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皇后扶着太夫人進了鳳梧宮:“想見您一次還要您來來回回的跑!”扶着沈太夫人坐下。
沈太夫人嗔瞪了她一眼:“說這些話做什麼,身爲一國之母哪能隨隨便便出去的,你以爲是那些村野匹婦呢,總有些不便之處!”沈太夫人端了茶喝了一口,畢竟年紀大了坐了馬車就覺得有些累,歇了一口才問道:“怎麼了,這麼急匆匆的找我來,可有什麼事?”
皇后笑着道:“也沒什麼事,就是有些想您了。”說着一頓又道:“前兩日御膳房新出了一道十樣錦的點心,味道不錯我剛剛吩咐了讓他們去做,您也嚐嚐,若是覺得好,就帶了模子回去,讓家裡的廚房學學,禮哥兒和謙哥兒定會喜歡的。”
沈太夫人笑眯眯的點了點頭:“皇后娘娘的恩賞,他們哪會不喜歡!”皇后就如孩子一樣湊着沈太夫人就不滿道:“我們孃兒倆,您也說這樣的話打趣我,我給他們東西難道還等着他們來謝我不成!”沈太夫人拍着她的手:“知道,知道,你是做姑姑的一片心意。”
皇后笑了起來,回頭對毛姑姑吩咐道:“你去御膳房瞧瞧,親自盯着他們一些。”
毛姑姑目光一頓,立刻點了頭道:“是!”朝皇后和沈太夫人行了禮便帶着一屋子的女官退了出去,留了皇后和沈太夫人在殿內,又仔細關了門。
“聖上昨兒還歇在樂安宮裡?”沈太夫人開口便問此事,自樂袖滑胎之後,聖上對她的疼寵比從前還要更甚。
皇后聽到這事兒就擰了眉頭,有些不悅的道:“還不是那邊,連瑩婕妤親自送湯去都沒有所動。”瑩婕妤是新近的美人,正是聖上心頭肉!她說着有些不滿的看着太夫人,道:“娘,那樂袖有什麼好的,怎麼就這麼受他待見呢。”
沈太夫人也微微蹙了眉頭,看着皇后便道:“她是樂家驚心挑選送進宮裡的,若是沒有手段也斷不會選了她!”說着拍了拍皇后的手:“你心放寬些,你是一國之母眼光不要盯在這些小事上,一個人女人靠美色手段能有多長久,這宮中最不缺的便是美人,所以你現在只要安心教養好大皇子,若是能再生一位皇子那自是再好不過,將來他們兄弟之間有個幫襯的,你可明白!”
“娘!”皇后嘆了口氣:“您說的我都明白,可……”說着扭了臉不看沈太夫人:“可這兩年他就初一十五過來一趟,有時候直說累了倒頭就睡熟了,根本就沒有……便是我想總不能……”
沈太夫人蹙緊了眉頭,她自小在宮中長大,見慣了這樣的事情,男人都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那你就想想辦法,在身邊放個漂亮的丫頭,先把他留在房裡,不要整日裡拈酸吃醋的,不管什麼時候你做什麼事,都要想一想皇長子,未來你只有靠他,懂不懂?”
皇后就乖巧柔順的點了點頭:“女兒明白!”
儘管這麼說,可做爲母親誰不希望女兒和女婿能恩愛白頭,沈太夫人心疼的拍了拍女兒的手:“適當的時候也用點手段吧,但要記住你是六宮之主,決不能和那些個嬪妃妾室似的,沒的讓人笑話失了端莊。”
皇后應是:“女兒便是想用手段……也不會啊。”說着低着頭不說話,沈太夫人又摸了摸她的頭,嘆道:“也不知那時候對你管教太嚴是幫了你,還是害了你!”
她的女兒生下來便就是做國母的,所以她教習的規矩禮儀也都是按宮中規矩走,至於外面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她自是看不上眼。
母子兩人輕聲細語說了一陣,沈太夫人才問道:“今兒在文華殿教學,皇長子表現如何?”
“很好,連聖上都誇他聽的認真,不認識的字就用硃筆勾着,謙虛又仔細呢。”皇后說起兒子來面上就露出驕傲的樣子,又想到沈聞禮:“禮哥兒也不錯,年紀雖小卻坐的闆闆正正的,我瞧着都疼惜的很。”
沈太夫人也面露笑意,點了點頭道:“皇長子小小年紀能處事周到謹慎,將來必定不可限量。”說着讚賞的看着皇后:“你教的好!”
