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雖然顧知對小郡王這樣落井下石的行爲非常不滿,但是她的風寒確實很快就好了。

兩天後的清晨,空氣清新,終於邁出了房門的顧知,這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己是真的和小郡王住在了一個院子裡。

平日裡總是穿着長袍的盛南橋,今日穿的格外利落,上身只一件薄衫,手腕處被綁了起來,手裡拿着一把劍,劍身修長雪亮,劍鋒劃過空氣的聲音傳入顧知的耳中,帶了一股殺伐冷冽之氣。

這樣的他,與平日裡那副浪蕩樣子沒有半分相像。

若非那張臉,便說換了個人,顧知也相信。

盛南橋餘光看見了顧知,手中的劍一轉,停了下來,隨即將劍扔給了一邊的盛淮和韓苳。

“先生起的這麼早?”

剛剛練完劍的盛南橋說話還有些喘,額間的頭髮被汗水濡溼,看起來倒是英氣勃發,有了點大將軍的兒子的感覺。

只是,收起了劍的盛南橋也收起了所有的鋒芒,他臉上那熟悉的笑意,彷彿那股冷冽是她自己的幻覺一般。

此刻的盛南橋,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紈絝模樣。

顧知立刻反應過來了,笑了笑,“睡不着,就起了……小郡王一直說自己有事,我還以爲是推脫,沒想到是真的。”

盛南橋接過韓苳遞過來地帕子將臉上的汗水擦掉,一點也不在意地回答,“偶爾,多半是推脫。”

顧知:“……”

小郡王還是那個小郡王。

顧知看着盛淮手裡的劍,突然生了感慨,嘆息道,“我當年若是有小郡王體力的一半,應該也是可以練劍的,可惜啊。”

她這副身子骨,又是這種懶惰的性子,這輩子也不可能練劍了。

盛南橋嗤笑一聲,“你要遇上我那樣的父親,就是個女子,也能練成金剛,”說完他還隔空點了點顧知,“是你運氣好!不過我運氣也不錯,幸好沒兩年他就死了,不然我現在也許就被練死了。”

顧知:“老郡王也是爲了小郡王着想,至少,小郡王現在不會像我一樣,出去待了半個時辰就得了一場風寒。”還能穿着薄衫在外面練劍。

盛南橋這身體倒不是一般的好,今早出門她覺得一陣寒氣撲面而來,是以還特意批了件斗篷。

顧知看着盛南橋的穿着,只覺得身上的冷意更重了。

“哈哈哈,”盛南橋笑了一下,“你倒是瞭解的多?”

感覺到他語氣中有些不善,想必父子之間或許有些外人不知道的內情,顧知沒急着搭話,只說,“在下知道的不多,看到的也不多,只說知道的而已。”

盛南橋看了她一眼,倒是沒再說些什麼,轉身對着身後的韓苳吩咐道,“叫人打熱水,我要沐浴。”

韓苳:“是。”

盛淮在盛南橋吩咐之前,就已經拿着劍退了下去。

此刻偌大的庭院之中,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盛南橋朝着她走進了一步,突然說道,“我那個爹,哪裡都不好,沒什麼學識,字寫得也差,恐怕正是因爲這樣,纔會只見過一面,便看中了柳先生吧。”

顧知看他一眼,不知道爲何盛南橋以前不提,現在卻又突然提起。

盛南橋微微揚眉,“我不像他,我的字就寫的不錯。”

顧知一愣。突然覺得怪異起來。

好端端的,怎麼又誇起自己的字了?還要她回答?

顧知想了想,說道,“小郡王的字確實不錯,老郡王給過我一封信,可惜還沒拆封,不小心被洇溼了,這字好與不好……我就不要清楚了。”

不知道是不是顧知的錯覺,她只覺得盛南橋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失落了些,目光也黯淡了很多。

“信我還留着,”顧知猶豫着說,“小郡王是否要看一看?”

