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深夜,曲珍說是肚子餓,想要吃點心,青璧就去了王府的廚房。誰知廚房裡的點心都被枷洛王妃要了去,廚房只能現做,因此耽誤了好些時候。
待青璧端着點心回曲珍屋時,聽得門內一陣嘈雜。青璧隔着門聽到裡面曲珍在哭罵道:“你這個混蛋,我一定要稟了王殺了你!”
另有一個公鴨嗓子般地聲音猥瑣笑道:“嘿嘿,你以爲戎王會爲了你殺了我?一個女人而已,而且還只是你這樣一個女人。以我的軍功,我就是要了枷洛,說不定王也會賜給我。”
說到這,青璧擡眼看了看火茸,只見他鐵青着臉,緊抿着脣,陰森森地目視前方。
青璧咬了咬脣,反正話已說到這個份上,不說完也是死,還不如和盤說出,助古麗阿伊除去枷洛,救青桑出險境。
打定了主意,青璧繼續說道:“奴婢聽了兩人的話,很是害怕,不敢貿然進屋。正猶豫着是不是要叫侍衛,卻又聽得曲珍夫人忽而大聲呼救,叫了兩聲之後就沒了聲音。奴婢聽到房內有腳步聲,怕屋裡人出來,趕緊就繞到了暗處盯着門口。片刻後,果有人開門,將手指放進嘴裡吹了個響哨,一會子的功夫,就有一個人揹着人進了房間,原先在房中那人便在門外守門。過了一會,揹着人的那個人就一個人出來了,門口的那個問他都按王妃的指示辦了嗎?那人答讓他放心完全按照枷洛王妃說得辦了。兩人這才離去。”
青璧一口氣說到這,緩了口氣,說道:“奴婢趁他們走後,推門進去就看到曲珍夫人衣衫不整,已倒地氣絕,一個年輕男人赤裸着躺在牀上,奴婢當時嚇壞了,一干點心砸落在房間地上。奴婢思前想後,覺得若是此時叫嚷,定會被枷洛王妃滅口,於是便關上房門就跑回了房間。奴婢有罪。”青璧說完,趴於地上叩了個頭。
此時,院子裡異常靜默,誰都不敢吭聲。
一會後,枷洛喊道:“臣妾冤枉,一切都是這賤人胡編的。”
“奴婢說得句句屬實。”青璧也喊道。
火茸大喝一聲,問道:“枷洛,昨晚我記得本邀了阿加一起在你府中喝酒的。阿加爲什麼沒來?”火茸剛聽桑卓說了去默第阿加府中取信,這說明阿加昨晚並未來。
枷洛戰戰兢兢地說道:“回王的話。臣妾的嫂子懷着孩子,昨日傍晚突然暈厥,哥哥便未能前來了。”
“那你怎麼未來稟告本王?”火茸問。
枷洛繼續道:“那時,王已命軋魯傳了話,說要在大妃府中用餐,所以臣妾就沒回稟王。”
火茸盯着她看了會,又問青璧:“在曲珍房中的那男人是誰?”
青璧低下頭,說道:“奴婢不知。”
“嘿嘿,蒲青璧,你瞞得過本王嗎?有軍功的定是我北戎的將領,若說我北戎的將領,你會認不出來嗎?”火茸的話落在不知情的旁人耳裡聽不出異樣,但在青璧耳裡卻是莫大的羞辱,也讓青璧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恨意。
青璧抿脣思量,最終開口說道:“是黑爾將軍。”
黑爾?不就是昨晚邀請符熙喝酒的那個嗎?看來一切早有預謀。青桑漸漸感覺出這是一個早已設計好的大局。
火茸沉默片刻後,忽而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所有的人都嚇得低下頭。
“枷洛,你應該知道聯合外將意圖不軌是什麼下場?”火茸道。
枷洛嚇得又哭了起來,嚷道:“臣妾真得是冤枉的啊?不信,王可傳黑爾將軍前來對峙。”
火茸冷冷地看着她,說道:“你還嘴硬嗎?不必傳黑爾將軍,怕是大妃手裡早有了證據吧?”說完,火茸斜眼?攘搜酃爬靄14痢?p> 古麗阿伊微微一笑,說道:“真是什麼都瞞不住王。”說完,便在旺姆耳邊說了什麼。不一會,又有人帶來了一個年輕男子。
那人一見戎王便跪下叩拜。
“你自報上姓名!”戎王命令道。
“小人名喚於提,是黑爾將軍麾下的,昨晚將軍與小人說了枷洛王妃的指示,要小人背了醉酒的達格王子到枷洛王妃府中的曲珍夫人房中。”於提竹筒倒豆似地統統說了。
“不,你胡說!”枷洛氣急敗壞地喊道:“定是大妃讓你這麼說的,是不是?”