皇后也紅着臉,點頭道:“其實還是您教的好,女兒知道的也是您當初教女兒的。”
“到變成我們母女互捧了。”沈太夫人微微一笑,又想到蕭四郎的長子:“那孩子怎麼樣?你瞧着如何?”
皇后想了想,就道:“文文靜靜的,很識禮全不像是庶出的。”隨着一頓就湊近沈太夫人道:“我說了您可別驚訝……我也只是隨便說說。”
沈太夫人目光一凝,問道:“怎麼說?”皇后就回道:“我瞧着,竟與聖上長的有幾分像!”
“真有這事?”沈太夫人的反應卻比皇后想象的要大出許多來,皇后便是一愣問道:“怎麼了?您早就知道了?”
沈太夫人站了起來,在殿中走了兩步,想到沈季說起蕭懷敏在誠意伯府的事情,又想到聖上獨獨賞賜了他的事兒,臉上就滿是深思的樣子,皇后看着着急問道:“娘,到底怎麼了?”
“沒事!”沈太夫人擺擺手道,又問道:“長的有幾分相?”
皇后就回道:“四五分吧,年紀還小也只是個模子樣兒,神似!”一頓又看向沈太夫人:“正在文華殿呢,未時三刻就下了學,讓他們來這裡,您也瞧瞧?”
沈太夫人點了點頭,回道:“也好,那孩子我還沒見過,只聽四夫人教的好,也不知怎樣個好法!”說着又在皇后身邊坐了下來,這邊毛姑姑從外頭敲了門進來,就端了十樣錦的點心:“娘娘,太夫人請慢用。”又提了茶壺給兩人重新續了熱茶,退了出去。
沈太夫人就道:“你找我來,就是爲了這件事?”皇后聽着笑了起來,搖頭道:“我竟是將正事忘了!”說着頓了頓就和沈田夫人道:“承寧一直瘋瘋癲癲的在府裡關着也不是事兒,宣寧侯正妻的位置也是浪費,您看,我們要不要……”
“這件事不着急。”沈太夫人擺着手道:“清荷還在侯府裡!”
皇后就微微點了點頭,兩人又說了別的,等下午文華殿歇了,皇后便讓毛姑姑去將三個孩子請到鳳梧宮中來,皇長子率先朝皇后和沈太夫人行了禮,沈太夫人起身還了禮,皇長子側身讓過便過去扶着她:“祖母,您來了怎麼也沒有讓人告訴我一聲!”
“讀書可是正事兒,老身可不敢隨意打擾。”說着滿目慈愛的看着他:“坐了一天累了吧。”
皇長子笑眯眯的搖搖頭:“不累,先生講的很好,不覺得累!”沈夫人滿眼裡的欣慰。
這邊沈聞禮和敏哥兒起身,又朝沈太夫人行禮,沈太夫人點頭:“也沒有外人,不用多禮。”說着目光就朝敏哥兒看去,眼睛便是一眯,笑着道:“這就是蕭三公子吧,真是個不錯的孩子。”
敏哥兒低着頭,微紅了臉,沈太夫人看着他,又問道:“今年幾歲了?”他恭敬的答道:“回老夫人的話,今年七歲了。”
沈太夫人頷首,這邊皇后笑着道:“快坐下,上了一天的課定都是累了。”又看着沈聞禮:“禮哥兒,餓不餓?”
沈聞禮笑着搖頭:“娘娘,我不累。”又朝自己的祖母看去:“祖母,您是來接禮哥兒的嗎?”
沈太夫人滿臉的笑容:“是啊,我是來接我們禮哥兒的。”說着,禮哥兒和皇長子一人一個在沈太夫人身邊坐下來,敏哥兒端着身體落座在下首,恭敬的接過毛姑姑奉來的茶:“謝謝姑姑!”毛姑姑又看了他一眼,笑着回道:“蕭公子不用客氣。”
敏哥兒捧着茶,目不斜視微笑回禮。
沈太夫人和皇后對視一眼,皆是沒有說話。
這邊女官奉了點心來,敏哥兒面前擺了一道不曾見過花樣點心,香氣撲鼻,中午在偏殿用膳和陌生人一起他只吃了幾口便放了筷子,這會兒腹中早已經是餓了,問着香味便覺得更餓。
敏哥兒端着茶又喝了一口。
沈聞禮笑眯了眼睛:“娘娘,這個點心可真好吃。”皇后瞧着就笑着回道:“你若是喜歡,回頭將模子帶回去,讓家裡的廚房給你做。”
沈聞禮點頭,起身給皇后謝恩。
皇長子擺着手,凝眉道:“你一個男子,整日裡尋摸着吃食,先生講的課你回去不要忘記複習了。”
“是!”沈聞禮點頭,皇長子目光又睃了一眼敏哥兒,問道:“你一定是聽懂了吧?”
