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紫色的帷幔在落地宮燈的光輝下,散發着柔和的光。
主子在裡頭大發雷霆,帷幔外的陶女官聽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噤聲。
半晌,她緩緩道:“娘娘,只怕是渝王殿下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去蠱惑的陛下。渝王殿下如今風頭正盛,並不好得罪,娘娘若想爲淮王殿下報仇,千萬不能急於一時。”
這話讓裡頭的女子聽了,很不是滋味,各種不忿和酸澀紛紛涌上心頭。
“啪”,好像又有什麼貴重的東西被砸了。
“本宮要是不急,說不定哪天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女子斥責道。
隨後,她喘息了一會兒,又想起了什麼來,若有所思地說道:“聽聞渝王殿下從西夜國帶回來的那個女子,就是當日,他從辰兒的地宮裡救出的那個?”
陶女官想了想,便道:“是。”
女子呵呵大笑起來,“好啊,不僅渝王自己是愈發的出息了,連他身邊的女人都如此奸險。本宮可是知道,辰兒的死跟那個女人也絕對脫不了干係。”
“要不是她泄露了地宮的下落,辰兒怎麼會敗!”
一番話說的是咬牙切齒,幸好陶女官是站在外面的,沒有看到從女子眼裡迸發出的火紅巖漿,就像是一座活的火山在不斷地噴發。
“去,就說本宮要在後花園裡舉行賞花盛會,把那個女人也請來。”女子隨手抓住了妝奩,她的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既然暫時不能對赫連煜動手,那就從他身邊的人着手。
反正這兩個都是她的殺子仇人。
她還知道,那個女人是華熙國國君十分在乎的人,跟蕭燁和易非臺的關係不明不說。蕭燁爲她,都可以讓戰火燒到西夜國,可見這是一位十足的紅顏禍水。
這樣的紅顏禍水,北溟國是容不下的。
這賞花會是不久之前就定下的,是特地爲了恭賀她的生辰而辦。給各家女眷的帖子早就被派發了出去,沒想到這下還能派上用場。
“娘娘,奴婢就算進得了渝王府,那渝王殿下估計也不會讓奴婢見到那位姑娘呀。”陶女官猶豫了一下,怯怯地說道。
女子白了一眼帷幔外,沒好氣道:“本宮又不是讓你直接去,是讓去和錦衣衛的人傳達本宮的話,叫他們把本宮的意思帶到渝王府,然後你陪着過去。”
“辦賞花盛會,是合乎情理的,錦衣衛帶個消息,他們也不會拒絕。況且,能讓錦衣衛的面子,渝王府的人還是會給幾分的。”
“奴婢明日就去辦。”陶女官被提醒了,就躬身行了一禮。而在退出前,她又回過頭來說道:“娘娘,青黛姑娘傳來了消息,說天師大人不日就會回到京城。還有,她會送一位姑娘過來。”
“她希望,娘娘能對那位姑娘可以多加關照,還特地說明,那位姑娘也許對娘娘的計劃有幫助。”
女子“哦”了一聲,沉思了一下。
“有幫助,那就等人到了再說吧。好了,沒什麼事,你就先下去吧。”
與之比起來,她還是更加期待天師獨孤昀回來。
陶女官想想,確實沒什麼事了,就不能在這多打擾主子,也就走了。可她還沒走到門口,就被女子叫住。
“等等。你要記住,你們要在渝王殿下不在的時候過去。”
第二日,赫連煜去皇宮上完早朝,被赫連羽煬留在了御書房議事。
與此同時,又一撥人悄悄地去了渝王府。
”我等奉琳妃娘娘的旨意,來邀請虞姑娘去宮中赴宴。”來人的話語中,帶着些許恭敬,倒沒有讓王府的衆人很難堪。
可是,赫連煜特地囑咐過,凡是跟琳妃有關的事,都不能讓虞莫盈摻和進去。
不過,這是錦衣衛親自前來,赫連煜跟錦衣衛的關係處理的算是還不錯。他們也不能直接駁了人家。
思索了一番,他們就讓出府採辦物事的紅杏把話捎給虞莫盈,叫紅杏把那個陶女官帶到虞莫盈那,問一下虞莫盈自己的意思。
尚在渝王府後苑小跑的虞莫盈,看到紅杏急匆匆地過來,都來不及拿帕子擦拭額上的汗珠,不禁有些納悶,她沒記錯的話,自己纔剛到北溟的京城,剛剛入住渝王府。
然後,她又看到了隨紅杏一道前來的那個陶女官,除了宋楚天夫婦外,她不記得在北溟國還認識什麼其他的人。
“小姐……”紅杏穩定了步子,剛欲開口說話時,就瞥見了旁邊的宮女,她就暗暗眨眼道:“小姐,琳妃娘娘差人來邀請你去赴宴。奴婢覺得,這事要不等渝王殿下回來再說吧。”
虞莫盈的雙眉微蹙,她跟這宮裡什麼妃子之類的人八竿子都打不着邊,也不是赫連煜明媒正娶的渝王妃,宮裡的宴會哪輪得到她去。
但是,她聽到琳妃這個稱呼後,隨即,就懂了。
不管琳妃是打的什麼主意,她根本不想去,而且她也不清楚自己和赫連煜現在究竟是什麼關係,去了也沒有一個正當的名頭,就由着紅杏代爲拒絕。
而陶女官聽到紅杏說要等赫連煜回來,當然是不會罷休,她得抓住這次的機會。
等赫連煜回來,定會加強警惕,下回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虞姑娘,這是琳妃娘娘的一片心意。你和渝王一回來,她就遣人來通知你,可見娘娘對你是有多關心了。而且,這回的賞花宴上,其它的貴族女眷都去了。”
“這渝王府本來就沒什麼女眷,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你,你不去,這不是別的王爺和皇子都看了渝王殿下的笑話嗎?”
