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項政策有條不紊落實下去的時候,張林爲了進一步籠絡住西軍,決定攜皇后扈三娘前去視察西部軍區的邊防。
其他軍區相對比較安全,都是拆散了原編制後進行混編的,基本上都是士兵們不在原地區服役。但西軍沒有抽調換防,只是摻入了一批培訓的基層軍官而已。
年後正月過完元宵節,親衛師團在開封西郊牟駝崗舉行了大校閱,從其中抽出一個旅的兵力保護着元武陛下前往西部軍區巡防邊務。
宋國自開國以來,西軍就以能苦戰、敢於犧牲而聞名天下。
他們比起朝廷禁軍的士氣強之百倍,不論是蕃兵(歸順宋國)還是壯兵、弓箭社都是長年累月跟西夏和青唐諸羌經歷過大小數百次戰鬥的漢子。
甘陝一帶,一家數代都爲士兵的家庭數不盡數,大多男子在這種戰鬥環境中活不過三十歲,寡婦村隨處可見。
但弊端就是西軍的軍紀太差,不聽朝廷指揮,內部有獨立的指揮權和統兵權,軍將世家對士兵們的影響力超過朝廷的統治力度。有時候軍餉軍糧不到位,西軍甚至敢伸手搶朝廷的糧庫。
吳用當初爲了籠絡西軍歸順,不得不開出不會把西軍調防換將的條件,雖然拿回了部分統兵權,但依舊不安穩。所以,內閣制定的財政政策在前面幾年主要是向西部和北部傾斜,大力發展當地的經濟,收穫宋國丟失的民心軍心。
雖然目前初見成效,但張林還是不放心的過來看看,跟西軍這些軍將世家的掌託人開誠佈公地談一談,想要徹底把西軍的改制貫徹到底。
親衛旅正月底開拔,一路巡察下來,直到二月二十二纔到達延州。駐紮在太原府西軍最高統帥少將軍長种師道和副統帥大校師長折彥質親自來接待元武陛下。
說實話,种師道還是挺佩服這個強勢的新皇帝的膽子,要知道西軍雖然歸順了新朝廷,但畢竟還算是“擁兵自重”,而且部分精銳部隊裝備了火器。他們要是暴起發難,只怕皇帝小命難保。
不過陛下畢竟對他們西軍不薄,又是給錢給糧又是給火器和甲冑裝備的,且中部軍區的國防大臣陳良是中將軍銜,北部軍區年齡雖然不大但戰功卓著的貴武只是少將軍銜,他種師道一敗軍之將能得到全軍第三號將官軍銜,還有什麼好說的?
換句話說,沒換裝的西軍要是跟北部軍區幹仗,基本上屬於被碾壓的份。陛下大度地給他們裝備火槍火炮,還派人來培訓,如此信任,他們又有什麼臉面造反?
延安府。
張林沒有接受知府許良的酒宴,而是把他一併拉到了校場上和种師道等人搭帳篷,以一種粗獷的胡人野餐方式舉辦了一場別開生面的篝火晚宴。
大校場上,冷風呼嘯,篝火熊熊,好在沒有下雨下雪。
數百號將領或是當地公職官員按級別聚成一個個小圈子,把中間的空曠地段留給陛下和种師道等人,大家夥兒燒烤着肉香四溢的肉串羊腿,喝着陛下帶來的高度數烈酒,開懷暢談,好不痛快。
种師道畢竟年歲大,皮裘裹得嚴嚴實實,笑道:“陛下真豪氣也,如此晚宴,聞所未聞。”
張林把披風解下,令侍衛給种師道披上,後者受寵若驚,趕緊要起身下跪地謝恩。
“種將軍不必如此,軍人職責乃是保家衛國,比起文人儒士,更應享受世人的尊重。”張林伸手虛禮阻止住對方下跪動作,道:“西軍世代戍守邊關,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朕可消受不起你們的跪禮?”
种師道只好躬身抱拳一拜,披上陛下的披風后彷彿年輕了許多,精神健朗地笑道:“那老臣失禮了,多謝陛下厚賜。”
張林哈哈一笑,擡頭大聲道:“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此間有酒有肉,怎麼,就沒給朕安排助興節目?”