敏哥兒放了茶盅,起身回道:“回殿下的話,一知半解!”皇長子就眯了眼睛,有些審視的看着敏哥兒,過後方道:“那就回去好好看書!”說完擰了眉頭回頭對皇后道:“不是聽說在府中已經讀到論語了嗎,怎麼這麼笨!”
皇后眉頭輕擰:“不可以這麼說蕭公子。”皇長子臉一沉騰的一下站起來,負手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皇兒。”皇后正要說話,遂發現這裡還有旁人在,便擰了眉頭沒有再喊,這邊沈太夫人道:“隨他去吧,許是累了的緣故。”
敏哥兒站在哪裡,餘光飛快的掃了眼皇長子的背影,依舊是面無表情。
沈聞禮瑟縮了一下肩膀,小聲和皇后解釋:“祖母說的對,殿下聽的最認真了,肯定是累了。”
皇后才展顏笑了起來。
“娘娘,蕭督都請了公公來,問蕭公子可是在這裡,沒有給娘娘添麻煩吧。”正說着,外頭有女官回稟。
敏哥兒心中一喜,耳邊已聽皇后道:“去回了蕭督都,這就將蕭公子送過去。”女官應是而去。
皇后又對敏哥兒道:“瞧着孩子拘謹的,快回去吧,別讓你父親久等了!”敏哥兒應是,朝皇后磕頭謝恩,又朝沈太夫人行了禮,便跟門口的女官出了鳳梧宮。
一出了殿門他心頭就暗暗鬆了一口氣,跟着女官身後腳步輕快的朝宮門前走去。
沈太夫人也是賜了皇后,帶着沈聞禮出了宮門,回道沈府內她便喊來身邊的媽媽,吩咐道:“你明兒去趟宣寧侯府。”說着拿了一封信出來:“將這封信交給清荷,記住,不要驚動旁人!”
又找來沈季,問道:“我記得當年蕭四郎是在外頭找了個戲子,生的蕭懷敏,可又此事?”沈季聞言便笑着點頭,當蕭四郎的風流韻事說着:“是,那戲子我還見過,到是沒有想到竟是有了身孕,老四也太沒魄力了,還讓她生下孩子,這樣的身份帶回府裡也是成了笑柄。”
“你果真見過那戲子?”沈太夫人問道。
沈季毫不懷疑:“見過,不過沒有細瞧,就是有次去聽戲旁邊有人指着臺下端盤子的,說那是蕭四郎的新歡,我粗看了眼也沒多在意。”說着一愣,母親怎麼突然對蕭四郎這段風流史感興趣了,不由問道:“娘,出了什麼事?”
沈太夫人看着自己的兒子,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你不要和皇后說,她心思多難免胡思亂想,沒有證據以前不要聲張。”
“娘,我看是您想多了吧。”沈季不以爲然:“當年先皇后難產離世,三皇子可是派人親自查驗過的,屍首……”指指天上:“都沒來得收,怎麼會有問題!”
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三皇子爲人沈太夫人清楚的很,做事心狠手辣不留半分餘地,所以先皇后離世之後他必定會派人查驗不可能被人矇騙……
如此說來,到真的是她想多了?
頓了一頓,沈太夫人卻依舊不放心,若那孩子真的存在世上,身份將無疑是對皇長子最大的挑釁和威脅,她不能給別人留半分逆轉的機會,所以,即便是費些周折去查探驗證落個高枕無憂,也何嘗不是好事。
她看向沈季道:“這些事你沒有參與親眼所見,就不要相信道聽途說。”說着一頓又道:“你派人去查一查當年的事情到底是什麼樣的,那戲子說跑了,爲什麼跑了,如今又在哪裡,你一定要想方設法的找到。”
沈季知道自己的母親思慮問題從來滴水不漏,他也一直信任有加從未懷疑,不過這件事卻有些質疑,可縱然心裡有些不認同面上還是順從的回道:“是,孩兒明天就去辦這件事。”
沈太夫人,滿意的點點頭。
析秋將蕭四郎和敏哥兒讓進了房裡,上來左右仔細打量了一遍敏哥兒,確認他毫髮無損的才鬆了口氣:“一切都還順利吧?”
