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長儀不由得落井下石地道:“你看這兩個,都這麼靦腆,晚上洞房的時候怎麼辦?”

加洛聽了哼了一聲道:“這有怎麼辦的?”

兩人也就不顧場合地掐上架了,唐加浩退出來把加洛拉到一邊道:“一會讓你嫂子把衣服換了,這麼熱的天,還讓人給她送點水和吃的,一天沒吃東西了!”

加洛聽了看着加浩羞了一下臉道:“我的親哥喲,我知道了。”

唐加浩忙道:“我過去了,這邊可拜託你了!”

加洛忙點點頭,等唐加浩一走就吩咐人拿衣服給謝諍換了,又讓人送了水和吃了,然後拉着施杏雨、長儀在洞房裡與謝諍喝茶吃東西,謝諍剛還有些拘束,不過見加洛隨和,很快也就恢復了明朗。

加洛、長儀陪着施杏雨略喝了兩杯茶,加洛終忍不住問“:對,長儀,晚娘好嗎?”

長儀翻了一下白眼道:“她有什麼不好,這不,有了身孕,劉典把她當個寶一樣,還請你小姑姑查過脈,你還說一個月給她四五天,現在一個月有大半都在她屋裡,你滿意了吧!”

“晚娘懷孕了,真好,喲,瞧你那樣,好酸呀,要不是你同意,劉典怕一天也不敢在她屋裡待,裝給我看吧,啥時候把晚娘帶出來,給我瞧瞧,好久沒見着她了,還怪想的!”

長儀才得意地笑了起來:“那當然,否則我打斷劉典另一條腿,你個沒臉皮的,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老想別人家的小媳婦!”

“你纔是真正的悍婦呀,想又怎麼了?”

“對,小嫂子,告訴你一樁事。”

“什麼事?”

“我派人去看十一哥,北義在他那兒。”

加洛愣了一下,然後眼睛澀澀地道:“這個北義,總那麼傻,不過,也好!”

幾人說着話,加洛忽發現給唐加浩送禮的非常多,忙道:“長儀,這些東西得我來保管才放心!”

施杏雨搖搖頭,長儀聽了哈哈大笑,加洛便拉兩人去看那些禮物,看到何慕楓賞賜的禮物被專門地放在最顯眼的一處:一副黃松石的百子刻飾、一副紫水晶的文房四寶、兩對白玉如意、兩對紅玉靈芝和黃金千兩。

加洛兩眼放光,正在謀劃唐加浩的禮金時,徐小海卻走到門口道:“郡主,皇上說天色不早了,讓回了!”

加洛一聽不滿地噘起了嘴道:“這纔來了多久?”

施杏雨拍着加洛道:“去吧,去吧,這兒有我呢,他待在這裡大家反而拘束!”

加洛忽想起長儀的身體,忙道:“小姑姑,長儀前陣子身體不好,你有空閒得給看看!”

施杏雨應了,加洛纔給施杏雨辭行,又叮囑了謝諍一番,與長儀挽着手一起出了洞房。

加洛與長儀一出來,就見加浩正慘遭衆人蹂躪,加洛很心疼,長儀撇撇嘴道:“看臉都喝白了。”

“這深的夜,就你眼睛好!”加洛哼了一聲。

好在杭克岷、封海兵來將當,水來土掩地幫着應酬,不過看到唐加浩終於成親了,加洛總算放心,見何慕楓衝她招了一下手,忙跑了過去,衆人見何慕楓要走,紛紛起身行禮躬送,何慕楓笑了一下道:“虛禮都免了,好好陪新郎喝酒就成!”

衆人大笑,便有人道:“皇上,您放心,臣等一定不放過唐大人!”

何慕楓聽了又笑道:“不放過可不行,耽誤了加浩洞房,明天他非跟你們急不可!”

衆人又大笑,唐加浩也笑了一下,想反駁,張了張嘴,到底沒有反駁出來。

大家也知道唐加浩的心情,何慕楓走了沒多久,沒有再鬧,把他送入新房,就紛紛辭行了。

加浩送完人才重新回到新房,謝諍已換了一件水紅的衫子,安安靜靜地坐在牀邊。

加浩關上門,幾步走到謝諍面前叫了一聲:“七妹!”

謝諍的臉一下又通紅,見加浩忙了一天,那頭上的汗珠子沒幹過,忙拿了帕子給唐加浩擦汗,唐加浩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七妹,我們從今天起就是夫妻了!”