校場上衆人面面相覷,原本是準備了歌舞節目的,只是陛下忽然換了場地,總不能叫那羣穿單衣的女子頂着寒風跳舞唱歌吧。
短暫的沉默過後,忽有一個青年高聲叫道:“陛下,請準小將爲您舞劍!”
張林擡頭看去,卻見那青年身高一米八開外,樣貌二十七八上下與自己差不多,長得虎背熊腰,氣質彪悍,不由得誇道:“好一條漢子,你是何人?”
折彥質旁邊笑道:“陛下所有不知,此乃我侄兒折可存,自小舞刀弄槍,跟党項人多有惡鬥,本事還算過得去。”
“可有軍銜傍身?”
“託陛下恩德,小人添爲步騎兵少尉連長。”折可存耳聰目明,插嘴回了一句。
張林點點頭,笑道:“單人舞劍朕不愛看,都是些虛假把式,你且換兩把操練木劍來,我且從親衛營裡叫個人跟你比試。若是你贏了他,朕重重有賞。敢不敢?”
折可存大聲道:“有何不敢!”
“好,羅武,你挑個。”
“是,陛下。”羅武乃是親衛營營長,看了看折可存的個頭身形,想了想對後方叫道:“高泰,你小子給咱們親衛營爭口氣,過來!”
遠處親衛營中麻溜地跑來一個一米八個頭的漢子,立正敬禮,激動地道:“陛下,營長放心,屬下必定贏得他。”
折可存丟來一把唐刀大小尺寸的鈍木劍,挑釁地叫道:“就憑你?小爺十三歲就跟党項人玩命了,你還在家裡刨地吧。”
“存兒,陛下面前不得放肆無禮。”
張林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撫掌道:“好,好漢就該如此脾氣。”
他親自起身,接過侍衛捧着的酒罈子,親自倒了兩碗酒命人分別送過去給二人,並解下腰間製作精美的開刃唐刀:“比武需得有彩頭,你二人誰贏了,此刀就屬誰!”
折可存和高泰都看得眼睛瞪圓,呼哧呼哧地噴塗鼻息,目光陡然交匯在一處,仿若空氣中炸出火花來,來到空曠處,二人齊喝一聲鬥在一起。
雖然折可存自小跟党項人玩命,但高泰也不是無名之輩,他乃是虎威軍出身,大小戰鬥經歷了幾十場,死他手上的敵人也超過了兩隻手數量。
只聽得場中木劍相交的激烈碰撞聲,二人你來我往拼命般地纏鬥,打得地面泥塵飛揚,喝哈有聲。圍在周邊的衆多將領們俱都爲二人加油叫好,張林、扈三娘、种師道、折彥質等人也把目光注視着場中。
只聽得“哎呦”地一聲大叫,一柄木劍撲通砸在泥地上,高泰手中木劍被蕩掉,整個人被折可存擠進懷中用力一頂,朝後摔滾了四五個跟頭才停下來,捂着劇烈顫抖的手狼狽地爬起來。
“小子,服不服?”折可存以手中木劍挑起地上的木劍,帥氣地抄在手中,劍頭倒轉地扔了過去。
高泰左手接過來,齜牙咧嘴狂呼一聲,不甘心地再度衝上去,又是被折可存擊中手腕掉了劍,來了個絆腳摔法,滾出去五六米遠。
這回高泰服了,狼狽起身後灰溜溜地回返到羅武身邊,悶聲悶氣地道:“俺服了,打不過你。”
張林哈哈大笑,道:“精彩至極,自古寶刀配勇士,折可存,過來!”
折可存丟掉木劍,興奮地正要上前領刀,卻猛然聽到一聲“且慢”。
他回過頭來,卻見是手下敗將高泰活動着手腕不服氣地道:“陛下,屬下使刀劍是打不過他,不過現在戰鬥都以火器爲主。屬下火器練的多,折可存,你敢不敢跟我比比火槍!”
張林點頭:“有道理!”
折可存身爲折家子嗣,火器裝備西軍後他又不是沒練,而且練的時間不比刀劍少,當下傲氣地回道:“比就比,額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