問析秋道:“夫人,您怎麼突然對一個小公公這麼客氣?”

“客氣點總不是壞事。”析秋笑着站了起來,掀了托盤上蓋着的紅綢,裡面是一隻黃白相間通體瑩透鮮豔的翡翠玉佛手,佛手十指纖細而修長,指間光華流轉,瑩瑩玉潤,遠遠望去就有如真人之手,只那透骨的冰涼禁不住便沁潤進了心裡。

“真好看!”碧梧探頭過來滿臉的驚訝,析秋輕笑回道:“收起來吧。”

碧梧小心翼翼端起來,邊走邊驚歎的樣子。

析秋端了茶目光落在院外,樂袖這兩年每年生辰都會送禮來,今年不是正日子送來,卻數今年的禮是最重的……

她今年滑了胎,敏哥兒又進宮做了伴讀,她這樣做也是避忌吧!微微嘆了口氣,轉身進了次間裡,炙哥兒正撅着屁股捂着腦袋嘴裡嘰嘰咕咕不知道在念叨什麼,析秋過去問道:“一個人躲在這裡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炙哥兒一驚趕忙收聲坐了起來:“我在講故事呢,自己給自己講故事。”

析秋挑了挑眉,給他理了理衣裳問道:“今兒怎麼沒去釣魚了。”炙哥兒擺着手回道:“我有事事情,今天不想去了。”說着滑下了炕朝外頭跑:“娘我回房了。”蹬蹬跑了出去。

析秋看着他背影直搖頭。

碧槐提了食盒進來,析秋聞到香味心情頓時愉悅起來,邊拿了筷子邊問碧槐道:“岑媽媽做的酸泡菜還有沒有?”碧槐一愣,回道:“沒有了,夫人若是想吃明兒讓岑媽媽再做些?”

“好,讓她回頭再做些。”說着拿了筷子低頭去吃麪條,碧槐就站在一邊歪着頭看析秋:“夫人,您這兩日怎麼總是喊餓?”

析秋一愣又擺着手道:“許是天氣涼快了些胃口好了吧。”

碧槐動了動嘴問道:“您的小日子……好像遲了一日了。”析秋不以爲然,搖頭道:“不準的,遲個一兩日也無妨,再說,四五月那兩個月不是隻來了一次。”

“也是。”碧槐點了點頭,又道:“要不然請太醫回來瞧瞧可好?”

析秋放了筷子擦了嘴道:“不用,也不是大事,回頭我寫了方子你去醫館抓些藥回來便可,省的請了大夫旁人不知道什麼事,也跟着擔憂。”

碧槐應是,便沒有再說這事。

第二天一大早,鑫哥兒和晟哥兒以及太夫人和大夫人蕭延亦便悉數過來,析秋將衆人迎進屋裡來,笑着道:“不過一個小生辰,還讓你們跑一趟!”

“生辰哪裡有大小的。”太夫人笑着說完賞了禮:“我可是知道今兒有人準備了大禮。”

析秋一愣,這邊鑫哥兒和晟哥兒就撲倒太夫人懷裡:“祖母,您答應我們不說的。”太夫人哈哈大笑,立刻點頭道:“好好,我不說,不說!”

析秋狐疑的看着幾個孩子。

一家人在房裡說着話,外面岑媽媽就笑着道:“夫人,阮夫人,錢夫人,樂夫人和周夫人來了。”析秋站了起來,她沒有請人但這幾位還是來了,不由笑着迎了出去,就見阮夫人幾個妯娌姑嫂前後走了進來,周夫人由周媽媽扶着的精神頭看上去還不錯,阮夫人身邊跟着阮平蓉,樂夫人則帶着一位穿着正紅緞面小褂的小姐,珠圓玉潤的很可愛,樣子約莫十一二歲,和阮夫人有幾分相似。

“四夫人,賀喜賀喜!”幾位夫人連身進來,阮平蓉和那位穿着紅褂的小姐也走了過來朝析秋行了禮,析秋朝她看去,樂夫人就已經笑着解釋道:“這是瑤兒,我的幺女,平日裡就數她最淘氣。”

