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峻的山巒透着冰冷的寒氣從深淵的底層一直向上延伸,點綴在懸崖邊上的花兒籠着輕紗的殘夢將憂傷的褶皺慢慢撫平,迷濛的霧靄纏繞着枯枝與藤蔓的末梢幻想着明天的新綠,一大片一大片破碎的石塊躺在大地上期待着流水的再一次淌過。月泉之國的將士們走進迷霧山脈準備捕殺動物,他們一會兒聚攏在一起一會兒又分散開獨自尋找,淒厲的鳥鳴一次又一次牽絆着心靈的悸動讓貪婪變得更加貪婪,而平淡已經被冷漠逼到牆角一點一點長出了腐臭的黴菌,受傷的魚羣倉皇地逃竄於水草與岩石的縫隙之間,而鋒利的魚叉刺破魚鱗的表層一直將鮮紅的血肉翻攪的異常模糊,孤立的野豬躲藏在樹木的後面等待着其他的野豬前來救援,而早已挖好的陷阱鋪設在暗處悄悄地捲起了深淵裡的屍骨。此時,所有的將士像發瘋的野獸捕殺了一個又再尋找着下一個,迷離的眼神飄忽在征服的邊緣將憤怒的火焰燒到了渴望的終點,他們知道只有滿足了不該滿足的東西自己的身體才能獲得解救,破碎的靈魂才能在迷失的淚痕裡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欣慰。當黃昏的殘光開始滲透到大地的每一寸土壤中時,月泉之國的將士們拿着捕獲的野物離開了迷霧山脈,陰冷的氣息飛馳在霧靄的中央把血腥的味道趕向了隆起的墳墓,而歡樂的腳步永不停歇地奔走於貪念的邊沿開始了漫長的救贖……
悲傷的氣息飄散到光明的領地究竟是爲了得到什麼,失去的記憶擱淺在憂鬱的彼岸將誰的靈魂撕扯的改變了形狀,無窮的慾念從破碎的意識裡甦醒過來看見了自然的強大還是人心的可怕,朦朧的月光透過樹梢的葉瓣將大地的顫動傳向了深淵的底層還是雲霄的盡頭。月泉之國的士兵將砍伐回來的樹木儲存起來,他們準備用這些木材做建造大殿的棟樑和鍛造兵器的柴火,他們相信一個強大的國度會在不久的將來巋然崛起,幾天過後,月泉之國的國君紫昊榮命令士兵將一部分木材搬運到邊疆,他要在擴充的領土裡修建最豪華的樓閣,在豪華的樓閣裡享受最奢侈的盛宴,在奢侈的盛宴裡沉溺最脆弱的夢想,然後他又讓士兵將餘下的木材推送到熔爐,他要聽到鐵錘撞擊到鋼鐵上迸發出來的噼啪聲,看到木材扔進爐膛裡燃燒起來的熊熊火焰,摸到兵器觸碰着指尖喚醒那最邪惡的慾念。國君紫昊榮就這樣幻想着明天的勝利,沒有鮮血與**的交鋒,沒有兵器與盔甲的惡鬥,沒有仇恨與自由的割裂,沒有白天與黑夜的區分,一切和平的就像生長在畫中的森林只有光明沒有陰影……
紅日的中心噴射着巨大的光焰是否可以驅走邊緣的暗沉,當外表的冷豔褪盡繁複的雕琢時僞裝的高貴難道只是一種奢求,陰暗的背面是否一直流淌着看不見的哀傷,破碎的指環禁錮着的是肉體的疼痛還是靈魂的虛無,幸福的滿足僅僅是爲了感受到美的一瞬還是長久的簡單的永恆。月泉之國的女子塗抹着胭脂粉黛,身裹着綾羅綢緞漫步在連廊與石橋之間,她們的服飾上繡刻着各種花鳥蟲魚和飛禽走獸,好像遊動在意識裡的活物慢慢地向外滑行,直到與真實的活物對接到一起拼成了完整的原型,她們的臉頰上塗抹的脂粉烘托着花蜜的芳澤滲透到了骨髓裡,接着與蜂蝶的翅膀融合在一起散發出了濃郁的體香,直到把混濁的眼神渲染的分外透明。月泉之國的將士手持兵器,身披鎧甲守衛着整個國度的安寧,他們那襲堅硬的甲冑被月光浸在銀河裡閃着金子般的光芒,然後再鑲嵌進珠寶作爲最奢華的點綴,直到復活的野心穿透冰冷的鎧甲將黎明鍍烙的異常耀眼,他們的兵器經過烈火的鍛造一會兒閃着藍光一會兒閃着綠光,鋒利的刀尖割碎了曾經的輝煌也割碎了未來的祥和,直到動盪的時局停滯在眼前慢慢地蠶食掉內心的光明和外部的光明。