“小人不敢胡說,有堰工大人爲證,請王明察。”於提說道。
堰工不是大妃這邊的嗎?想到今天這事火茸、枷洛應該根本就不想她知道,但大妃卻私下派人通知了她,且前面一直沒出現,而一出現就使出了殺手鐗,這幾個關鍵的人物個個都直戳枷洛要害。看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古麗阿伊纔是真正的幕後之人吧?借枷洛使計陷害符熙,將計就計又設了一局趁機除去枷洛,真是計中有計,局中有局,看來,大妃古麗阿伊的心機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青桑心中想明白了目前的形勢,也給自己敲了警鐘:在北戎,所有的人都不可以小覷。
正當衆人都在等待戎王下令去喚堰工時,火茸卻下令:“奪去枷洛王妃封號,貶爲順常,幽居於新德。佟?猛踝幼〉餃滯醺?髟骸m蹂??釁漵嘀諶私雜寫簀?x謾!?p> 枷洛癱軟在地,衆人雖是疑惑戎王爲何不再繼續審,但也不敢多言。
火茸說完起身邁着大步就走了,不再管身後的女人們再如何爭鬥。
“枷洛,收拾收拾就動身吧!”大妃露出了得意的笑。
枷洛不甘心地盯着古麗阿伊,狠絕說道:“你別得意的太早,總有一天我會捲土重來的。到時,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古麗阿伊不以爲意地笑笑,說道:“那本宮就等着那天。”
枷洛用盡全力站起來,卻因跪了太久腿有些麻,剛站起來又險些跌了,旁邊的桑卓想要上前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了。
“滾開!”枷洛罵道。
桑卓背叛了她,枷洛自是恨得。
“即日起桑卓恢復奴籍,收回原賜予土地。與枷洛順常一起居於新德。”大妃此令一出,就聽桑卓捂着臉痛哭起來。
青桑對這北戎的制度還不瞭解,但想來變成奴隸定是極慘了,而那新德應該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此場爭鬥雖無硝煙,青桑卻也是精疲力盡。這裡面雖還有許多不明的地方,但青桑已不想再想,她只覺得頭暈,眼花,以及小腹隱隱作痛。孩子,青桑不由伸手捂住了肚子。隨着一陣暈眩,青桑晃了晃身子。
“公主!”符熙見青桑搖搖欲墜的樣子,忙伸手將她摟進懷裡。
“達格,你和寶翎都受了傷,你們先回府醫治,我處置了王妃府中的這幹人等,就過來探望。”說完,便命瑪喜和自己帶來的幾個奴隸趕緊服侍王子公主回府,還吩咐旺姆請了大夫過去查看兩人傷勢。
“等會!”青桑靠在符熙肩上,有氣無力地攔道,“寶翎求母后一件事。”
“乖孩子,何事你說就是。”古麗阿伊此時覺得青桑就是她的福將,自她來了之後,一切都變得很順利,所以對青桑也就更加偏愛了。況且,青桑還有很高的利用價值。
“我要這個……蒲……青璧。”青桑的思維已經開始有些渙散,但還是沒有忘記要帶走青璧,否則不知這古麗阿伊會怎麼處置她。顧不上大妃會不會生疑,青桑拼勁全力說了這句。
“寶翎,你想要人,母后給你挑幾個好的,這個蒲青璧不夠實誠……”大妃抓着青桑的手說道。蒲青璧是從玄朝來的,而寶翎又是玄朝公主,古麗阿伊怎麼放心讓他們湊一塊去。萬一有什麼陰謀的話,那可就對北戎不利了,所以纔會推搪道。
青桑生怕錯過後就再也見不到青璧,她知道青璧的處境很危險,又沒有保護傘,生命毫無保障。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青桑猛地推開符熙,撲過去,抓住大妃的手,懇求道:“求母后成全,求母后……成全。”
古麗阿伊見她臉白如紙,手冷如冰,知她已是撐到極限,卻還拼命要帶青璧走,心中更是疑惑,但此時也不便多問,猶豫片刻,還是同意了。
看着青璧被兩人扶起,走到她身邊,青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後,天旋地轉,直直朝後倒了下去,幸而符熙在她身後,攔腰抱起,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抱着青桑飛快地回了府中。
再醒來時,竟已是第二日了。
“公主,你終於醒了。”
青桑睜開眼,眼前的人影漸漸清晰,是符熙。
“你的傷……”青桑虛弱地問。
“我沒事,我從小練武,幾鞭子扛得住,倒是你,好傻。”符熙的眼裡滿是愧疚和心疼,“都是我太不小心了,竟着了枷洛那賤人的道。”
“不……”青桑用手撐着想要起來,卻扯了肩膀上的傷,一陣劇痛,又摔在了牀上。
符熙慌忙靠前扶住她,慢慢扶她起來,並給她墊高了枕頭,讓她靠在牀頭舒服些。
“你別這麼說,那天的事怕不單單是枷洛的計,是有人將計就計,你想防也是防不住的。”青桑寬慰道。隨即悄悄摸了摸肚子。不知道孩子怎麼樣了?青桑有些擔心,卻又不能問符熙。
“嗯,我也覺得那日的事很奇怪。堰工、黑爾、枷洛、大妃不是一個道上的,那天怎麼好像都湊到了一起。”符熙道。
青桑正想再說什麼,就聽外面傳來瑪喜的傳報聲,原來是火茸、古麗阿伊來了。
青桑和符熙對視一眼,符熙拍了拍青桑的手背,示意她別怕,然後起身去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