原來這就是樂夫人上次提到的幺女,析秋朝她微微點頭,笑着道:“長的可真的標誌,將來定是個美人兒。”

“謝謝四夫人。”說完自己起了身,朝樂夫人嘴巴撇了撇示威似的,又牽着阮平容的手兩人看着析秋嘰嘰咕咕說着話,樂夫人直搖頭就道:“正和我鬧脾氣呢,非要十五去逛廟會,我不準就和我倔上了。”

析秋含笑:“也是您疼她,她才和您倔呢,況且,這個年紀的是該多走走看看玩玩的。”樂瑤聽着更是得意的很,一回頭朝樂夫人道:“娘,您聽到了吧,連四夫人也這麼說。”

樂夫人被噎住,只搖頭嘆氣。

“快進去坐吧。”析秋過來扶住了周夫人,一衆人朝次間裡去,析秋輕聲問周夫人:“您身子還好吧?”

“最近越發覺得的好多了,精神也比以前足了許多。”周夫人笑着說着,幾個人已經進了門,見太夫人和大夫人在裡面,大家又熱熱鬧鬧互相行禮還禮的,析秋和大夫人以及太夫人又給了樂瑤見面禮,樂夫人又補了鑫哥兒和晟哥兒的禮,這才各自坐了下來喝茶說說話。

“知道你定是不想宴客。”錢夫人笑着道:“所以我就和嫂嫂商議,索性也不和您打招呼,直接過來罷了!”

析秋掩面而笑:“你們來我自是歡迎之至!”阮夫人就笑着接了話:“也管你歡迎不歡迎的,反正我們是來了,這碗長壽麪你自是免不了的。”

說着大家都笑了起來。

過了一刻阮靜柳到了,析秋有些意外,在門外和她小聲道:“阮夫人和周夫人都在,我還想讓人去告訴你呢。”

“既來之則安之,她們便是不高興又能耐我何。”阮靜柳微微一笑,又道:“再說,我來你這裡誰還能管着我不成。”

析秋嘆氣,拉着她進門邊走邊問道:“我讓岑媽媽告訴你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一頓又道:“天誠一直在外院裡做事,人機靈又老實,我瞧着是不錯的,綰兒雖比他小了幾歲,但也算相配。”

阮靜柳看着她回道:“我今天來就是和你說這件事的,綰兒那邊我問過她的意思,她和天誠也見過,我瞧着她的態度像是同意似的。”說着又擰了眉:“不過也沒說清楚,我說今天到府裡一來給你賀壽,二來也談一談她的婚事,她便不肯來了,也不知什麼態度。”

“你啊。”析秋嗔瞪了她一眼:“她一個女孩子家的,你以爲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大方呢,她既是如此就定是心裡願意的,可嘴上又羞於說出來罷了。”

阮靜柳一愣,不相信的問道:“真的?”析秋應是:“當然!”說着又笑着道:“既是這樣,大家都沒有什麼意見,回頭就一起定個日子,今年是不行了,時間也來不及,看看明年哪天合適讓他們將婚事辦了,天誠成了親還留在府裡做事,至於綰兒則隨你們了。”

阮靜柳沒有意見,點頭道:“隨她們吧,我也不能幫着她過日子。”析秋輕笑着牽着她的手,兩個人進了房裡。

阮靜柳一進去,房間裡的氣氛便頓了頓,阮夫人朝阮靜柳看過來,隨即臉上的笑容就僵了一分,漠然的轉頭過去不再看她,阮靜柳卻是落落大方的和衆人行了禮在周夫人的隔壁坐了下來。

析秋就見阮夫人表情有些生硬,這邊阮平蓉卻跑過來拉着阮靜柳問道:“姑姑,你怎麼不去家裡玩,好多年都沒有見過您了。”阮靜柳微微一笑,回道:“一直在外面奔波也不得空,你若是有事就去醫館找我便是,我尋常都在醫館裡。”

阮平蓉點頭不迭:“好,我一定去找你。”說着朝樂瑤招招手:“這就是我靜柳姑姑,世人傳頌醫術高超的張醫女。”