“順利!”敏哥兒笑眯眯的道:“戴學士和舅舅講的都很好!”
析秋點了點頭問道:“那和皇長子還有沈公子相處的如何?”敏哥兒目光一頓,想到皇長子看他的眼神,笑着回道:“皇長子平易近人,沈公子聰明可愛,相處的都很好,母親,您就放心吧,一切都好的很。”
析秋看着敏哥兒,見他真的是滿臉的輕鬆,才稍稍安心了些,卻還忍不住朝蕭四郎看去,確認似的,蕭四郎轉目過來看她,面無表情的未發言論,敏哥兒見析秋如此,就笑着拉着她的袖子:“母親,孩兒餓了,中午在偏殿吃的。”停了停有些難爲情:“……我沒有吃飽!”
析秋一愣,凝眉道:“是不是有些拘謹?”敏哥兒就點了點頭。
“那現在就擺飯吧。”析秋回頭對岑媽媽道:“就擺在這裡,去把炙哥兒找回來。”岑媽媽應是。
析秋轉身拿了桌上的點心給敏哥兒:“先吃一塊墊一墊,然後去洗手,一會兒就吃飯。”
敏哥兒笑眯眯的接了糕點放在嘴裡咬了一口,就覺得格外的香甜可口。
蕭四郎坐在一側,也朝析秋看去,析秋正拿着敏哥兒的書包檢查,想了想眼睛一亮道:“晚上我在這裡加一個夾層,以後在夾層裡放幾塊點心,你若是餓了就找出沒人的殿裡吃了墊一墊!”
敏哥兒點頭不迭,蕭四郎卻是笑了起來:“偏殿裡都擺着吃食,他若是餓了讓二銓或是吳中去端了來吃便是,何必這樣勞師動衆的。”
析秋眉稍一挑朝敏哥兒看去,敏哥兒嘴脣動了動,析秋就已經明白,他定是有些害羞纔會寧願忍着餓也不去隔壁找吃的。
畢竟和皇長子以及沈聞禮不同。
炙哥兒從外面跑了進來,朝蕭四郎和析秋行了禮便貼到敏哥兒身邊:“三哥,宮裡好玩嗎?有沒有見到那位很奇怪很奇怪的皇子?”
敏哥兒一愣,炙哥兒就解釋道:“我上次見着了,他看人的眼神好奇怪,像是……像是……”努力在想形容詞,敏哥兒就輕敲了炙哥兒的頭,輕輕的在他耳邊補充:“利箭一樣?”
炙哥兒點着頭:“對!”哥兒倆湊在一起笑了起來。
蕭四郎咳嗽一聲,兩人立刻噤聲,大眼瞪小眼不敢再說話,卻皆是憋着笑。
析秋也輕輕笑了起來,一會兒岑媽媽將飯菜擺了上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飯,又端了茶,析秋問蕭四郎:“這會兒我想去娘那邊一趟,帶着敏哥兒一起,她這會兒定是念着敏哥兒。”
蕭四郎點了點頭,道:“去看看也好,免得她胡思亂想。”說完,朝炙哥兒招招手:“你是要和母親一起祖母那邊,還是和我在家裡?”
炙哥兒就想也不想:“和母親一起去看祖母。”
蕭四郎一臉嚴肅擰了眉頭,析秋看着他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就道:“四爺和我們一起去吧,我們早去早回,您覺得呢。”
他也不過和炙哥兒笑鬧着玩,便點了頭:“去吧,我讓天誠準備馬車!”說着起身出了門。
析秋就和敏哥兒道:“你先回去換了衣裳,功課回來再做可來得及?”
敏哥兒點頭應是,就帶着二銓和吳中回了榮恩院裡去換衣裳,析秋則給炙哥兒換了衣裳,一家人便坐着車去了侯府。
太夫人果然很着急的樣子,一見到析秋就問敏哥兒:“敏哥兒可一起來了?”
“祖母!”敏哥兒笑着過去,太夫人立刻拉着他也是上下看了一通,問道:“沒受委屈吧?”