七妹嗯了一聲,加浩又道:“從此以後同心同德,加浩定會一心一意對七妹的!”

“妾身知道夫…”

“在沒人的時候不要這麼拘禮好不好,叫我加浩。”唐加浩說完再也按捺不住把七妹抱到牀上,唐加浩雖沒有象別人那般尋花問柳,在心愛的人面前,稍有生澀,七妹心裡愛慕,很快就如魚入水般地順暢,到底年青貪歡,一夜竟數次索取。

唐加浩醒來,七妹居然不在身邊,他都不知道,這樣沒警覺,實在不象平日的自己。

坐在梳妝檯的謝諍聽到動靜,轉過頭看見唐加浩正坐起來,臉又紅了,唐加浩見了問:“諍,怎麼起得這麼早?”

“嫂嫂說了,到夫君家不可以象以前那樣任性…”

“不必聽她們那些說教,都跟你講了,不要那麼拘禮的。”唐加浩伸手拉起謝諍走到窗邊道:“家中僅有小姨一個長輩,她又常不在家,以後該休息就休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如在孃家一般。”

謝諍聽了擡頭看着加浩好一會才道:“我幼時父母早亡,是奶奶跟幾個姐姐、哥哥將我拉扯大,幾個姐姐的家境都不十分好,雖奶奶與姐姐們想讓我嫁得風光一些,但是…自己的嫁妝已經寒薄,到你這裡再…怕讓人笑話了去。”

“胡說什麼,要論貧富,我比你還窮。”加浩自是安慰謝諍,謝諍本是想說她自己的一樁心事,聽加浩這麼講,怕自己那樁心事講出來讓加浩生氣或笑話,雖她與加浩郎有情妾有意,但總歸見面的次數不多,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並不是知根知底,但謝諍感覺加浩是那種爽快的人,只想等有時機再說自己那樁心事,忽又想到加洛走的時候給了一個紅包忙遞給加浩道:“這是小姑給的!”

“你留着就好,看差什麼就添置什麼!”

謝諍打開一看吃驚道:“是一千兩的銀票!”

唐加浩一看正是自己當年送加洛的那張銀票,不由得笑了一下。

吃過早飯,謝諍夜裡睡得不多,又是初次承歡,自有許多不適,加浩見了便道:“逞什麼能,去歇着。”說着就扶起謝諍回房去了。

扶謝諍躺下後,加浩忽想起什麼從抽屜裡取出一把鑰匙遞給謝諍道:“我這個人糊塗,這個家以後可就交給你了,等身子好了,你看要不要再添置些人或物,你那陪嫁的小丫頭,歲數不大,也並不太會照顧人,你自己看是不是讓人送些來挑幾個合適的。”

謝諍摸着鑰匙,聽幾個姐姐和兩個嫂子講得最多的就是婆家的種種不是,什麼婆媳不合、姑嫂之爭…,她三姐在婆家特別受氣,每每回家講起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謝諍有時候挺害怕的。

謝諍想着心事,加浩忽抱着她道:“你家裡人多,我這裡沒那麼多人,讓你不必拘禮,爲什麼不信我?”

“沒有,我只是想…”

“想什麼?”

“我想把奶奶接來一起住!”

“我還當是什麼事,你那凝重的樣子真是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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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意?”謝諍有幾分懷疑地看着加浩,加浩聽了道:“有什麼不同意,小丫頭,滿腦袋稀奇古怪的!”

“那小姨也會同意嗎,我奶奶很大歲數了,什麼也不會做?”

“傻丫頭,小姨一天你都看不着她個影,奶奶把你養大,她是你奶奶自也是我的奶奶。”

“加浩,你真好!”謝諍才鬆了口氣,這會纔有點感覺這裡從此以後真的是自己的家了,眼前這個帥氣的男子真的就是自己要依靠一輩子的夫君。

三天後,唐加浩帶着謝諍回門,才知道什麼叫大家了。

謝林與周永在門口等着他,加浩下了馬,把謝諍從馬車裡扶了出來。

謝林一見他那小妹脣紅齒白,不過三天,臉上比在家裡還豐潤了一些,知道這唐加浩沒有虧待自己的妹子,幾個人一走進去,謝諍那五個姐夫都點頭哈腰的,這讓唐加浩有點不知所措,感覺有些過於隆重了,謝諍沒說話徑直找她幾個姐姐、嫂子去了,把帶來的禮物一一給了嫂嫂,姐姐和甥侄輩。