樂瑤一臉崇拜,蹬蹬跑了過來擠在阮靜柳身邊坐着,睜着大眼睛:“原來你就是張醫女,沒想到這麼年輕!”又道:“你是一個人揹着藥箱懸壺濟世走天下的嗎?”很羨慕的樣子。

此話一出阮夫人和樂夫人頓時臉色一沉,阮靜柳看了兩人一眼,淡淡笑着回道:“走天下不敢當,不過大周各處是遊歷了一遍。”

“哇!”樂瑤拍着手:“別的地方和京城一樣嗎,還是和江南一樣,我就來了京城,再有就是淮南了,這一次出門沿着運河看了兩岸風光可真是美,別的地方也這樣美麗嗎?”

“不是!”阮靜柳說完,樂瑤就露出失望的樣子,阮靜柳卻是又道:“大漠,戈壁,雪山,蒼海……比這些都要美!”

樂瑤眼睛放光,恨不得立刻就能去見一見纔好。

樂夫人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析秋知道對於她們接受的教育來說,阮靜柳等同離經叛道有傷風化的,便是再有能力也不足相提,她正要開口解圍周夫人已經開了口,道:“別聽她說,許多地方几十里都沒有人煙,夜裡野獸出沒,白日裡盜賊遊蕩殺人越貨兇險的很……”樂瑤聽着臉色一白,周夫人又道:“她是運氣好,旁的人哪裡敢這樣四處走動的,這世上最好的還是自己的家最好。”

樂瑤被嚇着了,癟着嘴不敢說話。

阮靜柳輕輕一笑,便也沒有再接茬,樂夫人和阮夫人臉色也好了一些。

析秋暗暗鬆了口氣,沒有料到阮靜柳和阮夫人關係這樣差,太夫人笑着道:“樂夫人這次要在京中住些日子了吧?”

“準備過了中秋就走。”樂夫人笑着道:“離家久了還真有些不習慣!”

太夫人點着頭,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房裡的氣氛總算是好了些,這邊江氏帶着坤哥兒佟析硯帶着佟析環以及佟敏之來了,大家又是一通見禮說話,佟敏之給太夫人行了禮便紅着臉要退出去,偷偷朝鑫哥兒和晟哥兒以及炙哥兒招招手,幾個孩子立刻朝佟敏之身上撲,七舅舅七舅舅的喊着……

樂瑤一見他們吵的熱鬧又要出去玩的樣子,就高興的挑了眉頭:“你們要去幹什麼?”佟敏之一愣,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樂夫人卻是擰了眉頭:“瑤兒,你做什麼。”

樂瑤眉頭一擰露出不悅,佟敏之如蒙大赦立刻帶着幾個孩子出了門,他問炙哥兒:“敏哥兒呢,怎麼沒有瞧見?”

“三哥去館裡了!”炙哥兒奶聲奶氣的回佟敏之的話:“七舅舅,您不是說昨天來的嘛,怎麼沒有來。”鑫哥兒和晟哥兒也點着頭:“我們可都等着你呢。”

佟敏之嘻嘻笑着:“我去準備一件好東西了,你們跟我來。”幾個孩子就跟着佟敏之跑去了外院。

樂瑤扯了扯阮平蓉的衣袖,阮平蓉會意立刻站了起來問析秋:“四夫人,淨房在哪裡我和妹妹要去淨房。”

“碧槐,帶兩位小姐去淨房。”析秋笑着回了,樂瑤和阮平蓉就隨着碧槐出了次間,一出了門樂瑤就對碧槐擺着手道:“你不用陪着我們,我們自己去找就成。”說着拉着阮平蓉的手:“他們去幹什麼了?”

阮平蓉邊跑邊搖頭:“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說着兩個人撇了幾個丫頭就跑出了院子,隨便拉住個婆子問道:“府裡幾位少爺去哪裡了?”