“祖母,我很好,沒有受委屈!”敏哥兒坐在太夫人身邊笑着說着,又道:“我長大了,會保護自己的。”
太夫人心疼的看着他,只得點頭道:“我們敏哥兒真乖!”可還是忍不住去看蕭四郎:“你看看你做的好事,那寫學士閣老雖是講的好,可府裡請的先生也不差,送過去要是受了委屈,我定是要和你算賬的。”
蕭四郎嘴脣動了動,有些尷尬的挨着太夫人訓,析秋便笑着道:“娘,這事兒是聖上定的,便是四爺也沒有法子的……”
太夫人心裡也明白,可想到自己家的寶貝孫子,卻要給旁人去伴讀,即便是皇長子,心裡頭還是有些不舒服,想了想又當着孩子的面說他們老子總有些不妥,便停了話又轉頭去和敏哥兒說話。
析秋無奈的笑笑,若是以前太夫人自是不會這樣說話,現在卻是……
“祖母!”炙哥兒拉着太夫人的衣裳:“大哥和二哥呢?”
“哎呀,把我們炙哥兒給忘了。”太夫人摟着炙哥兒親了一口:“小沒良心的,兩日沒見祖母也沒見你問問祖母好不好!”
炙哥兒嘿嘿笑了起來,摟着太夫人道:“那祖母您好不好?”
太夫人呵呵笑了起來,點了點頭炙哥兒的額頭,道:“好,祖母有你們不知道有多好。”說着一頓對紫薇道:“去將兩個哥兒請來!”
紫薇應是而去,不一會兒鑫哥兒和晟哥兒就跑了過來,兩個人朝蕭四郎和析秋行了禮,析秋問鑫哥兒:“最近都沒有去那邊走動,功課緊不緊?”
鑫哥兒回道:“功課不緊,不過空了就和父親出門見客了,所以就沒有空去您那邊。”說着有些不情願的樣子,析秋點了頭知道鑫哥兒向來不喜歡這些事兒,不由嘆氣,將來侯府他會是當家作主的人,這些應酬交際自是必不可少的一項,蕭延亦常帶着他出去,應該也是有此考慮。
“敏哥兒,戴學士講的好不好?宋先生說戴學士是三元及第學富五車,是不是真的?”鑫哥兒有些好奇的問道。
敏哥兒就點了點頭道:“講的很好,不過沒有宋先生和季先生說的有趣。”鑫哥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邊晟哥兒就略顯無趣的道:“那有什麼意思,那些老夫子就知道照本宣科!”
敏哥兒則是笑笑沒有說話,晟哥兒又拉着炙哥兒小聲問道:“我讓你做的事,你做了沒有?”
炙哥兒神秘的點着頭:“做了。大哥你什麼時候過去?”晟哥兒又回頭看鑫哥兒,鑫哥兒小聲回道:“再有兩日宋先生休沐,到時候我們過去。”
“嗯,那我們等你們!”炙哥兒點着頭,又拉着敏哥兒擠擠眼睛,幾個人一副藏着秘密的笑着。
太夫人就擺着不滿的樣子,道:“怎麼有事也瞞着我們,偷偷在商議什麼?”
幾個孩子一個口氣的擺着手“沒有,沒有!”一頓晟哥兒就牽着炙哥兒回道:“祖母,你們大人說話,我帶着弟弟們到院子裡去玩。”
“去吧,去吧!”太夫人笑着道:“天快黑了,你們別亂跑!”幾個孩子一邊行禮朝外走一邊點頭應是。
岑媽媽跟着幾個孩子出了門,在院子裡就碰見廚房裡做事的張媽媽,兩個人在太夫人院子前聊了起來,張媽媽無不羨慕的道:“還是您有福氣,如今跟着四爺在新府裡,那比我混了一輩子還窩在廚房裡,早知道當初我就該和你一起去四爺的房裡伺候,如今也能和您一樣享清福了。”
岑媽媽笑着道:“各人有個人的福分,您如今也是管事媽媽,廚房的事還不是你說了算,何必自謙呢。”
張媽媽笑了起來:“您着是擡舉我,說到天還不是廚房裡那巴掌大的地方,那比得上您,四夫人將整個內院都交給您在管。”岑媽媽一愣,就問道:“聽您這麼說,像是遇着難事了?”