唐加浩聽到一陣吵鬧,卻見一堆孩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大的有十五六,小的還有抱在懷裡的,這吵鬧就是十幾個大的孩子吵出來的,不知在爭什麼東西,耳朵都快震穿了,唐加浩有些吃驚,轉過頭見謝林笑咪咪的,周永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用午飯時,八個男子坐了一桌,隔了個屏風,八人婦人坐了一桌,十幾個孩子居然坐了兩桌。

大家一定要讓加浩坐上位,加浩自是不肯,無論如何請大姐夫坐上位,周永搖搖頭,也不等衆人,自己拿筷子尋個位置坐下,等大家坐下,酒菜上來後,加浩剛要伸筷子夾菜,卻聽三姐夫道:“那個小妹夫,都是一家人了,咱們也就不說見外的話了!”

唐加浩停住筷子點點頭道:“三姐夫不必講如此見外的話!”

那三姐夫便道:“聽聞小妹夫在兵部做高官!”

唐加浩剛要回答,那邊的小孩子不知何故又鬧了起來,好不容易纔安定下來,加浩才道:“三姐夫讚譽了,不過掛些須個虛職。”

“妹夫講這話就是見外了!”那三姐夫隔着一個二姐夫還熱情地給唐加浩夾了塊魚肉,加浩便道:“姐夫有什麼話只管直說就好!”

“妹夫在兵部任高官,能不能給姐夫我也找份事做?”

唐加浩愣了一下,看謝林依舊笑咪咪的,那周永卻不屑地撇了一下嘴,加浩見有乾坤便問:“三姐夫想找個什麼樣的差事?”

“能不能找個那種事情不太多,一個月有三五兩銀子的差事!”

唐加浩聽了略沉吟一下才道:“好象正有這樣的差事!明兒我去問問!”

謝林聽了有點變了臉色,那老五老六一聽紛紛道:“小妹丈能給老三尋個差事,自也能給我們尋個差事,差不多的差事就行!我家的兒郎老是生病,地裡種的那點東西,還不夠他看病的。”

唐加浩也點點頭道:“這也等明兒我去問問,應該問題不大吧!”

一聽這話,比較含蓄的老大、老二也自然開了口,唐加浩一一都應承下來,謝林連連衝加浩擺手,周永搖了搖頭,加浩都笑着應對,大家一見唐加浩是個這麼說話算得上話的人,更加奉承得厲害,一餐飯吃得人嚷孩叫的,熱鬧得不得了,大家說話都得扯着嗓子吼,唐加浩一頓飯吃下來,嗓子都有點幹痛。

散席後,謝林急忙把加浩拉一邊道:“加浩呀,他們說這些,你可別動真,倒時候犯了事可就糟了,你面皮薄,不好推了他們,不過沒關係,我去跟他們說就好了!”

加浩便道:“四哥,應該可以找到這樣的事做,兵部的事反正也雜。”

“可別的,上次你那兵器置辦的事弄得滿城風雨的。”

“那不是人家想害我嗎,現在不也沒事了。”

“加浩,說來,這也是我謝家的家醜了,幾個姐夫妹夫都不成器,你也不要笑話,不必勉強。”

“幾位姐夫都很樸實。”

“你不知道,我家的奶奶不喜歡當官和做生意的人家,總嫌那樣的人家污淖,幾個姐妹都嫁給了鄉下的種田郎,說句不好聽了,你的事,我們都還瞞着她,說你只是個讀書人!”

唐加浩聽了愣了一下,倒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老人。

回府的路上,謝諍拿眼瞅了加浩好幾次,加浩終於忍不住問:“怎麼了,諍兒?”

“我的姐夫們和侄子們是不是很煩?”

“怎麼會呢,姐夫們都很樸實,侄子們都很可愛,很活潑。”說完唐加浩又有幾分苦惱地道,“只是有點沒弄清楚哪個是哪家的?”

謝諍聽了“撲哧”一聲就笑了,才知道自己的夫君與那些個姐夫是完全不一路的人,至此以後,有什麼心事倒會第一個向唐加浩傾述,反不是先向姐姐、嫂嫂們述說了。

宮內也開始披紅掛綠地佈置起來,只是皇后的人選一直還沒定下來,何慕楓卻連成親的日子都定了,定在九月十六。

加洛臉皮再厚,又不得不主動向何慕楓提出家去,何慕楓聽了笑了一下道:“急什麼,講好了大婚前三天才回去,這不還有一天嗎?”

