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不可一世嗎?再不開口,我就切了你的舌頭,讓你做個永遠都不會開口的啞巴皇帝!”纖細的手指劃過劍鞘。
“我……我也收兵,再也不攻打後池”他擦了一把臉上的馬血,臉色猙獰,陰狠的眼睛中更是寫滿了不甘。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反正寒雪色都已經死了,他不信一個女人就能把持國事守住一個國家。他再等等,以後有機會將這個女人抓來當玩物。
蘇卿瞥了一眼他陰冷詭譎的臉,就知道這個男人心有不甘,現在被逼說出來的話也只是放屁。
想要再攻打後池,對她不利?也要看她給不給機會了。
“兩天的時間,退出蒼陵關。要是再讓我看見你們的人馬,就視爲違背誓言,寄放在你們腦袋上的人頭,我隨時都可以拿走。若是不信,大可以試試!”
她冷而狂傲地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向荒野深處走去。
白色的身影在樹林間穿梭,落葉不驚,身形只若被風吹起的碎雪。
終於在桃花嶺中找到了逐月和它背上的人,她從樹枝上跳下,伸手撫摸安靜的逐月,它站在桃花嶺中一動不動,似乎以爲背上的主人是睡着了,不敢隨意走動怕將他驚醒。
“這個地方適合長眠,逐月你不愧是雪色的坐騎,和他一樣有眼光”她伸手接住漫天紛飛的桃花,眼前浮現的卻是將軍府中如霞櫻林。
夢裡花落知道少,一夢方醒身旁之人卻不在了。
世間本是聚少離多,月缺多,月盈只有那麼幾日。
她用手撐着暮色,跪倒在桃花林中,終於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撕心裂肺的聲音在落花間久久迴盪。
“雪色,雪色……”翻來覆去,她一直在念他的名字,悲傷的,激動的,絕望的。更多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
再多的海誓山盟又有什麼用,他再也聽不到了。一死萬事終,只有活着的人才最是痛苦。
到了傍晚,她的雙眼已經腫成了核桃,饒是心肺
撕裂般的疼,也流不出一滴淚了。乾啞的嗓子更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天地還在,雲霞還在,回憶還在,只有她的雪色不在了。
她跪在地上,用手中的暮色挖坑,天色完全暗了下去,星辰升起的時候,暮色被她丟在了一旁,用自己的手指爲他掘墓。
等到了翌日清晨,花枝上露珠滴落的時候,她還在原地。雙手已經鮮血淋漓,有的地方被堅硬的石塊磨去了一大塊皮肉,露出一截森白的骨頭,溼潤的泥土中混着她斑駁的血跡。
雲霞再次飛滿天的時候,墓地已經掘好,手指上已經沒有一處好肉,翻開的血肉間混着沙土再也洗不乾淨。
看着可以躺下倆人的墓地,蘇卿笑了起來,扯得紅腫眼角一陣疼痛,“這地方更寬敞了,我們倆躺一塊也不會嫌擁擠。”
林間一晃,震落無數落花,一個守了她一天一夜的身影踉蹌離去。他親眼看着她發瘋般地用手掘土,好幾次都想衝上去按住她鮮血淋漓的手。
但如果不讓她將心中所有的苦怨和絕望都發現出來,只怕她會發瘋。陽光下,她的如雪長髮是那樣的刺眼。
軍隊出了蒼陵關,他還遙望着後池的方向,假如哪日他死了,她的心中能否有一絲起伏。想想,慕容羽自己笑了起來,事到如今,他還在奢望。
晚上後池的文武百官都來了,蘇卿站在桃花嶺面前,沒有讓任何人進去,自己將金絲楠木的棺材背了進去,她說雪色一向喜靜,不喜歡任何人的打攪。
將他冰冷的身體放進棺材之後,她戀戀不捨合上了棺蓋,親手將他放進了墓地中。血肉模糊的手握着沙土,一點點覆蓋上棺木,像是在埋葬自己的一段記憶。
他腰間的斜陽爲墓碑,刺入黃土之中。蒼樸的劍身記載着無言墓誌銘。
手指從斜陽上輕撫而過,“雪色等我歸來,與你同葬!”沉沉的杏目,像是燒盡的死灰,再也看不到一點光亮。
她行走於世,只是一具軀殼,靈魂已
經與他一同沉睡。支撐她走下去的是胸腔中不滅的黑色恨意,如同一團燒盡一切的火焰。
蘇卿走出桃花嶺,幽暗的眸子一片空洞,細看之下才能發現裡面流轉的黑色光芒,那是支撐她走下的去的恨意。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的女帝,我將帶領後池走向輝煌,完成帝皇的遺願,你們若是有什麼不滿的現在就可以提出來!”絕色面容上的線條冰冷而堅硬。
文武百官早就見識過她的才幹和無人可擋的武功,無人有異議。所有人都朝她跪下,無比尊崇道:“恭迎女帝!”
“以後桃花嶺爲禁地,不許任何人來此打擾帝皇休眠”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點發澀,到如今她都不願承認寒雪色已經逝去的事實。
“謹遵女帝旨意!”這一次,所有人都朝着桃花嶺的方向叩拜,祭奠裡面的帝皇。
五月,蘇卿登基,成爲後池歷史上新一任的女帝。
登基那日,她穿着一身如雪的素色宮裙,似乎是在祭奠已經去世一月的帝皇。
白色的長裙後面繡着展翅的金色鳳凰,一如她額頭上的圖案。那日從桃花嶺回去後不久,她就渾身發熱,滾燙無比。身上的內力逆行,一口鮮血吐出之後,好似身體內最後一道關卡也被四處亂撞的內力給衝開了。她調整內息將翻滾的內力引入經脈之間,暢通之後,整個人便如脫胎換骨一般,內力在全身運行再無阻礙,《鳳凰訣》已完全練成。不久就發現額頭間多出了一個金鳳的圖騰擦之不去。
文武百官知道後都無比激動,認定女帝就是鳳凰轉世,是蒼天賜給他們的救星。
日光傾城,她白髮如雪配上身上潔白的宮裙,只如九天玄女下凡,高貴而冰冷,冷眸緩緩掃過,目光觸及之處皆是臣服。
“後池國第十五任女帝登基”伴着宣告與鼓聲,蘇卿搖曳着雪色宮裙穩穩走上紅毯鋪就的階梯,走上了那尊貴而清冷的位置。
日光照在她的身後,金絲的鳳凰幾欲騰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