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好巧不巧的,陸鳴正彎着腰嘔吐時,朱氏帶着幾個丫鬟婆子急匆匆地進來了,剛好看到了這一幕,同時也看到青苗青釉兩個站在廊下正一臉戒備和嫌棄地盯着自己的寶貝兒子。
見此,朱氏既心疼又惱火,心疼自不必說,惱火倒也不單單針對青苗青釉,也有一部分是針對自己兒子,嫌兒子不爭氣,在哪裡丟醜不好乾嘛非要丟到這兩人的院子裡來?
不過當務之急,她也顧不得別的,忙心疼地上前扶住了兒子。
本就有五分酒意的陸鳴見母親黑着臉進來,頓時又清醒了兩分,忙解釋道:“母親,我是送大哥進來的,大哥醉了,沒想到我也醉了。”
“知道醉了就好,乖乖回屋躺着去,我命竈房的人煮點醒酒湯給你送過去。”朱氏說完把陸鳴交給了身邊的丫鬟婆子,這纔看向了青苗青釉。
青苗青釉兩個忙屈膝行了個禮,“回夫人,奴婢是奉我們主子的命令在這候着的,說是怕二公子有什麼逾矩的言行。”
這話一說,朱氏又添了幾分惱意,不過以她的身份自是不會去和兩個丫鬟計較,而是看了身邊的夏至一眼,夏至忙上前問道:“你們主子呢?”
話音剛落,顏彥掀了門簾走出來,“母親,兒媳正好有話想和母親說說,不如我們去祖母那分辯分辯?”
“好孩子,母親知道,今日你又受委屈了,回頭等二郎酒醒了,我讓他當着祖母的面向你陪不是,至於你說的分辯分辯就免了,母親知道錯在他,不在你。”朱氏本來也有一肚子的火,可一聽顏彥的話,只得先深吸兩口氣,壓住自己的火氣,這才上前兩步拉着顏彥的手說起了好話。
她倒不是怕顏彥鬧着要去老太太跟前分辯,而是怕這件事鬧到太后和皇上面前。
眼看着自己兒子就要受到重用了,轉年開印之後皇上准許他上朝聽政參政了,如果這個節骨眼上爆出他品行有污來,可很難說皇上一氣之下會不會取消那個決定。
畢竟這會的她還拿不準自己兒子方纔到底說了些什麼,有沒有糊塗到把自己賣了的地步,因而,朱氏一邊陪着小心一邊細細打量着顏彥。
顏彥猜到了朱氏的意圖,她倒是有心編出點謊言來詐詐朱氏,可她知道陸鳴並沒有真醉,意識應該是清醒的,且朱氏也不是什麼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她打理國公府這麼多年,手段和心機肯定比顏彥要強多了,因而這一招未必好使。
不過顏彥也沒打算輕易放過陸鳴,因而,見朱氏不肯,忙忿忿說道:“母親,兒媳不是非要爲難母親爲難二弟,老話說,酒後吐真言,這些話若不是在二弟心裡存了許久,他怎麼可能在酒醉之後吐露出來?所以兒媳爲了兒媳的聲譽着想,這件事還是在祖母和父親面前一起說清楚爲好。”
這話一說朱氏心裡更沒有底了,“好孩子,他一個酒醉之人,哪裡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再說了,你也清楚,你們之間原本有五年的婚約,這些年他對你如何你也是知曉的,原本以爲你們今年可以完婚了,哪知道卻出了這種岔子,這口氣他也一直在心裡憋着出不來,可誰叫他是男人呢,誰叫他是弟弟呢,可不只得忍了下來?但人總有扛不住的時候,這不,喝多了,藉着酒意爆發了。”
“母親若是這麼說,兒媳在這個家更無立錐之地了,聽母親的意思,兒媳不但是二弟的罪人,也是陸家的罪人,以後,二弟和我堂妹之間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是不是也要怪罪到兒媳身上來?既如此,兒媳這就進去和夫君說道說道,請夫君寫一份合離書,兒媳拿着合離書去庵裡做姑子去。”顏彥故意想把事情往大了鬧,她是想看看能不能借這個機會分家。
“這孩子,怎麼越說越擰巴了?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事啊,說來說去也怪你父親,明知道兩個孩子都喝醉了,就不知道換個人送他們回來。對了,說到醉了,大郎如何,我一會打發人也給他送碗醒酒湯來。”
說完,朱氏沒待顏彥開口,又按住了她的手說道:“好孩子,這口氣我會幫你出的,只是這會你二弟醉着,我呢,又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你也知道,明兒就大年三十了,好孩子,這個時候就別去給你祖母添堵了。”
話說到這份上,顏彥也只得見好就收,“就依母親的,等過了年我再找祖母和父親好好評評這個理。”
朱氏見顏彥退了一步,也鬆了口氣。
事實上,她也看出來顏彥是在虛張聲勢,她纔不相信顏彥會捨得和陸呦合離呢,不過就是想借此拿唬一把要點好處罷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只得忍了,誰叫自己兒子錯在先,且錯在明處呢,她就是想袒護也找不到好說辭。
不過朱氏也不傻,從松石居出來後,她先是命人去給陸呦也送一碗醒酒湯,接着便去了陸鳴的住處,她得先弄明白兒子到底犯了多大的錯。
朱氏進門時,陸鳴已經梳洗過了,正坐在炕上一邊喝着濃茶一邊回憶自己方纔說了什麼,聽到丫鬟的通報忙下炕迎了出來。
“你沒事了?”朱氏端詳了一眼自己兒子,問道。
“沒事了,我本來也沒怎麼醉,方纔可能是吹了點涼風,母親怎麼了,受她的氣了?”陸鳴留意到母親臉上的怒色,很快猜到了緣由。
而朱氏得知自己兒子只是質問了顏彥幾聲爲何染上一身銅臭味,並沒有牽扯到別的,這顆心纔是完全落肚了。
而陸鳴得知顏彥竟然以合離來威脅自己母親,冷笑了兩聲,“以後她若再這樣說,母親不如依了她,我倒是想看看到時她怎麼收場。”
親眼見證了這兩人的感情,陸鳴是絕對不相信顏彥捨得離開那個傻子的。
退一步說,即便她真的離開,對他來說也絕不是什麼壞事,不知爲什麼,他隱隱有一個感覺,那個傻子在顏彥的調教下,說不定將來有一天會成爲他的一個隱患。
因此,陸鳴十分後悔當初走錯了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