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這樣的怨懟的仇恨,他突然瘋了一般將她按在堅硬的牆壁之上,而他則化身爲一隻兇狂的猛獸,對着她那張吐出殘佞之言的漂亮嘴脣狠狠親了下去。
既然她嫁進了王府,成了他的女人,不管是身還是心,只能打上他秦寂逍的印記,歸他一人所有。
至於愛或不愛,又能如何?
此時的秦寂逍已經發了狂。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可憐的破布娃娃,被擁有她的主人發狠的對待撕扯。
無法抑制的疼痛激起了她心頭的憤怒,她突然對着他的舌尖狠狠咬了一口。
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讓秦寂逍本能的抽身,再瞧他的嘴,已經被鮮血所取代。
他沒想到這女人居然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下意識地揚起手臂,重重一耳光對着她的臉就要抽下去。
納蘭娉婷卻在這時怒吼道:“秦寂逍,我納蘭娉婷這輩子可以愛一個殘廢,愛一個傻子,唯獨不會愛上一個一心盼着我死的男人。”
對方被她吼得神情一怔,就聽她又道:“當日杜婉兒與我一同被端木祺所抓,你心中更期待活下來的那一個是她而不是我吧?”
秦寂逍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會在這種時候,提出這件已經被他遺忘到角落中的往事。
憶起當日他從吳德海口中得知杜婉兒已死的消息時,的確說過類似的話。
這話在當時來說並不算什麼,但如今再度提起,卻等於是誅心之言。
他慢慢收回手臂,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鮮血,冷冷問她,“這話你是從誰口中聽到的?”
“從誰口中聽到的,對你來說還重要麼?”
“就爲了這個原因,所以你恨我?”
“若咱們立場對調,你不恨我麼?”
秦寂逍被她問得無言以對,只能緊咬着牙齒,惡狠狠地瞪着她。
有生以來,他從未像今天這樣徬徨無助過,那本是他當時的一句無心之言,可如今傳到了納蘭娉婷的耳朵裡,竟成了橫亙在他和她之間最大也是最無形的一道阻礙。
“你究竟想怎樣?”
納蘭娉婷的眼中蓄滿濃濃的恨意,咬牙切齒道:“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秦寂逍冷笑一聲,一把擡起她的下巴,惡狠狠道:“可惜我這靖南王府,不是誰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想永遠看不到我,除非你死!”
當他說出“死”字的時候,腦海中竟閃過一抹連他自己都爲之顫慄的殺氣。
可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就算他想後悔,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已經來不及了。
納蘭娉婷突然當着他的面,將那塊九龍聖王令拎到他面前,“我手中擁有這樣一件聖物,王爺還殺得了我麼?”
他雙眼一眯,脣邊扯出一記冷笑,“你果然比我想象中的更有心計。”
“不及王爺心計的萬分之一。”
秦寂逍見她是鐵了心要和自己一刀兩斷,雖然此刻心如刀割,可他卻強迫自己僞裝出冷漠的模樣。
“好,既然本王殺不了你,今日就成全你
一直以來的夙願,王府幽鬼園將是你後半生的寄居之地,你不想看到本王,本王亦不想再看到你,納蘭娉婷,今日起,你我之間就此恩斷義絕!”
只有上天知道,他究竟費了怎樣一番氣力才把這番話說出口。
可她絕決的態度卻逼得他不得不向她的殘酷妥協。
是她逼他的!