明媚的光焰從溝壑的底層迸濺出來難道是爲了看到歡樂的另一面,當物質的富足吞噬着精神的殘缺在糜爛的世界裡搶奪着最後一點希望時,那具安穩的靈魂是否已經感受到了末日的降臨,昏暗的星辰藉着明月的光亮向地平線上不斷墜落難道是爲了證明至善存在的可能,當虛假的面具扣進血肉裡慢慢朝着心臟的位置靠近時,堆積的笑容是否早已凝結成污垢等待着雨露的洗滌。月泉之國的大臣聚集在高樓上舉杯對飲,陳列在他們面前的是數不盡的山珍海味,而丟棄在角落裡的是倒不完的剩菜殘羹,月泉之國的子民此時只能躺在牀榻上忍飢挨餓,他們盛在碗碟裡的是少得可憐的涼飯冷湯,只有幾片殘葉浮在油花上繪成一道破敗的風景。月泉之國的光鮮僅僅停留在表面,而在內部有成千上萬的屍骨砌成高牆無人過問,月泉之國的完美就像燦爛的煙花只是一瞬,而背後是一片又一片無窮的黑暗,自由的聲音總是被淹沒在長河的漩渦中,月泉之國的墮落就像撲火的飛蛾自甘沉淪……
美麗的蝴蝶被颶風吹斷翅膀後黏貼在了悲傷的河流中,撒滿碎花的草地趟過河流將黎明的光焰熄滅進了懸崖的裂縫裡,哭泣的心靈掙脫宿命的枷鎖從慾望的苦海來到了幸福的港灣,那抹透明的光色擠掉日蝕的侵襲將歡樂一點一點釋放了出來,無眠的酣睡的飄忽在半真半假的淺夢裡得不到貪慾的誘惑也得不到知足的眷顧,憂傷的快樂的沉浸在若隱若現的幻覺中看不到絕望的淚痕也看不到希望的笑靨。蝶澈之國的幾名女子相互約定準備前往桃花林去看羣蝶起舞,她們從幽深的小徑慢慢靠近灌木叢,又從灌木叢的荊棘慢慢靠近溪流畔,再從溪流畔的沙地慢慢靠近荒原坡,直到望見遠方那一片火紅的桃花林。當幾名女子抹去眼角的迷濛漫步在桃花的世界裡時,卻發現滿地的花瓣依附着蝴蝶的死去枯萎成了一襲殘詩,當一襲殘詩融進骨髓的中心將血液攪動的愈加沸騰時,她們突然看到一些未知的足跡延伸進了深洞,於是,她們躲藏到桃樹的後面等待着野獸的再一次出現,沒過多久,妖精一個接着一個從深洞裡鑽出來開始捕食死去的蝴蝶,幾名女子終於明白那些凋零的花瓣和蝴蝶都是妖精所爲,她們來不及思索便打算返回城堡告訴蝶澈之國的國君黑梓瀟,國君黑梓瀟此時正端坐在書齋裡賦詩,他一手執筆一手伏案讓靈感馳騁於花紅柳綠之間,讓情絲縈繞在手指向黎明與黃昏分割的地平線上蔓延,讓孤獨湮滅進洶涌的洪流中然後激起幸福的漣漪。當國君黑梓瀟知道國度裡的蝴蝶受到侵害時,他馬上召集將士來到大殿準備給妖精一次沉重的打擊,這時,一隻蝴蝶從他的眼眸裡奪眶而出停留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捧起雙手將蝴蝶挪移到了自己的掌心,這隻蝴蝶掙扎着翅膀把染紅的心臟揉成了一片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