加洛撇了一下嘴爬上榻問:“不是聽說你定下三位人選,你準備選哪一個?”

何慕楓也上了榻聽了轉過身問:“怎麼,你收了她們好處,幫她們打聽來了!”

“我收她們好處?”加洛一下叫了起來,“我連認都不認識!”

何慕楓聽了便不說話,回過身,加洛卻叫:“好熱,我要喝冰鎮楊梅湯!”

“不行,百靈、絳衣,郡主熱了,給她打打扇!”

百靈、絳衣忙拿了扇來,加洛本是自己心煩,伸手把扇搶過來道:“我自己來!”

何慕楓拿過扇子道:“還是爲夫來吧,心裡還不知多恨爲夫呢,給你去去火!”

加洛便不說話了,何慕楓見了逗加洛道:“既然那麼想知道幹嘛又不問了。”

“你娶誰關我什麼事?”加洛翻過身,卻有些委屈。

“那倒也是,明日一早就住回去吧,我已經讓加浩給你收拾了屋子!”

“不用你攆我,我自己會回去的,要不我現在就回去!”

“說風就是雨,這深更半夜的,還因爲你要回去就開次宮門呀!”

“我走後門,走偏門,還不成了!”

第二日一大早,何慕楓真派人收拾了加洛的東西,然後把加洛送到加浩的府上,便連杜汐、百靈、絳衣、餘歡十幾個平日侍候加洛的人也一併送了過去,好在加浩換了新房子,那個朝南的小院子也收拾好了,加洛回家住倒也綽綽有餘。

唐加浩就算性子溫和,對何慕楓的做法也生了怨恨,朝里人都知道何慕楓喜歡他妹妹,對他也極是喜愛,但象這樣送回來,畢竟不是件什麼光彩的事。

唐加浩上朝前千萬叮囑了謝諍一番,好好陪着加洛,謝諍畢竟新婚沒多久,見着唐加浩還有些臉紅,一個勁點頭道:“夫君放心好了!”

“諍兒,她心裡不舒服,你凡事讓着她些!”

“嗯!”

唐加浩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走了。

唐加浩根本沒有心思聽早朝那些事,好不容易等大家都稟完了事,才聽何慕楓讓人把皇后橉選的冊子拿出來,唐加浩甚至感到有同情的,不安好心的目光往他身上掃,這兩種目光他都不喜歡,只恨不得他能快點讓大家散朝,自己好好安慰加洛去。

何慕楓看完冊子,放下那三份冊子問:“劉典,除了這三家女子,沒有再合適的嗎?”

劉典聽了出列道:“皇上,還有一位。”

何慕楓聽了便問:“還有,爲什麼不一起呈給朕!”

劉典便道:“臣思慮再三,認爲她是最合適的人選,卻怕唐突了。”

何慕楓聽了點頭道:“你且說說,是哪家女子?”

劉典從袖中拿出一個冊子打開念:“此女乃杭氏女,年十九,家世顯赫,該女德行高遠、志行清白、儀容出衆、風華絕代,臣以爲此女更適合爲後!”

朝上衆臣聽了一片譁然,唐加浩滿肚子的疑慮,看着劉典,劉典說完合上冊子,上前將冊子遞給徐小海,徐小海拿起冊子忙遞上龍案,何慕楓拿着冊子的手有些打抖,他好象等這冊子等很久,看着冊子好一會,何慕楓提起硃筆道:“杭氏女,德行高遠,志行清白,儀容出衆,風華絕代,不立她爲後還有何女堪立!”說完提起硃筆在杭加洛的名字上畫上一個圈,然後再道:“劉典,娶後聘禮按內侍府規定不可逾制,其餘三女,當立爲妃,皇后與三位愛妃的‘六禮’下定,內侍府要在一天內完成,三日後,朕要風風光光地娶後納妃!”

衆臣中雖有不滿的,最終卻沒有任何人有膽量在如此強勢的何慕楓面前再出來反對話來,象劉典、旅傑忠等人卻知道何慕楓爲了名正言順娶加洛用了多少時日、心血,如今終算修成正果了,忙都跪下來賀道:“恭喜皇上!”

朝上的大臣也都跪了下來口中恭喜不斷。

何慕楓便道:“你等都起來吧!”

衆臣起身後,何慕楓又叮囑一遍:“劉典,傑忠內侍府將‘六禮’在同一天安排了!”