張媽媽就擺着手:“說起來也不算難事,我們做奴婢的就該爲主子鞠躬精粹。”可有不服氣,指了指東南面:“闔府上下,就那邊兩位最難伺候。”
岑媽媽就一愣,那邊是梅園府裡兩位姨娘住在那邊呢,她目光微轉就沒有再問,張媽媽卻是接着道:“正主子沒事兒,就她們是事情多,哪裡有半夜說肚子餓的,非要捅了爐子給她頓燕窩。”
“她們也不容易,難得夜裡餓,求到您這裡,您也行個方便唄。”岑媽媽笑着道。
張媽媽卻不是這樣認爲,有些神秘的道:“……聽說王姨娘小日子過了十來天都沒來。”一頓有道:“算算時間,上個月侯爺在她房裡歇過一天。”
府中的事看着保密,可下人看在眼裡又怎麼會不清楚,岑媽媽好不奇怪,笑了起來:“這也是喜事,怎麼沒有報給太夫人,請了大夫來瞧呢。”
“定是怕空歡喜一場,想等確定了再說出來唄。”張媽媽頓了頓便又道:“只是這還沒影的事兒,就已經這樣得瑟,廚房的事都要指手畫腳,真拿自己當主母了,這要真的懷了,還不知道怎麼折騰呢。”
岑媽媽笑着應和,到覺得連翹本不是這樣的人,是張媽媽說的有些誇大了。
“你不在府裡是不知道。”張媽媽看岑媽媽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正要說話,忽然身後就響起沈姨娘說話的聲音:“張媽媽!”
張媽媽一愣,轉頭過去就看見沈姨娘立在身後,她立刻改了笑顏回道:“姨娘。”微蹲了蹲。
“媽媽在和誰說話呢。”沈姨娘穿着一件粉茜雙色撒花的褙子,梳着墜馬髻盈盈走了過來,目光朝張媽媽身後看了過來,一愣遂笑了起來:“原來是岑媽媽。”
岑媽媽稍行了禮:“姨娘。”沈姨娘側身讓過還了禮,笑着道:“有些日子沒瞧見媽媽了,媽媽今兒怎麼有空過來?”
“隨夫人來的!”岑媽媽說着就要告辭,畢竟沈姨娘是二房的,她也不便多說,沈姨娘卻是走了過來,朝太夫人院子裡看了看:“原來是四夫人來了。”
岑媽媽笑笑,沈姨娘就看了眼張媽媽,笑道:“適才來的時候,聽說廚房裡晚上要給兩位小爺說糯米雞的錦雞不見了一隻,媽媽要不要回去看看。”
這還了得,張媽媽聽着一驚,再留不住辭了岑媽媽和沈姨娘立刻就回了廚房。
岑媽媽目光一頓,沈姨娘已經笑着過來,問岑媽媽道:“四夫人和四爺帶着小爺一起來的嗎?”
“是,來看看太夫人,稍後就回去。”岑媽媽回道。
沈姨娘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就對岑媽媽道:“今兒正巧碰見您,要不然我還想着這幾天讓人去一趟新府裡找您呢。”岑媽媽眉頭一挑不知道沈姨娘找她什麼事,耳邊已聽她道:“是這樣,前些日子得了一匹上好的姑戎,做了好些絨花,府裡的幾個大丫頭我都送了,就新府裡您和春柳幾個沒有,就想讓人也給你們送去,還希望媽媽和幾位姑娘不要嫌棄。”
原來是爲了這件事,岑媽媽點頭道:“姨娘素來手巧,我們歡喜還來不及,怎麼會嫌棄。”沈姨娘就笑着道:“那媽媽不如和我一起去我院子裡吧,我拿了給您,應該不耽誤時間吧?”
岑媽媽就回頭看了眼院子裡,頓了一頓,心裡思索了一遍,點頭道:“那老婆子就厚着臉皮討姨娘的好東西了。”
沈姨娘輕笑,岑媽媽去了梅園。
析秋正和太夫人說炙哥兒啓蒙的事,又問起大夫人的事:“唐老夫人前些日子見了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病了呢。”
太夫人回道:“人老了便是如此,太醫只說是吃不了東西,日日拿蔘湯吊着的……”析秋嘆了口氣,正要說話,門簾子一掀開蕭延亦走了進來,析秋站起來朝她行了禮,蕭延亦微微點頭,又和蕭四郎見了禮,在蕭四郎身邊坐了下來。
“敏哥兒還宮裡還順利吧?”蕭延亦問道,蕭四郎點了點頭,回道:“第一天還好!”