婆子立刻指了外院:“像是去外院了。”阮平蓉和樂瑤就貓着腰跟在後頭一路去了外院……

中午大家一起吃了長壽麪,又湊了兩桌子葉子牌鬧了一個下午,析秋留了晚飯幾位夫人說要回去,樂瑤和阮平蓉卻是跑的沒影兒,滿院子找不到人,樂夫人笑着搖頭:“這兩個丫頭總也長不大,定是跟着幾個哥兒後頭去玩了。”

析秋卻是好奇的,這幾日幾個人一直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折騰什麼,就連佟敏之今天來也是很忙的樣子……

找不到人,幾個人便只能留下來,析秋和阮靜柳陪在一旁,幾個人又湊了葉子牌!

侯府裡,沈姨娘提着食盒,看着碧蓮道:“你和王妹妹以前都在一起伺候太夫人,大家都是姐妹相稱,我和王妹妹如今又是姐妹,我們自也親近了一份纔是。”

“奴婢不敢。”碧蓮笑着回道:“姨娘特意來尋我,可是有什麼事?”

沈姨娘就將食盒放在桌上:“也沒什麼事,我剛剛在廚房做了些小點心,想着太夫人不在家,就留了你一個人定是寂寞的很也沒個說話的人,就來陪陪你。”說着在碧蓮身邊坐了下來。

碧蓮笑着道:“這多不好意思,謝謝姨娘。”沈姨娘攜了碧蓮的手,笑着道:“要我說,你們幾個丫頭裡頭,最數你最伶俐的。”

碧蓮笑了起來,沈姨娘又道:“將來若是誰娶了你們,也是他三世修來的福氣。”

碧蓮紅了臉,沈姨娘目光落在她臉上,嘖嘖嘆道:“平時不細看還不曾發覺,今兒細看碧蓮妹妹,沒想到竟是這麼美,我瞧着這府裡恐怕除了四夫人就是你最好看的了。”

“不敢和四夫人比,再說,姨娘的姿色也是無人能比的。”碧蓮臉越加的紅:“碧蓮也沒有四夫人的福氣,也沒有姨娘的巧手,實在是雲泥之別。”

“若說這福氣啊,四夫人確實是有福氣的,四爺對她那樣的好,成親那年說絕不納妾,這麼多年果然是信守諾言的,唯一不足的就是府裡有位庶長子,所以啊,世上便沒有完美的事兒,你也要有信心纔是,說不定將來能嫁個比侯爺和二爺還好的人呢。”說着一頓,拉着碧蓮不等她說話,便又道:“你說,敏爺的生母還會不會回來?當年我沒有來,只聽說四爺抱回來的那天,正好是先皇后逝世的第二夜,可真是如此?”

碧蓮凝眉回憶道:“是那天沒錯,我記得那天半夜四爺抱着個孩子進來,還是我開的門,着實嚇了一跳呢。”沈姨娘目光一轉問道:“太夫人一定很生氣吧,畢竟生母的身份可不是光彩的。”

“是,太夫人很生氣,可生氣歸生氣,是四爺的骨肉總歸要留下的。”碧蓮說着一頓又道:“不過敏爺也乖的很,一整夜哭都沒有哭一聲,給了吃的就吃的,不給就悶悶的睡覺……可惹人疼了。”

“是嘛!”沈姨娘心中疑惑,這麼說當時幾個丫頭都在,既然都在蕭四郎就不會和太夫人說有關孩子的身世,還是說這孩子真的是戲子所生?

她滿心的不確定,碧蓮卻是驚覺失言掌嘴道:“奴婢該死,怎麼在背後議論主子。”

“又沒有外人,我不會說出去的。”沈姨娘按着她的手:“這裡的點心你慢慢用,我回去看看王妹妹,你若是得空就去我那邊坐坐。”

碧蓮應是,送沈姨娘出門。

沈姨娘一路朝梅園而去,這兩日她在府裡也多方打聽,那天晚上的事知道的很多,甚至許多人親眼所見四爺抱着孩子進來,卻沒有問到一點線索……她要不要去給太夫人回信?

腳步頓了頓,她又搖了搖頭,沒有有力的證據太夫人定會覺得她辦事不利。

可是怎麼才能找到有利的證據呢?

忽然間,她猛然在二夫人的院子前停住了腳步,這麼重要的事情若真有隱情,那侯爺定然會知道,侯爺知道的話二夫人會不會知道?