陶女官苦口婆心地勸解了半天,盡責地在完成自己的任務。
“多謝女官大人爲我和渝王府着想。可我只是在渝王府暫住的一個普通女子,不是什麼王妃,還不夠格去娘娘的賞花宴。”虞莫盈婉言相拒,讓宮女好不尷尬。
不過,她在琳妃身邊辦了那麼久的差,這點耐心還是有的。
然而,她發現虞莫盈比她更有耐心,她又有些着急。
眼看着時間在慢慢地過去,陶女官乾脆不費口舌,去請錦衣衛過來,準備強行把人請過去。
錦衣衛只是奉旨辦事,而渝王府的
人也不會任由他們把人帶走。雙方互不退讓,看這架勢,像是很快就要打起來。
“虞姑娘,你確定要讓外面的人說,渝王殿下爲了你,不惜讓府中的人跟錦衣衛交手嗎?”陶女官趾端正地站在錦衣衛的身側,這會子,她仍然是在循循善誘。
而虞莫盈看了也沒一眼,就轉身離去,可僅僅過了片刻,聽到兵刃出鞘的聲音後,她就轉過身來。
虞莫盈微微一笑,“女官大人,我跟你去。”
“小姐……”紅杏不安地拽了拽她的衣袖,她則讓紅杏不要擔心。
宴無好宴的事,她當然知道,可這回不去,琳妃肯定不會死心,還有下次,下下次。
陶女官也展現出自己的和顏悅色來,將手往前面一指,笑吟吟道:“娘娘爲虞姑娘準備的馬車就在宮外,請姑娘跟奴婢過去吧。”
虞莫盈點頭,也不多話,就跟她出府,上了華蓋馬車。
虞莫盈前腳一踏出王府,後頭就有暗衛和九霄閣的人齊齊跟上。對於紅杏,宮女是有理由攔截,不讓她過去的,但是,對於這些暗衛,她還真沒辦法。
在路上解決不掉虞莫盈,看來真的只能等到了宮裡再說了。
“哎呀,姑娘,奴婢忘了跟你說一件事了。”馬車行駛到半路,陶女官毫無預料地喊了一聲,虞莫盈關切地掀簾探問。
“停下都停下。”只見陶女官焦急地在原地徘徊,她的雙手在不斷地揉搓着衣裳。
馬車應聲而停,那些錦衣衛和馭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虞莫盈的臉上更是一派迷茫,小心翼翼地問道:“女官大人,是不是我進宮,會有什麼不妥之處?”
她的臉上盡是憂慮,陶女官聽了,猛點頭。
“姑娘,所有女眷進宮都會爲娘娘準備好自己的賀禮,可奴婢看姑娘你好像沒有帶,這對娘娘是不敬,會讓宮裡頭的人說你和渝王殿下的閒話的。”
“不會吧。”虞莫盈一下子就變得驚慌失措,她的視線忙在大街上四處遊走,探尋。
“那我現在就下去買一件吧。我不缺錢,多貴重的都可以。”她隨後指了指街道旁的一家鋪子,又從自己身上拿出荷包來,證明自己是不差錢的。
那陶女官看到金晃晃的金塊,略有所動,不過,她是在琳妃身邊待久了的人,不會隨便就會被一點錢財迷惑。
“哎呦誒,我說姑娘啊,你是不知道,娘娘所用的器物,無一不是世間極品。”她吞嚥了下口水,一臉認真地看着虞莫盈道:“你知道別的女眷送的都是些什麼嗎?”
虞莫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面上的表情要多茫然又多茫然。
陶女官一瞧她這樣,就覺得這姑娘可能還挺天真,估摸着也挺好收拾。
她便嘆了口氣道:“其它的女眷,送的有東海之濱的鮫珠,那是萬里挑一的。還有天山雪蓮,那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以及崑崙山的絕品美玉……這些,哪一樣是這些尋常鋪子裡能尋到的?”
“縱然是千金,哪怕也不能在頃刻間找到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