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婆婆？”羅憐歪頭想了片刻，直言道：“爲什麼我從來沒聽說過。”
她進宮多次，卻從未聽人說起過。之前三姐彙報所查到的關於夫君的事，也並無關於夫君孃親的消息。
慕容澈勾脣，並未生氣，反倒覺得再自然不過。“那是當然，我娘去世十五年了。她是北雪國被送來和親的公主，叫淡穎，之前的封號是穎妃。”
“十五年？”羅憐驚訝，“所以，夫君你很小的時候婆婆就去世了？”
“嗯，娘她身體一直都不好。又常常鬱鬱寡歡，臨死那幾年更是病痛纏身，糾纏病榻。在我九歲的時候，她去世了。”他淡淡地說着。
羅憐咬緊了下脣，想試圖開口說些安慰的話，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懂那種感受。印象中她從未有過這樣的事情，雖然知道這世上有些人失去父母，但從未有人細細地解釋給她聽那是種怎樣的感受，所以她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麼。
“真傷腦筋……”
慕容澈轉眼瞧她，見她微微垂首，小嘴嘟囔着，帶着不滿和懊惱，雙手握成拳，不住地敲打自己的腦袋。嘴裡還咕噥着說些什麼。
眉頭一挑，他伸手製止她不住‘自殘’的行爲。“怎麼了？”
“想不出來。”她答得沒頭沒尾。
慕容澈問：“想不出來什麼。”
羅憐頓了頓，決定岔開話題。“夫君，婆婆是個怎麼樣的女人？”
慕容澈一笑，忽然指着自己的俊臉，厚臉皮地問：“你瞧我這張皮相如何？”
“好、好看啊。”紅着俏臉，羅憐輕聲卻堅定道。
“我娘比我好看上百倍。”他得意地道，樣子相似極了正在炫耀寶貝的孩童。
“哇，那豈不是和我二姐一樣漂亮？”說到美人，在她看來，世上不論是誰都不會有仙子般美麗的二姐漂亮。可是倘若夫君所說爲實，那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婆婆可就太美了！
慕容澈愣了愣，隨即不理會她的打岔，繼續道：“至於我孃的個性嘛，她很柔弱，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身體一直都不好。很少露出笑容，因爲大多時候都在悲春傷秋。但是我娘很溫柔，很聰明，全皇宮的女人都沒有我孃的一半聰慧！”包括那個據說手段、智慧都極爲出衆的皇后！
“這個我相信！”羅憐笑眯了眼，連連點頭。因爲夫君也這麼溫柔，這麼聰明，一定是因爲像婆婆！
慕容澈興高采烈地說完，隨即又露出一絲傷感，苦澀地笑開。“不過只可惜……她終其一生，都沒能達成自己的夢。最後，是帶着遺憾走的。”
看到露出這樣傷感表情的慕容澈，她的心有些難受。“夫君……那婆婆臨終前，有沒有告訴你關於她的夢，並讓你替她達成呢？”
慕容澈毫不猶豫地回答：“自然是有的。而且……我一定會按照娘所說的去做，因爲我已經看夠了發生在她身上的悲劇。”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堅定無比。
“嗯！這樣的話，婆婆也一定就不會再有遺憾了！”羅憐沒能看見他眼底除了堅定之外的情緒。“不過，夫君，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
“爲什麼你叫婆婆要叫娘。在宮裡面，不是應該稱呼爲母妃麼？”
“小時候，我和娘都堅持認爲，只有這樣才能使我們的距離更加接近。”雖然是小小的稱呼，卻也顯示了娘在他小的時候就已經十分渴望百姓尋常幸福的心。
“原來如此！”羅憐恍然大悟，“這麼說來，婆婆也是個可以不講規矩的人咯？”
“爲何這麼說？”慕容澈一怔，脫口問。
羅憐忽然有些尷尬：“因爲每次我進宮，無論看見了哪個娘娘，都必須叩拜行禮。哪怕是待我極好的皇后娘娘，我也必須得照着規矩來。可是，父皇就不同了。每次我見到他，他都准許我可以不用跪拜，可以不用行禮，還可以跟他同桌吃飯！因爲父皇笑說，他不是個拘泥於規矩的人，沒有外人在時，也可以不講規矩。夫君，婆婆也是這樣的人吧。咦？夫君，夫君？”
他尚不能從詫異中回神。
父皇，准許憐兒見他時不用跪拜、不用行禮、甚至同桌吃飯？還不講規矩？
“憐兒，你從前見過父皇麼？”父皇對憐兒的寵護非比尋常，這所有人都瞧得出。衆人都猜測，只怕羅憐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經不低於任何一個公主皇子。
而他，亦是從一開始便知道父皇待羅憐有所不同，起初只道是因爲羅憐的身份與背後的勢力。但現在看來，似乎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