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御央的暗衛或者御央看見能夠互相聯絡。
丑時,雨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朝容擡頭看着山洞,側耳細聽,想看看裡兩人有沒有都休息,暗夜中朝容小心移動着。
她背離那個山洞,腳步謹小慎微,絲毫不敢大意。
轟隆隆,轟隆隆,遠處一陣陣響聲,朝容腳步一頓,這是。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一道閃電打下來,高大的山在朝容眼中滑下來,那山下洞裡那兩個人豈不是。
這裡不安全,朝容第一個反應,她擡腿就跑,也許是山崩給她震撼太大,也許是朝容因爲那兩個人壓塌在山洞,她動作沒有那麼小心。總之,趙涵發現朝容,看着她遠處跑去,趙涵苦笑着,他只是一個殺手,這個雨夜路過的姑娘,驚魂失措的樣子,應該不會過來救他。
求生的慾望讓趙涵還是開口:“幫幫我,把我從石頭下解救出來。”
朝容跑出的步子停下來,趙涵被困巨石下讓她想起自己被逢賦囚禁的時候,求救無門。
她心裡劇烈掙扎着,對面的人是她們的敵人,如果她現在救下他,他會不會反咬一口,裡面有兩個人。如果不被困,那個人應該不會求救。
山還在崩塌,趙涵求救只有幾聲,他一致的看着朝容,不在喊。
朝容牙一咬,她不是爛好人,只是對面的男子讓她想起前一世的自己。她不假思索就跑過去,不知道那裡來的力氣,拖着趙涵就跑,不知道跑了多遠,朝容只知道她已經精疲力盡。
跑到開闊的地方,朝容大口大口的喘氣。雨也漸漸停了,夜空慘淡的月關掛在空中。
“你的腿還好吧!”朝容開口問道,想了想她轉身向遠處走去,藉着月光采些簡單的草藥給他敷上,明天兩人就分道揚鑣,再見她會毫不手軟。
趙涵還沒回答,朝容就走遠,看着她的背影,趙涵心裡一片空白,劉旭就在他旁邊,這個姑娘一下子不可能救兩個人。
他武功比較高,劉旭斷斷續續的呻吟還傳來,救他的姑娘想來不是習武之人,沒有聽見劉旭的聲音。
趙涵看着腿,他救不了他。
有人,趙涵側耳一聽,難道是老大過來了?趙涵期盼的看着前方,他是不是可以認爲劉旭得救了?
“老大,聲音在山洞傳來。”兄弟昔日熟悉的聲音傳來,趙涵歡喜雀躍。
“過去看看。”刀疤男冷聲吩咐,聽不出絲毫情緒。
窸窸窣窣,趙涵想挪動步子過去,腿受傷太嚴重,他努力站起來。
“老大,洞口有一個人昏迷不醒,一直呻吟,應該是十號,另外一個不見蹤影,應該是埋葬在洞中。”穿着黑衣的下屬檢查後毫無感情的報告。
“殺了十號,立刻前去,美姬不知道什麼情況,她應該追到那對夫妻了。”刀疤男不帶感情的吩咐,似乎殺了十號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努力站起來的趙涵怔怔的看着不遠處的幾個人,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個他崇拜的老大,爲了去找美姬,竟然動手殺劉旭。如果他們看見他是不是也會殺了他?
受到命令的黑衣人拿着劍毫不手軟的走到劉旭面前,一劍,幾個時辰前還和趙涵聊天說話的劉旭,他的腦袋這樣劃過夜空飛出去,在暗夜中,趙涵看着劍尖上一滴一滴的血滴入土地裡。
“走,不能耽誤行程。”刀疤男一聲令下,所有人跟着他快速的遠去。
趙涵冰冷的眸子一直看着那些沒入泥土裡的鮮血,那是劉旭的鮮血,他的同伴他的兄弟,因爲毫無價值就被這樣殺害,趙涵不敢想如果剛纔他走過去,老大是不是會毫不在意的給他一劍,結束他的生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涵一直維持着歪着的姿勢,直到朝容出現。
“這是止血的,這是防止感染的。”朝容把手裡的草藥,全部放到趙涵的手中。
看趙涵沒有動手的意思,朝容伸手拿過草藥,找兩塊石頭搗碎,敷在他傷口上。
“這些你自己拿着,明天,我們就分道揚鑣。”朝容救他出來已經是最大的極限,她不是善良的女子,這幾天的事情讓她變得更加成熟。
朝容坐隔趙涵幾米遠。
“謝謝,能告訴我你叫什麼?以後如果有機會,好報答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
趙涵轉過頭,看向朝容,趙涵今日已經死了,死在山崩中,現在的人不叫趙涵,叫無心。
朝容認真看着趙涵,想看出趙涵是不是另有其他目的,畢竟他的身份是她的敵人,
“我叫南榮,有朝一日,不求你報恩,只希望你能不爲難我們。”朝容剛纔採藥沒看見刀疤男殺劉旭那一幕,她不敢奢望他報恩,只要敵對的時候他能夠通融一二。
天破曉,朝容心裡又擔心起御央來,她站起身:“對不起,我該走了。”
不等趙涵說話,朝容大步的往前走去,腳步有些猶豫。
“姑娘,你帶上我吧,再下現在雖然受傷,可是對這一帶很熟悉。”趙涵對朝容說道,他隱隱中覺得朝容不是一般人。
朝容認真的審視着趙涵:“你叫什麼?”