兩人連連稱是,一下朝,大家全都來恭賀唐加浩,加浩又替加洛高興又替加洛擔憂,自己也跟做夢一樣。

劉典後出來了,見了加浩道:“國舅爺呀,按大燕規定,娶皇后聘禮除了萬兩黃金,下聘時還有聘禮、頭面首飾等物,皇上本人還按這這規矩出雙份彩禮,你那狗窩是不是小了點,人手不夠就說一聲,現在下聘日子非常緊的了,你可要好好準備一下!”

加浩聽了忙道:“大人怎麼想着替加洛遞這個冊子?”

“你真是從沒爲你這個妹妹着想過,找我的人多了,而加洛這冊子不是我要遞,是皇上要我遞的!”

加浩有些不好意思,低着頭好一會才道:“皇上何苦還要出雙份,那不是太過於…”

“我看皇上巴心不得還隆重一點才甘心,你回府準備一下,別到時候彩禮送來了,連個放的地方都沒有。”

“這是,這是,劉相說得對!”

“一會讓傑忠跟你一起過去吧,看你這樣子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那就多謝劉相了!”

“還少見過你有這油嘴滑舌的時候!”

加洛無聊,被何慕楓送回來,很沒面子,連平日最喜歡去的街上也沒那麼吸引她了,託着腮安靜地看着謝諍做針線,不時和謝諍說說家長裡短,正在羨慕謝諍與加浩鰈鶼情深的時候,加浩急急忙忙地進來道:“加洛,皇上立後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加洛哼了一聲伸手扯着謝諍的繡品邊看邊道:“管她是誰,與我何干?”

加浩有點激動地道:“他立的是你,怎麼與你無干呢?”

加洛愣了一會才哭了起來道:“我纔不要給他當什麼皇后!”

加浩和旅傑忠愣了一下,加浩一看他這妹子就知道在使小性子。

旅傑忠忙把人安排進來開始忙了起來。

旅傑忠還沒忙完,下旨的就來了,他忙擺了香案,加浩忙讓謝諍把他那任性的妹妹給弄了出來跪下接旨,徐小海笑咪咪地先念了加洛的冊封聖旨,遞給加洛,加洛不接,加浩忙幫她接了,徐小海又唸了何慕楓冊封加浩爲靖遠侯,謝諍冊封爲一品誥命的聖旨。

加洛聽了眼睛才一亮,加浩正要伸手接聖旨,加洛卻搶先接了過去,謝諍嫁給加浩已經都覺得如在天堂了,沒想到不到一個月,居然封了誥命,問題這個品位比她哥的品位還高,她就象踩在雲裡一般。

大家剛起身,劉典就帶人送聘禮、下吉服來了,加洛沒想到聘禮有那麼多黃金,看得眼睛都直了,一個勁道:“哥,我不嫁人了,嫁走了這些東西,誰幫你打理!”

杜汐聽了聖旨見了聘禮,才把替加洛擔了幾年的那顆心放回了肚子裡去了,心裡不停地念着“阿彌陀佛”,聽了這話,與百靈、絳女都“撲哧”一聲笑開了。

剛回來的施杏雨聽了搖了搖頭,然後就進了自己的房間,加浩成親後就把施杏雨接到府上來住,施杏雨也沒爭執什麼,偶爾也來住住。

劉典、旅傑忠只得拼命忍住笑。

劉典把加浩拉到一邊小聲道:“收拾間乾淨的屋子,皇上夜裡會過來住!”

加浩忙點點頭問:“要什麼樣規模的!”

劉典彈了加浩的頭一下道:“你能弄出個什麼規模的,乾淨就好,難不成還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皇后還沒嫁過去,皇上就猴急急來守着呀!”

加浩一聽哼了一聲道:“我想提前些日子成親,他都不許,他倒好,人家的女兒還沒嫁給他,他來人家家裡守着!”

劉典無語,面部有些抽筋,常言說得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呀!

加浩等了半天,劉典才道:“晚上備個席,皇上要過來吃飯,皇上口味偏淡,飯菜輕淡些!”

等劉典走了,加浩忙讓人安排去了。

掌燈時分,何慕楓就過來了,加洛沒想到何慕楓會來,別過頭不理睬。

唐加浩見了,正好飯菜安排好了忙上前道:“皇上還未用晚膳,先請用晚膳吧!”

“好呀,還要等兩個人,借加浩這貴地一起吃個便飯吧!”

加洛沒想到何慕楓說的另外兩個人,一個杭龍,一個是施泰,兩人的出現,便連施杏雨也愣在那裡,何慕楓便招呼道:“加浩,飯好沒?”