蕭延亦微微點頭,這邊太夫人已經問道:“你這麼晚回來,可是衙門有事?”蕭延亦便回道:“也沒什麼事,內務府進了一批藥材,太醫院直說質量不好,我和錢忠找了供貨的人,一起說了說事。”
蕭四郎挑了眉頭問道:“哪裡供的?”蕭延亦便道:“張閣老推薦的,京城同軒堂。”
不但蕭四郎一愣,便是析秋也是一愣,同軒堂生意果然是越做越大,連皇城內的藥材都開始供應了。
“太夫人。”岑媽媽走了進來,身後跟着連翹身邊的大丫頭錦紅,太夫人和析秋幾人一愣,錦紅就朝蕭延亦看了一眼,隨後跪了下來,太夫人凝眉問道:“怎麼了?”
“回太夫人的話。”錦紅有些驚恐的回道:“是我們姨娘,說肚子疼,想求太夫人請了太醫來瞧瞧。”
蕭延亦眉頭也擰了擰,對錦紅道:“這事你直接去外院找胡總管便是,讓他去宮中請了太醫來。”錦紅應是,磕了頭就小跑了出去。
析秋朝岑媽媽看去,岑媽媽就不經意的將手放在的肚子上。
析秋一愣,目光驚訝。
又了這事兒,興致便沒有方纔的高,太夫人就對紫薇道:“你過去瞧瞧,她一向也乖巧,怎麼好好的就肚子疼了呢。”紫薇應是就出了門。
過了一會兒太醫來了,直接領去了連翹的院子裡,紫薇笑眯眯的回來回話:“給太夫人和侯爺道喜,太醫說王姨娘有了身子!”
太夫人眼睛一亮,臉上溢出喜色來,笑着點頭道:“府裡許久沒有喜事了。”又朝蕭延亦看去:“她懷了身子,你也去看看吧,省的她胡思亂想的!”
蕭延亦目光飛快的看了眼析秋,點頭站了起來,道:“好!”說着,負手走了出去,面上並無多少喜色。
析秋見天色不早,就和蕭四郎帶着兩個孩子辭了太夫人回了府裡。
她聽岑媽媽說完沈姨娘的事,也是驚訝的很:“沒有說別的,就拿了絨花帶了回來?”岑媽媽應是,又若有所思的道:“不過看樣子這花像是剛做好的,我去的時候炕頭上還擺着碎布料……”一頓又道:“府裡的丫頭進進出出的,沈姨娘和丫頭們關係處的很好,而且聽說王姨娘身子不適,更是滿臉的緊張跑了過去,親自端茶遞水的……”
沈姨娘一向聰明,能做到這一步到不奇怪,只是她怎麼突然這麼做?
自從她滑了胎了之後,在府裡做事做人一向低調,也不常出來走動,怎麼突然的就這樣高調起來了?
她目露疑惑。
岑媽媽看着析秋就解釋道:“夫人,您說這沈姨娘是不是……”她是沈氏出來的,一言一行自是不可能隨意的動作,一個妾室這樣頻繁動作,無非就是爲了子嗣或是地位,而沈姨娘這兩點都說不上,那麼就只可能和孃家有關係。
會不會是皇后或是沈太夫人有什麼指示?
析秋也正是此意,她擰了眉頭吩咐道:“這件事就放在心裡,你改天去和唐媽媽說一聲,讓她注意一下,旁的事也不用多說什麼,畢竟她也沒有什麼逾矩的事情。”析秋警覺,在心底裡還是來源於敏哥兒的身份。
如今敏哥兒在皇后身邊,沈姨娘又是皇后的姊妹,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岑媽媽應是,點頭道:“奴婢省得了。”析秋沉吟了片刻,又想到什麼吩咐道:“這樣,你明天回去一趟,給連翹送些東西回去,她懷了身子也是喜事,再找唐媽媽說說話,大夫人那邊也請個安,問一問唐老夫人的病情。”
岑媽媽應了便出了門。
析秋回到房裡,蕭四郎洗漱好出來靠在牀頭,析秋問道:“四爺餓不餓,妾身這會兒覺着有些餓了,忽然想吃點東西。”
蕭四郎問道:“想吃什麼,讓廚房去做。”析秋點了頭便吩咐碧槐讓廚房下碗麪條來,等過了一刻碧槐端了麪條進來,析秋抱着碗吃了才舒坦的舒出口氣:“是不是今兒吃的早了,這會兒就覺得餓的難受,吃過後舒服多了。”
蕭四郎拿了帕子給她擦了嘴,含笑道:“……也養些肉,太瘦了!”