在他一次又一次容忍她放縱犯錯的時候,她竟用這種毫不留情的方式,逼着他將彼此這段感情打入無底的深淵。
秦寂逍的胸口有滴血,納蘭娉婷也同樣不好過。
她既對自己終於能實現踏入幽鬼園而感到心慰,也對他口中所吐出的句句傷人之言而感到悲傷。
不是不理解他此刻的無奈,只是阻擋在她們之間的障礙,並非當日他那句無心之言這樣簡單。
她只是將那句也許並非出自他真心的話語,當成了一個可以擺脫他的藉口,因爲她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讓她恨他的理由。
唯有這樣,她才能與他斷得徹底,斷得乾淨,斷得沒有一絲迴旋的餘地。
看着她發自內心的向自己道了一句謝,隨即頭也不回的走出他的視線,秦寂逍多麼希望她能放低姿態轉頭求他。
只要她肯給他一個臺階下,他一定會收回成命,與她重修舊好。
可直到他站得雙腿發顫,也不見她回過頭來,再多看他一眼。
很快,納蘭娉婷被一怒之下的王爺關進幽鬼園的消息,便在王府大院中被傳得沸沸揚揚。
得知這個噩耗的素娥和福寶險些沒哭暈過去,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一向得王爺恩寵的主子,竟會落得這麼一個可悲的下場。
納蘭娉婷倒是沒有兩人那樣悲傷,她當日原本就是帶着踏進幽鬼園這個目的進的府。
雖然其中經歷了幾場不小的風波,可能夠達到自己的心願,還是讓她暗自竊喜了很久。
屈指一算,距今年的八月十五還有兩個月的時間。
只要熬過這兩個月,她就可以通過時空之門,回到真正屬於她的世界裡。
至於秦寂逍,蔡嫣蓉,福寶,素娥,這些人將會她爲過去式,永遠消失在她的記憶裡不復存在。
雖然有些不捨,她卻不會爲了這份牽掛而改變已經決定的初衷。
臨行之前,她將自己身邊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給福寶和素娥分了一空。
既然再過一段日子,她就要離開這裡,那些身外之外也就成了無用的累贅。
素娥和福寶在她身邊侍候數日,自然與她生出了無數感情,可如今他們卻要眼睜睜看着主子被貶進那傳說中陰暗詭秘的幽鬼園,心中自然生出了一股悲傷之意。
納蘭娉婷耐心勸了他們好一陣,只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條路既然是她親自所選,她就必須毫無條件的走完這一程。
因爲被貶進幽鬼園的妻妾等同於受到終生懲罰,所以能被帶去那裡的東西自然是少得可憐。
除了一些簡單換洗的衣物之外,唯一能被她帶走的,就只有當初領養的小花蛇阿布。
對旁人來說這實在是有些過於殘忍,可對納蘭娉婷來說,這已經是足夠了。
當天夜裡,她就在秦寂逍派來的兩個小太監的帶領下,來到了鬼氣森森的幽鬼園。
還沒接近幽鬼園的大門,兩個小太監就被耳邊呼嘯的風聲給嚇得兩腿直髮軟。
幽鬼園就像是王府中的一個禁忌,每個人提到這裡,心頭都會流露出莫名的恐懼。
光天白日之下的幽鬼園已經很可怕了,眼下到了半夜,再加上近日陰天,天空中不見半顆星斗,更給這幽鬼園附近蒙上了一層陰鬱恐怖的色彩。
這兩個小太監的手裡每人都提着一隻牛皮燈籠,隨着他們的腳步,納蘭娉婷再一次看到了那顆高聳入雲的老槐樹。
雖然她不懂風水學,卻也知道槐樹並不適合在陽宅裡種植。
便對兩個小太監道:“這麼鬼氣森林的地方竟然還種着一顆老槐樹,當日建府的風水師就沒對此提出過意見嗎?槐樹屬陰,招鬼,但凡陽宅種了這樣的東西,就算不鬧鬼,那四周肯定也是不太平。”
那小老太監原本就怕得要死,此時聽她說起老槐樹屬陰招鬼,更是從頭到尾打了一個大大的冷顫。
倒是其中一人膽量稍微大一些,他哆哆嗦嗦道:“婷夫人有所不知,據說這老槐樹在這裡種了千年有餘,要是貿然砍了,還指不定會招來什麼災禍,反正這裡人煙稀少沒人經過,府裡的主子也就由着它在此處自生自滅了。”
這話剛剛說完,就聽旁邊那個沒吭聲的小太監用力咳了一聲。
多嘴的小太監聽到這聲咳,才意識到納蘭娉婷早已經不是被王爺寵愛的美妾了,便乖乖閉了嘴不再胡亂多言。
納蘭娉婷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繼續由兩人帶着自己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之前她曾隻身來此打探過幾次,卻總因爲意外原因沒辦法探得幽鬼園的真面目。
如今她終於發現,原來幽鬼園之所以被稱之爲幽鬼園,是因爲這園子四周牆壁高聳,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監牢。
正中有一扇沉舊破敗的大鐵門,上面落着一把巨大的鐵鎖。
兩個小太監費了好一番力氣纔打開那道已經生了鏽的鐵鎖,其中一人將手中的牛皮燈籠遞給納蘭娉婷,輕聲道:“婷夫人,奴才只能將您送到這裡,這燈籠您留着照明用,因爲在您踏進幽鬼園大門之後,奴才就要將您徹底鎖在裡面,若沒有王爺旨意,您這輩子,恐怕再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所以您……還是自求多福吧。”
納蘭娉婷平日裡做人十分成功,那些侍候過她的太監婢女多多少少也受過她的恩惠。
如今她突然落了難,被關進只有鬼魂出沒的幽鬼園裡,他們這些當奴才的雖然不敢從中調停,卻也爲此感到萬分可惜。
納蘭娉婷接過對方手中的燈籠,輕輕道了一聲謝,便提着簡單的包裹,還有那條一直纏在她手臂上的阿布,踏進了這個人人聞之畏懼的院落內。
當身後落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的那一刻,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將在這裡,展開她未來的,新的人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