“好了!”加浩眼睛一酸低下頭回道。

“那就入席吧,一家人一起吃個便飯。”

自是何慕楓坐上位,杭龍、施泰坐兩側,施杏雨捱着施泰坐了下來,加浩、加洛、謝諍坐下首。

何慕楓略坐一會說了幾句話,就起身離開了。

何慕楓走開,席上纔開始有了話語出來。

加洛正襟危坐在那裡,怕大家又要申討她,忽施杏雨道:“洛兒,你去陪他吧,這裡也沒你什麼事!”

加洛聽了如蒙大赦,坐在這裡她真不知道說什麼,施杏雨又遣開了謝諍。

加洛離開時,看了杭龍一眼,杭龍也溫和地看着她,加洛忍着眼淚轉身就出去了。

加洛來到自己的小院子,何慕楓也剛坐下來,聽到加洛的腳步聲,沒一會加洛就依到門邊,何慕楓見了便問:“又在那兒蹭什麼,怎麼不進來?”

“你怎麼要立我?”

“不立你,到時候又跑了,我到哪去找?”

“你只怕我跑?”

“可不是!”何慕楓忍着笑起身把加洛拉進屋子裡問:“怎麼被清出屋了?”

“總覺得他們只把加浩當一家人,從沒把我當成一家人!”

“可不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到我那兒,跟我做一家人吧!”

“你壞死了,爲什麼會立我?”加洛撲到何慕楓身上又踢又打,何慕楓見了拍着加洛的背道:“好了,好了,別鬧了,五年前,我不就說過要用八擡大轎娶你進門的嗎,怎麼你忘了?”

“我又不好,你都說我那麼多不好了。”

“我就喜歡那麼多不好的你不行嗎?”

“那你爲什麼還要把我送回家?”

“這個臭丫頭,不送回來,內侍府怎麼下‘六禮’,難不成你出嫁那天連轎都不用,什麼禮也沒有呀,你沒臉沒皮不怕別人指指點點,我還怕呢,真是的!”

加洛氣得伸手掐着何慕楓道:“按說我的名聲全讓你毀的,你還…你還…,還有沒結婚哪有人就到女家守着的,是你最沒規矩的。”加洛說着臉皮漲得通紅,何慕楓見了忙道:“是,是我毀了,這不來補上了,我不來守着,萬一你一個閃失,不知又躲哪生氣去了,三天後我跟誰成親去!”

“我要掐死你,咬死你!”加洛撲到何慕楓身上也不知是喜極了,居然掐着咬着就哭了起來,何慕楓忙伸手把她抱到榻上道:“忙了一天,我真是累壞了,早些休息吧,所有的不好都是我的,行不行,是我離不開洛兒,即便這睡覺,離開了,也會失眠,好不好?”

“就是,知道就好!”加洛才得意了起來,何慕楓也在一旁躺下來,加洛一下粘了過來,何慕楓伸手摟到身上道:“又想了。”

加洛用臉蹭着何慕楓的臉,何慕楓見了伸手摸着加洛的臉問:“知道滋味了,喜歡了?沒臉沒皮的,留着大婚的時候好不好?”

加洛不好意思地紅着臉,急急地點點頭,忽想到什麼問:“楓哥哥,他們會說什麼?”

“自然是說與你不相干的事!”

兩人正說着貼已的話,外面卻傳來聲音,何慕楓皺了一下眉,加洛便道:“哥哥家房子又不大,你就將就點,不比得象宮裡。”

加洛怕有什麼事,忙把徐小海叫進來,徐小海一進來便回話:“皇上,郡主,奴才該死,是奴才疏忽了,剛纔來了侯爺的三姐夫找侯爺,從偏門進來的。”

加洛便問:“沒問他是什麼事?”

“侯爺聽着就出來了,領到一邊說話去了。”

何慕楓忽想起什麼道:“小海,讓加浩過來一下!”

“是!”

沒一會,唐加浩就急急忙忙地進來了,剛要磕頭,何慕楓擺了一下手道:“你坐下吧,加浩,我問你個事?”

加浩有些狐疑地看向加洛,不過知道一般是沒用的,他那個沒心沒肺的妹妹,真的是典型的兩耳不聞朝中事的人,果然加洛更狐疑地看向自己,加浩只當自己沒看,小心地坐了下來道:“皇上,請講!”