盛南橋默了一瞬,突然笑了,“不用了,有什麼可看的,就是我寫得好。”

兩個人的對話,就這樣沒頭沒尾的結束了。盛南橋也不說什麼了,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去了。

顧知愣了下,也回了自己的屋子,這纔開始慢慢反應過來了。

盛南橋是想要那封信的吧。

縱然嘴上說得嫌棄,但心裡還是念着他的父親的。

這人還真是又嘴硬又彆扭。

顧知想了想,還是將那封信翻了出來,雖然被洇溼之後已經不甚清楚,但畢竟是老郡王親手寫的,她既然來了,那麼也應該還給小郡王。

老郡王顧知雖然沒見過,但聽說過許多他的事蹟,英勇,忠信,聰敏,是皇朝的忠臣和重臣。

只是,這樣的人,怎麼會相信和看重一個柳邵謙呢?

顧知將信疊好,塞進了袖子裡,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剛好趕上小郡王往日上課的時間,這才便去了書房。

按理來說,她現在搬到了小郡王的院子裡,也不必日日都往書房跑,可小郡王不吭聲,她也不說什麼。

出來的時候,顧知還特意看了眼小郡王的房門。

他的房門緊閉着,也不知道是去了還是沒去。

不過她今早既然遇到了小郡王,想必練劍沐浴之後也無心休息。

可誰知,顧知到了書房又如往日呆坐了半個時辰,小郡王才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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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微微一笑,“小郡王是睡了回籠覺?”不然今日爲何還會來晚?

盛南橋瞧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奇怪,“沒有。”

顧知:“我有些問題,想要問問小郡王。”

盛南橋一聽這話,微微挑眉,“什麼問題?”

雖這麼問,但其實盛南橋已經知道了顧知要問什麼,只是靠在一邊的椅子上,不緊不慢地問道。

顧知:“往日我總比小郡王早來半個時辰,無所事事,覺得不如做些別的,於是,將自己來書房的時間推遲了半個時辰,可如今發現,我還是來早了。”

盛南橋勾起嘴角,“先生……是要誇我守時嗎?”

顧知一愣,被他的話氣笑了,竟點了頭,有些嘲諷地說,“是啊,這時間守得分毫不差。”

盛南橋點點頭,完全不去理會她話中的意思,只厚着臉皮說,“這大概是我唯一的長處了。”

顧知:“……”

顧知深深地吸了口氣,將原本想要拿出的那封信塞地更深了一些。

她本想將這東西原物歸主,現下想來恐怕還不到時候。

不過,她倒是拿出了一些別的東西出來。

盛南橋看着顧知從自己的袖子裡掏出一塊什麼東西,走到香爐那邊,放了進去,這才知道,這人竟然自己帶了香,還將他的香換了。

顧知一邊換香一邊說,“是我特意託人弄來的香,我看小郡王這一天都睏倦得很,所以弄來了這個,提神醒腦,最適合小郡王了。”

盛南橋坐直了一些,皺着眉頭,全身上下寫滿了抗拒,“我不需要提神。”

顧知笑了笑,“不,你需要。”

她本不想拿出這香,這香霸道,提神一絕,可小郡王一而再再而三地惹她,就是個麪糰也該有點脾氣了。

看着盛南橋不太好的臉色,顧知繼續說道,“小郡王,人需得陰陽調和才能夠身體康健啊。”

盛南橋歪着頭斜了她一眼 ,眼裡帶了些促狹,“先生是暗示我應該找個女人了嗎?”

“小郡王的想法果然不同尋常啊,”顧知扯了扯嘴角,說道,“不過,睡覺也是這樣,白日爲陽,夜間爲陰,白日就應該清醒,夜間就應該安睡,這纔算是陰陽調和。”

盛南橋看着那緩緩升起的香菸皺起了眉頭,“陰陽?”

顧知笑了下,問,“小郡王夜裡,睡不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