二夫人如今瘋瘋癲癲,或許能從她這裡得到一些線索也未可知。

心裡想着,她就覺得自己想法沒有錯,既然下人們不知道,那就只有從幾個主子那邊查,侯爺她一個月不過見一次也說不上兩句話,至於太夫人和大夫人那自是不敢想,只有二夫人這裡可以着手。

不去試試又怎麼知道不行。

定了主意,沈姨娘就加快的步子去了梅園,她要仔細想一想怎麼去套二夫人的話。

天擦着黑的時候,析秋讓人在廣廳裡擺了飯,佟析硯和周夫人坐在一起,也不避忌兩人聊的甚是投機,江氏看着直笑……

析秋心裡惦記着蕭四郎,一整日都不見人影,原是休沐一日在府裡陪她的,卻沒有想到幾位夫人來了,他只得躲到外院去了,一整天都沒能進內院裡來,正要遣了人去問,忽然碧梧笑嘻嘻的過來喊析秋:“夫人,七舅爺讓您出去一下。”

析秋一愣,問道:“可說了什麼事。”人已經在座位上站起來,碧梧眨着眼睛只擺着手:“不知道!”

析秋只得和衆人打了招呼,出了廣廳站門口,卻不見外頭有人,黑了的夜幕不知何故連屋檐下的燈籠也滅了,她擰了眉頭正要喊人點了燈,就在這時砰的一聲巨響,一束銀光沖天而起,她一愣擡頭看去,就見頭頂之上一朵七彩的熒光炸開,宛若一朵盛開花朵,不等她回神又是幾朵銀花相繼在夜色中綻開,一瞬間將院子裡點亮如白晝一般……

她笑了起來,站在那裡目光就落在遠處,在閃動耀目的亮光中,看見歡蹦着的炙哥兒,抿脣輕笑的敏哥兒,激動的鑫哥兒,還有拿着火燭彎腰點火的晟哥兒,佟敏之抱着一個碩大的煙花抹着汗正站在那裡傻笑……

析秋眼睛瞬間溼潤,終於知道,幾個孩子忙忙叨叨了數日,原來就是爲了她生辰。

“好美!”佟析硯率先跑了出來:“我就說七弟神秘的很,原來在準備煙火。”屋裡的人也前後走了出來,一起擡着頭看着天空中不斷暈開的朵朵流光,不等一枚湮滅另外一朵便後繼而來……

樂夫人在幾個孩子身後看到叫笑着的樂瑤,就隔空指着她無奈的笑着道:“瞧她哪裡有女孩子的樣兒……”

太夫人也是呵呵笑着,意味深長的道:“還有節目沒來呢。”衆人一愣還沒明白過來,笛音和簫音已在煙火的消弭中響起,悠悠揚揚中炙哥兒拍着手一首遊子吟很清晰流暢的唱出來出來,童音稚嫩悅兒……幾個孩子笑眯眯的走了過來。

便是連太夫人也不禁溼了眼眶,高興的道:“算沒有白疼了你們。”析秋拿了帕子擦了眼角,接過跑來的炙哥兒,看着敏哥兒和鑫哥兒以及晟哥兒,朝他們招招道:“謝謝你們。”

晟哥兒則是傻笑着,抱拳一揖到底:“四嬸嬸,壽辰快樂!”鑫哥兒和敏哥兒以及炙哥兒也隨着他行禮。

佟敏之吃吃笑着。

析秋點點頭:“四嬸嬸今天很高興,謝謝你們!”阮夫人笑看着析秋:“這些孩子有時候調皮的恨不得打一頓才解氣,可有時候卻有懂事的,你恨不得將心掏出來疼着。”

析秋應是,太夫人衝着幾人點點手,又拉着炙哥兒道:“我們炙哥兒剛剛一首遊子吟唸的真不錯,怎麼祖母都沒有聽過。”

炙哥兒嘿嘿笑着道:“是剛剛背會的。”析秋失笑,就想到昨天他撅着屁股費力的樣子,沒想到在背詩句。

樂瑤和阮平蓉牽手過來,看着佟敏之問道:“這個主意是你想的?”佟敏之有些不好意思,點頭道:“是!”樂瑤點着頭:“你真聰明,你叫什麼名字?”