析秋輕笑,想起要給敏哥兒封書包,便對蕭四郎道:“四爺先休息,妾身將敏哥兒書包縫好了,明天就能用上了。”
“我陪着你吧。”蕭四郎將牆角的燈拿來,又挑亮了一些:“我也沒什麼事。”
析秋笑了笑,拿了針線簍子和蕭四郎面對面坐了,挑了線低頭去縫,蕭四郎則坐在對面拿了書在翻,時不時擡頭看看她又低頭看書,析秋不經意的問道:“聽說韓大人的婚事定了日子了?”
蕭四郎翻了一頁書,回道:“定了二月二。”析秋笑着點了點頭:“二月二可是好日子,到時候我們送份大禮去纔是。”
“嗯。”蕭四郎應了,擡頭又看向析秋,想起快到七月初九,又想到那年的七月初九他們在別院的旖旎時光,含笑問道:“過幾天我們再去別院住幾天?”
析秋一愣,擡頭看着他,問道:“怎麼好好的要去別院?”一言盡忽然想到快到她的生辰了,隨即紅了臉就道:“還是在家裡吧,去了那邊來來回回的,孩子們也不知怎麼辦!”
蕭四郎沒有說話,想了想也不勉強,問道:“想要什麼?”析秋一愣,才明白他說的是生辰禮物,析秋便歪着頭笑着道:“妾身有你有兩個孩子就是最好的禮物了,若是四爺實在想送,不如就休沐一日待在家裡好了。”
蕭四郎目光含笑,放了書伸手過來握着他的手頷首道:“好!”
第二日子一早析秋在敏哥兒包裡用帕子仔細包了幾塊點心,囑咐了吳中和二銓,又帶了話給佟慎之,才放心讓敏哥兒出門,等晚上回來的時候敏哥兒則笑着道:“……下午吃茶的時候吃了兩塊點心,不餓了。”
析秋笑着點頭,吩咐廚房換着花樣做些點心放在裡面,又偷偷給佟慎之帶了點心,讓敏哥兒帶過去。
爲此蕭四郎還打趣她:“不像是學子讀書,倒像是老鼠進了廚房。”析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隔日鑫哥兒和晟哥兒過來,和炙哥兒一起躲在房裡嘰嘰咕咕不知道謀劃什麼,析秋問了三個人神神秘秘的不說,析秋無奈就任由他們去了。
岑媽媽回析秋的話:“王姨娘的禮送去了,說是謝謝您還記得她,也不能過來親自道謝。”說着拿了兩雙鞋出來:“就給兩個哥兒做了兩雙鞋。”
析秋在兩雙鞋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道:“拿下去收了吧。”岑媽媽應是,又道:“唐媽媽那邊說,沈姨娘的事大夫人也注意到了,說是她這兩日和紫薇碧蓮也走的極近,暫時還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只能靜等着消息。”
析秋點了點頭,希望是她想多了吧!
不過沈太夫人實在是太過精明,一點蛛絲馬跡她也有可能察覺得到,有心算無心,她也怕到時候防不勝防。
晚上她想了想,還是將事情和蕭四郎說了一遍:“要不要派人查一查?”
蕭四郎凝眉想了想道:“這件事我去辦吧,你來回跑也不方便。”
析秋有些擔憂的問道:“當初唐大爺見了敏哥兒的長相就那樣驚奇……”她一頓問蕭四郎:“敏哥兒和聖上真的很相像?”
“四分像吧。”蕭四郎淡淡的回道:“更多的像先皇后。”
析秋的心便提了起來:“唐大爺有這樣的感覺,那沈太夫人和皇后娘娘會不會也有如此的感覺?”
蕭四郎彷彿早就想到了,安慰她道:“我心裡有數,你不用擔心!”
析秋依舊有些不安。
等七巧那日,岑媽媽和容媽媽帶着衆人做了七巧果子,又將春雁接近府裡來,一大家子的丫頭在屋檐下用碗裝了水,又曬頭髮,晚上則擺了桌椅在院子裡,碧梧抱着碗對着月亮一本正經的許願,碧槐就拉着她問道:“許什麼願呢。”
問玉不等碧槐說話就打趣道:“碧梧姐姐定是許願明日廚房多做些好吃的呢。”碧梧眼睛一瞪,就追着問玉繞着院子跑了半天。
析秋託人買了蜘蛛過來,熟悉的幾個府裡的小姐都各送了一份,阮夫人那邊則多送了一份,樂夫人還留在錦鄉侯,樂小姐這份禮自是不能少了。
等過了七巧,便就是析秋生辰,初八那日外頭便陸陸續續有人送禮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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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有很多錯別字,我回頭來改…。包涵包涵哈…我急着趕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