“前幾日收了一份摺子。”

加浩本低着頭,聽了擡頭看着何慕楓,何慕楓便道:“摺子上說你任人唯親,居然給你幾個只會種田的姐夫在兵部或委了重任,或是在兵部設虛職給他們領俸祿!”

加浩沒說話,何慕楓一見便道:“看吧,那牛脾氣又上來了。”

加浩有些委曲:“皇上,覺得加浩是那種人嗎?”

何慕楓便道:“如果認爲你是,我也就不問你了,所謂任人唯親,我並不忌會,但那親好歹也得拿得出手吧!”

加浩便道:“謝諍一共有五個姐夫,確實都不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人,但家中貧寒,平日也都是舅子賙濟,那六姐夫會些打鐵的事情,臣就安排了他到一個作坊做事,也許下面的人想討好臣吧,沒幾日就讓他做了一個小管事。”

何慕楓便道:“那設虛職領俸祿這事呢?”

“那根本就是沒有的事!”

“這可是你一個姐夫自己在外面說出來的。”

加浩嘆口氣道:“根本就是沒有的事,我是許了另外四個姐夫在兵部給他們找閒雜事做,但實際上都是臣自己每月拿銀子給他們,告訴他們是兵部發的!”

加洛聽了忍不住偷偷笑,大約也只有她這哥想得出這樣的傻辦法,何慕楓也搖了搖頭道:“好了,你去陪你父親與舅舅吧,對你姐夫他們也不要太愛烏極烏了,莫不成你還養一輩子不成。”

“養一輩子就養一輩子嘍!”唐加浩不以爲然地道,何慕楓搖搖頭問:“他們就沒別的善長做的。”

加浩想了一會才道:“好象還真沒有!”

何慕楓搖搖頭道:“這個謝林,怎麼家裡出的都是這樣的寶貝?”

加洛被何慕楓一句話又逗笑了,加浩才道:“臣也沒想到,那次回門,才把臣嚇大跳,硬沒分清那些個侄兒甥兒都是哪一家的?”

何慕楓也笑了問:“那不是很熱鬧!”

“臣私下數了一下居然有二十多個,想想臣那大舅子,這些年也挺苦的。”

何慕楓便道:“別說象這樣,你那嫂子算不錯的了。”

“聽諍兒講,說她那嫂子是刀子嘴,豆腐心,按理這些女兒都是嫁出去了,她完全可以不管的,一管就是十多年,只要家裡有一般都能給賙濟着。”

“我看就讓謝林兩口子給慣的,你現在又跟着一起慣吧!”

加洛嗑着瓜子,聽兩人閒聊,其實何慕楓象這樣與人閒話家常的機會並不多,在宮裡連他那些弟妹也是沒見過的。

等加浩走了,加洛才道:“楓哥哥,你聽謝林家人多好象很好笑,你那些個哥哥弟弟家,哪家的孩子少了?”

“他們…,哼!”

加洛忽想起了什麼一拍腿就站了起來叫道:“哎呀,慘了,過兩天就要嫁人了,我都忘了置嫁妝了,這下可丟死人了!”

何慕楓聽了笑了起來,加洛便道:“我嫁給你,連一樣嫁妝都沒置,那可怎麼辦,現在也來不及急了,看吧,這都怨你,都怨你,人家不知怎麼笑話我了!”

“我的小祖宗,你真要吵死我了,我現在都有點後悔了,一想這一輩子都得這樣,我膽寒呀!”

“後悔也晚了!”加洛撲到何慕楓身上,何慕楓笑了一下摟着加洛躺下了輕聲道“要什麼嫁妝,楓哥哥就要你這麼個人就行了!”

“那怎麼成...”不過加洛被何慕楓送回家特別沒有面子,夜裡也沒有歇好,只沒成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不管怎麼樣她對何慕楓是一心一意的,雖沒有想過有一天可以正兒八經嫁給何慕楓,但突然這不曾想變成了真的,極喜後就又把嫁妝的事扔到一邊,偎在心上人懷裡香香地睡了。

加洛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纔想起是在孃家,有她爹和她小姨兩雙眼睛盯着,忙爬了起來道:“杜姐姐,你怎麼也不叫我?”

“郡主昨夜睡得晚,皇上就怕郡主休息不好,不許奴婢等人打擾郡主。”

“這怎麼行,我得去給我爹和小姨請安!”

杜汐無論如何也讓加洛用了早膳才放她去,加洛用過早膳,總覺得心裡有點什麼事,或是有什麼事發生,在屋裡轉了一圈,才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卻看見一個男孩子抱着那隻醜狐狸坐在門坎邊,加洛只覺得血和淚都一起涌了出來,叫了一聲:“牢兒!”

