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餘氏由白玉蓮攙扶着,從偏道轉進內廳,笑道:“你倆談完沒?”
坐落間,她道:“你大伯那點心思,老身懂得,也從未想着把這家業交給那幾個不成器的小子去敗。二郎你若有心,以後適當照顧他們一下就可,免得他們背地裡咒罵我們。”
張大戶怒道:“他們敢?”
“有何不敢,你當年不也是爲錢跟兄弟翻了臉,上樑不正下樑歪,那幾個小子賊精呢。”
張林苦笑道:“大伯、伯母放心,侄兒接手便是,若他們敢來鬧,我有的是手段收拾。若用心做事,侄兒便保他們衣食無憂。”
“說的是。”餘氏忽然轉開話題問道:“我看你這兩個妾氏也都懂事能幹,只是正室還空着,二郎到底作何思量?”
說到這話題,白玉蓮也目不轉睛地看着張林,她自認沒有資格做正妻,但還是有濃濃的好奇八卦心思的。
張林道:“一直沒遇到合適的小娘子罷了。”
餘氏呵呵笑:“我這房一個遠房表親,是我祖父輩下同父異母的兄弟,他膝下有個小閨女,正該到了婚嫁年齡,喚作劉三娘。年方二八,姿容上佳,改日到了清河縣,我叫她來與你見見。”
“啊?這個……”
“雖然壞了規矩,但畢竟是自家人,沒那多講究。就這麼說定了,二郎不許推辭。”
張林喏喏地應了,心道老子的女人已經夠多了,爲何總有刁女想害朕吶。
送走張大戶和餘氏,他頗感鬆了口氣,在鄉里隨意走動,查看下給收攏來的流民置辦的事情。
這些流民……說白了,就是最廉價的勞動力。
比起本地人,他們的工錢要低上一大半,做滿一年後纔有資格落戶和拿一樣的待遇。
當然,張林所挑選出來的流民都是沒有心思返鄉的。但有想回鄉的,都統統不在招工的要求裡。
張林雖然缺人,缺的只是能管理的人,而不是底層工。像這些流民,北地隨處可見,不給工錢只管飯的都有人搶着來。
“老爺好。”
“保正好……”
流民們住的地方是原先給坊工建造的集體宿舍,因爲坊工還沒滿員,所以暫時抽出來給他們住。等年後會專門在臨近後山處開一片地造房屋,用來收攏後續的流民。
張林在貼身護衛呂成幾人的陪同下,查看了一趟宿舍,享受着流民們的感恩戴德,心裡不禁有些飄飄然的成就感。
人吶,不論做什麼事,不是就靠成就感支撐下去麼。
來到訓練營地,看着流民閒漢們在老老實實地跟隊訓練的情景,張林把營地教頭陳良喊來,問道:“這批人可有不聽話的?”
陳良依舊一副板着水泥臉的模樣,渾厚聲音道:“沒有,隊列操練雖然還不習慣,但一個敢抱怨的也沒有。”
流民就是如此的好滿足,張林提醒道:“你作爲教頭,不但要抓他們的軍事操練,更要不時地和他們談話,讓他們放下警惕和不安,把大王鄉當成故鄉。”
陳良立正,舉拳敬禮:“是。”
這套敬禮動作推出來後,很快就被大夥兒有學有樣地當成標準動作用來打招呼了。古人雖然不明白這樣做的意思,但知道大概就類似於軍禮那般的禮儀。
張林知道,但凡改朝換代或者成立團伙,都必須帶有一個獨特的政治性質。
這種性質可以是保家衛國的理念,也可以類似於白蓮教那種宗教理念,諸如梁山的“替天行道”或者“殺富濟貧”也是一種表現方式。
有的組織或者團伙成功地改天換地,就比如某黨。也有的半途而廢,比如太平天國的“均田均產”和天地會“反清復明”的口號。
他目前還沒有整理出來自己的組織理念,不是迷茫,而是選擇太多一時難以決斷,再者也沒有人手來實施理念建設,所以只好拖着。
思量間,看到一板一眼做事的陳良,張林大有感慨,若身邊人都如陳良這般踏實做事,何愁大業不成。
他目前的主要任務是賺錢,有了錢纔有未來。至於招兵買馬倒不急於一時,只需要把中低層的軍事管理班底訓練出來就行,有金山銀山在還愁招不到人給自己賣命?
張林這般在大王鄉里轉悠,頗有些皇帝巡遊的感覺,就像在自己領地裡一般,看着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治下的作品。
回到宅上,正是傍晚時分。
翠梅急急地迎面稟告道:“老爺,曹大爺回來了。”
“哪個?曹寶?”
“嗯。”
曹寶被指派跟着劉唐去青州搭救宋江,後面又是派去了燕順、鬱保四等人,一晃大半個月過去,事情該有個結果了。
大廳中,曹寶見得張林現身,忙是起身道:“二爺。”
“嗯,坐坐,一去月餘,辛苦了,青州事情辦得怎樣?”
曹寶道:“小人長話短說好了,宋江被捉後,小人曾按照二爺吩咐唆使劉唐聯繫了清風寨的‘矮腳虎’王英。原先是打算劫獄,因爲人手不夠而作罷。後來燕順、鬱保四帶人來支援,梁山那邊也來了個豹子頭林沖,所以改作半途劫囚車。如今宋江已是脫險去了梁山,不但如此,青州指揮司統制秦明和兵馬都監黃信都被盡數活捉,被誆騙去了梁山。”
張林點頭,問道:“燕順,鬱保四呢?”
曹寶怒道:“那兩廝不知被灌了什麼迷魂湯,死活要把宋江安全送去梁山。”
說到此,他斬釘截鐵地道:“二爺,不是小人背後說閒話,這二人此去梁山我看不是送人這麼簡單,而是瞎了眼想要入賊夥。”
“稍安勿躁。”張林寬慰一句,笑道:“燕順不說也罷,鬱保四要投梁山卻是我指派的。”
曹寶驚道:“二爺這是爲何?”
張林道:“之所以沒告訴你,卻是你去青州後才臨時想出來的計劃。如今你立功甚多,卻也是有資格知曉一些了。”
他整理了下思緒,道:“梁山賊夥已成氣候,八百里水泊易守難攻,朝廷已在厲兵秣馬地要收拾他們了。不過樑山氣數未盡,朝廷想要對付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這和我們有什麼關……”
曹寶忽然想到自家老爺一直以來治下的方式,無處不透露着軍事訓練的味道,此番暗中相助梁山,莫非也有佔山爲王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