“無心。”
是的無心,以後他的心就是這個姑娘。
御央從樹後面走出來,他站在朝容身後,看着無心,想要知道他說話的真實性。
“你對這一帶熟悉,那你知道怎麼去西穹?用最快的路。”御央看着無心,如果這個男人帶路,甩開那些黑衣人就簡單。
朝容回頭看見御央,心裡一緊,笑着走過去關心的問道:“少爺,南榮一直在等你,你跑去那裡了。”
朝容撒嬌的說道,眼睛一直給御央使眼色,她喚他少爺,說她叫南榮,讓御央不要在無心面前露出破綻。
御央和朝容相處這麼久,她的一舉一動,他多少了解。
“是少爺不對,下次少爺一定不丟下你。”御央寵溺的說道,兩人嫺熟的對話,毫不造作的語氣讓無心一時之間不敢確定。
“你們是西穹人?”無心看向御央,這個男人不簡單,少爺,南榮的少爺嗎?
“不是。”御央想也不想就回答:“我們去遊玩。”
防人之心不可無。
無心看出御央沒說真話,不過他也沒追究,今天發生的事情給他打擊太大,他叫無心,就是對這些凡塵俗事不想掛心。
御央從新給無心包紮好傷口,帶着他上路。一路上三人都沒說話,安靜得下人。
朝容很多次想問御央有沒有受傷,怎麼甩掉那些黑衣人,看着無心在旁邊又不好問。
這一天下午,三人在一個隱秘的山洞住下來,御央去打野物,朝容和無心在山洞裡生火。
無心看得出朝容有很多話想單獨和御央說,因爲他在旁邊又不好開口,朝容似乎又不讓他一個人單獨在一處。
“南榮,你似乎想和你家少爺說話,在下在場讓你們開不了口?”無心狀似無意的開口,手中的樹枝漫不經心的丟入篝火,動作沒受到影響。
朝容心裡一緊,一路上她就沒相信過無心,一個殺手留在他們身邊,與狼共舞。
朝容臉上一紅,假裝遮遮掩掩的說道:“無心,小女喜歡少爺,少爺也喜歡小女,我們想說些體己話。”
說完後朝容扭扭捏捏的,不看無心,一直盯着篝火,手裡的柴隨意亂丟,丟在火外圍她也不注意。
無心心裡一暗,他面上正常,沒開口說話。
御央兩手都拿着野物,走進山洞,朝容臉上不正常的紅暈讓他心情陡然丟落谷底,開始想朝容救這個男人是什麼目的。御央不相信朝容會喜歡殺手,就算逢賦不差的一個男子,朝容也是逢場作戲。
三個人,一個是從來只會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一個是沒有出過院門,一個是隻會殺人。野物簡單的殺死後,被架上火上方,只不過都心照不宣的看着對面。
無心拿着考好的肉咬了一口,味同嚼蠟,他不動聲色的吃下去。
朝容咬一口後就嘟着嘴巴抱怨起來:“少爺,這肉真難吃。”
御央看朝容一眼,淡淡的說道:“乖,先吃着,到城鎮就有好吃的。”
一個乖自然的出口,似乎練習千百次,朝容驚訝的看着御央,這男人也真會演戲,如果不是她導演這場戲,朝容幾乎認爲他真的是和她恩愛的少爺。
無心看着御央困難的吞嚥和朝容努嘴的樣子,他們到底是誰?想着無心笑了就算他們真的是那對夫妻,他也不是趙涵了。
“再下吃好了,先進去,少爺和南榮你們慢慢吃。”無心瘸着腿,一拐一拐的走進洞深處,這幾日的調養,他腿傷好很多。
無心的身影消失,朝容轉過頭,靠近御央,小聲的問道:“御央,他是那天追殺我們的殺手,我知道不應該救他,黑夜下……”
“沒事,他有用。”御央打斷朝容的話,原來是一幫人,作爲殺手,怎麼會因爲朝容的救助背叛組織?御央想不通,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和朝容不知道的?
無心,無心,這個名字有意思,御央嘴角勾起,眼睛看着山洞中。
朝容又低聲和御央交談,無心躺在裡面,看着山洞頂部,不知道想什麼。
這一路上有無心的帶路,三人順利許多,那些殺手似乎銷聲匿跡,毫無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