杜汐等人聽了都忙走出來,加洛已把牢兒抱了起來,牢兒看着加洛好一會才叫道:“娘!”

加洛不管不顧地哭了起來,杜汐、百靈、絳衣都趕緊過來,杜汐怕加洛累着,忙把牢兒接到手中道:“郡主,這不是高興的事嗎,怎麼還哭?”

加洛一邊抹淚一邊左右看看卻沒看見關笑天,便問:“牢兒,你關叔叔呢?”

“關叔叔說我在這兒坐着就會等到娘!”

加洛見牢兒一身合身的新衣服,雖不是什麼綾羅綢緞,卻是簇新的,伸手從杜汐手裡接過來抱進屋裡問:“牢兒餓了沒?”

牢兒點點頭,加洛忙拿着果盒裡的糖果餅子給牢兒吃,牢兒知道這個娘跟別人是不一樣的,倚在加洛懷裡吃了起來。

杜汐忙派餘歡進宮稟給何慕楓。

加洛正抹着淚看着牢兒,卻聽杭龍的聲音,加洛忙讓百靈請進來,不一會杭龍與施杏雨就進來了,杭龍剛要行禮,加洛便道:“如果這樣,就…”

施杏雨扯了杭龍一下,兩人眼睛一下都盯到牢兒身上,牢兒看到施杏雨好一會才叫:“你是壞姑奶奶!”

真算是童言無忌了,施杏雨聽了舉手就做要打**的樣子,牢兒忙撲到加洛懷裡。

加洛見杭龍盯着牢兒看,但把牢兒遞給杭龍,杭龍伸手抱在懷裡,拍拍**,捏捏小臉道:“叫外公!”

牢兒看了杭龍一陣才脆生生叫了一聲:“外公!”

杭龍的眼睛一下就溼潤了,施杏便道:“這可是高興事,怎麼還哭了,沒多久,加浩說不準又給你添個大孫子。”

杭龍忙擦了一下眼睛道:“是,是,這可不嗎?”

加洛正在猶猶豫豫地想要不要開口叫杭龍時,卻有報:“皇上駕到!”

大家還沒跪下,何慕楓已經進來了,立刻就從杭龍手裡接過牢兒,牢兒見了脆脆地道:“我記得你是我爹!”

何慕楓笑了一下:“記得就好!”

牢兒抱着何慕楓忽然哭了起來,不停叫:“爹,爹!”

加洛不由得噘起嘴來,這個牢兒明顯重爹輕娘,何慕楓見了伸手捏了加洛的鼻子一下道了一聲:“小氣樣!”說完抱着牢兒走到屋裡,把牢兒放在自己腿上,一邊用手給牢兒擦眼淚,一邊打量起來牢兒來,然後兩人就象從沒分開過一樣地說起話來。

唐加浩也急急忙忙走了進來,見了問:“關大哥送回來的嗎?”

加洛氣鼓鼓地搖搖頭道:“沒看到人,出來就只看見牢兒坐在門坎。”

加浩見牢兒正和何慕楓興高采烈地比着什麼,有些驚奇地問:“不會吧,不是才見面嗎?”

加洛很失敗,加浩笑了一下道:“這個小傢伙對這爹倒不怕,多少人怕他這個爹呀!”

加洛哼了一聲地道:“我要是還能生,就重新生一個,不要他了!”

杭龍聽了不解地問:“哪有這樣講自己兒子的,他跟爹親熱多好呀,難道要生分纔好嗎?”

加浩聽了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加洛知道經過那次刺殺事件,唐加浩對於父親多少有些芥蒂,如果真如施杏雨講的那樣,唐加浩心裡那點芥蒂怕還得更大,也不知道他們那天避開自己都講了什麼。

想到這裡,加洛便拉着加浩躲到院裡問:“那天…,就是我不在那天,你們都聊什麼?”

“沒聊什麼,只是小姨問了爹幾樁事,小姨不是講過她懷疑爹是皇上暗人!”

“結果爹有承認嗎?”

加浩搖搖頭道:“爹沒承認!”

“那你還生爹的氣嗎?”

“我…,我有什麼可生氣的!”

加洛聽了知唐加浩不可能告訴自己什麼,哼了一聲扔下加浩,穿過迴廊便要回自己的屋子,忽見一棵大樹下站着一個黑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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