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彥是萬分不想和大家討論這樣一個話題的,偏這些老人們仗着經驗豐富,一心想要向顏彥傳授生子的各種秘訣。
好在沒多久,陸吉陸合幾個過來請安問好,這個話題才收住了,而這些老人們才意猶未盡地告辭離開了。
顏彥回到松石居時陸呦還沒有回來,閒着沒事的她一看午睡時間也過了,便又坐到了瑤琴前。
這一次,她練習的仍然是《高山流水》,一開始也仍是有些生疏,可兩遍之後,她越來越找到了感覺,再加上她的心智、年齡都比原主要大,經歷閱歷也豐富,因而對這首曲子的領悟比原主更豐富些,所以彈起來也就更投入。
好巧不巧的,顏彥正彈得興起時,陸鳴送陸呦回來了,陸呦第一次參加這種場合,雖一直謹記着顏彥的囑咐不可喝多了,可到底還是被人灌進了幾杯酒。
沒辦法,同齡人的敬酒他可以不喝,但長輩們的酒他必須得喝。
而他在成親之前是沒有機會碰酒的,成親之後顏彥也很少讓他沾酒,因而他委實沒有一點酒量,幾杯酒下肚,人就有些睜不開眼,好在他還有一絲殘留的清醒,知道回家。
陸端見此只得命陸鳴把他送回來,陸呦的意識是拒絕了,但他的身子卻沒法拒絕,因爲酒勁一上來,他的腿站不住了,更別說走路。
沒辦法,他只得任由陸鳴扶着他回了陸府。
誰知剛一拐上通往松石居的小徑,兩人同時聽到了琴聲,陸呦的反應是推開了陸鳴,因爲琴聲讓他清醒了幾分,他知道自己媳婦是最最不想看到陸鳴的。
而陸鳴的第一反應是怔愣。
說實在的,通過退親後顏彥做出來的這一系列事情,陸鳴一直懷疑目前的這個人並不是真正的顏彥,原本他想通過顏彧打聽些顏彥的生活習慣有什麼變化,可這段時間他很難見到顏彧,上次在街上倒是碰上一次,可身邊這麼多人,他們也沒法交談。
不過這會聽了這首《高山流水》,陸鳴放下了對顏彥的懷疑,因爲他知道,這首曲子是顏彥最喜歡的,說是祖母親自教她彈的,和京城這邊的曲譜略有幾分不同,而陸鳴之所以記住了這幾分不同,是因爲當年顏彥練習這首曲子時他曾經指點過她,也想讓她更正過來,可巧被顏彥拒絕了。
而陸鳴也是事後才知道這首曲子是顏老夫人從南方帶來的版本,顏彥爲了紀念自己祖母,自是不會輕易更改。
可憑着這首曲子斷定屋子裡的人就是顏彥後,陸鳴心裡的疑惑更大了。
什麼時候這個心智平平才學平平的女子突然彈得一手這麼驚豔的好琴了,更令他難以理解的是,一個能彈出如此高雅琴聲的女子爲什麼會淪爲世俗的掙錢工具?
到底哪個纔是真正的顏彥?
陸鳴越想越糊塗,藉着酒勁,他快步上前推開了松石居的院門,聽到動靜的青禾以爲是陸呦回來了,忙掀了門簾迎出去,一看是陸鳴,青禾的臉拉了下來,“陸世子,這是松石居,您走錯地方了。”
“沒走錯,我是送大哥回來的,大哥就在外面,青禾,我有一句話問你,你們小姐,你們小姐和之前相比爲什麼有這麼大的變化,她這些本事到底是跟誰學的,還是說她以前是故意藏拙的?還有,她爲什麼如此熱衷於那些黃白之物,她缺銀子嗎?顏家虧待了她嗎?我們陸家虧待了她嗎?她這麼做,置顏家陸家於何地?還是說,她是報復我,報復顏陸兩家……”
陸鳴的話沒說完,陸呦也踉蹌着進來了,他倒沒有理會陸鳴說什麼,而是向青禾伸了伸手,“青禾,小姐呢?”
話音剛落,顏彥掀了門簾出來,其實,她在陸鳴問青禾話時就起身走到門口了,只是在聽到陸鳴那番醉話時她站住了,她想聽聽這個男的酒後會不會吐出什麼真言來。
可惜,陸呦闖了進來。
不過就算陸呦不進來,顏彥也不想讓陸鳴說下去,因爲她聽出陸鳴並沒有真正喝醉,只是在藉着醉意發泄他的不滿,同時也是在傳播他對顏彥的懷疑。
顏彥不想讓他把這些懷疑說出來,不要說屋子裡還有幾個丫鬟,門外還有一個陸呦呢,此外,廂房那邊還有幾個做粗活的婆子呢。
顏彥死而復生的事實本來就令人難以信服,如果再加上這些傳聞,外頭的人不定怎麼想她呢。
還有,她知道青禾幾個一開始也沒少懷疑她,尤其是青禾,剛開始的時候沒少提點她顏府的人事關係和之前的舊事,且在顏彤幾個懷疑她時,青禾也沒少幫着她打掩護。
爲此,顏彥猜想青禾肯定是猜到了她不是原主,只不過她和原主的感情很深,因而看在這具身子的份上繼續忠於她,再則,顏彥對她也頗爲照拂,青禾也就沒有多事。
當然了,這只是顏彥的猜想,事實如何,她肯定是沒法去求證的,因此,她很不希望陸鳴的話再次在青禾心裡吹起漣漪來。
“青禾,你去找夫人,告訴夫人世子喝高了,麻煩她找人來把世子請回去。”說完,顏彥走過去扶住了陸呦,同時把青苗幾個也喊出來了。
她得爲自己的聲譽着想,因而,她必須攔住陸鳴不讓他進屋,同時,也想試試陸鳴究竟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果然,陸鳴一聽顏彥吩咐青禾去請夫人,忙擺手說:“罷了,我這就走,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心裡一直有幾個疑問想找大嫂問清楚。”
“有什麼話請當着祖母和父親母親的面再問。”顏彥說完,扶着陸呦進屋了,並吩咐青苗幾個不許讓陸鳴進屋。
陸鳴倒沒有進去的意思,他本就是五分醉意,人還是挺清醒的,因而一看顏彥進屋,頓時意識到自己錯了。
可惜,不知是他剛纔大聲開口說話吃了兩口涼風還是別的緣故,正要轉身離開時,突然一股渾濁之氣直衝喉嚨口,抑制不住地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