佟敏之臉越發的紅,支支吾吾的回道:“佟……佟敏之!”樂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彷彿很欣賞他的樣子。

有了孩子們的驚喜,大家便有笑鬧了一陣方纔各自散了回府。

析秋和蕭四郎說孩子們的事兒:“我真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策劃了這件事……”想到晚上的事情她心裡暖融融的幾乎快化了:“就覺得我何德何能得了他們的喜愛,這樣純真讓我無地自容。”

蕭四郎攬住她,吻了她的額頭,輕聲道:“孩子們是最直接的,你對他們好,他們便會以數倍回報於你!”析秋偎在他懷裡,兩人靠在窗口看着滿天的繁星“……就是心裡頭感動。”

蕭四郎輕笑,假意不滿:“那我呢。”析秋想到他今天一個人在外院,就滿臉的歉意的道:“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疏忽了。”

蕭四郎哈哈笑了起來,颳了她的鼻子,從身後拿了個匣子出來遞給析秋,析秋接過匣子挑眉問道:“是四爺親手雕刻的玉簪?”

“你知道?”蕭四郎問完又覺得好笑,析秋便已經道:“這樣的烏木匣子,妾身已經收了五個,加上今兒這一隻妾身已得了六個……”說着一頓露出俏皮的樣子:“……等到老了之後,妾身要看看能得多少這樣的匣子。”

蕭四郎笑了起來,笑聲爽朗而愉悅。

等到盂蘭盆節那日,夏姨娘讓人帶信來,說是佟敏之在府裡接了封信就跑了出去,這些日子他常常收到信,聽六福說字跡很娟秀像是女子的字跡,以前不曾見過,析秋聽到也覺得驚奇不已,佟敏之一向老實,難道是認識了哪家的姑娘?

第二日她喊了佟敏之來問,佟敏之支支吾吾的道:“是學館裡的好友約我去廟會。”說完又看向析秋故作鎮定:“是不是姨娘告訴您的,姨娘定是和你說了是女子的信吧?”

析秋見他樣子不像說謊,加上他平日又懂事的很便沒有多想,點頭道:“是姨娘說的,既然沒有這事兒,回頭你和姨娘說一聲,別讓她擔心。”

佟敏之應是,轉頭問析秋:“炙哥兒呢?”析秋笑了起來:“在後院玩呢,和慶山慶元練投壺!”

“我去看看。”說着走了出去,恰好和進門的敏哥兒碰上,析秋聽見敏哥兒的聲音,笑着問道:“是和父親還是和舅舅一起回來的?”

“是德公公送我回來的。”敏哥兒說着語氣有些僵硬,析秋一愣,問道:“怎麼會是德公公?”

敏哥兒進了門來,有些不自然的將右手背在身後,回道:“父親下午去了郊外的軍營,聖上下午去了文華殿,還考校了我們這幾日學的功課,後來見沒人來接我,就讓德公公送我回來了。”

德公公是樂袖身邊的內侍,怎麼聖上又吩咐了他送敏哥兒回來,析秋被他說的有些糊塗,正要問他卻發現他的衣裳換過了,不是早上穿着出去的那件,平時揹着的書包也沒有帶:“你先回去換的衣裳?”

“是,是……”敏哥兒一怔,趕忙回了話,又岔開話題站起來:“母親,我去後院找七舅舅和炙哥兒。”

析秋看着他,就覺得狐疑:“你等等!”她看着他的手:“你的手怎麼了?”

敏哥兒身體一頓,就將手收了背在了身後,析秋臉色一沉伸手在他面前:“讓我看看你的手。”

敏哥兒一點一點伸了出來,析秋就看見他衣袖之間手腕之上露出一塊紅斑來,像是被開水澆燙而至……

析秋托住他的手,敏哥兒就是一抖想朝後縮,析秋凝眉將他袖子擼了起來,自手腕而上有炙哥兒手掌那樣大小的的紅斑,有幾處已經起了水泡,赫然呈在眼前。

果然是燙的。

“怎麼回事?”析秋看着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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