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在哪裡。 ”
水修扼住她的喉嚨,手下發出咯吱吱的響聲,我並不覺得她可憐,擄走秦中寶的時候,她肯定也是動粗了的。
“他,他被一個帶着白色面具的人,帶,帶走了。”羅老鬼的老婆聲音嘶啞,乾咳着回答。
“什麼面具”她提到面具,我馬上想起生寶寶那天,搶走他的龍三和龍二。
龍家人的統一標誌,就是道袍和麪具,再好辨認不過。
“畫出來。”水修鬆開她的脖子,單手捏住肩膀,從衣袖裡變出紙幣放在她面前,逼着她畫出面具的模樣。
我看着她手下漸漸成型的面具,心情越來越沉重果然是龍三。
“老公.”我擔憂的看着水修,他面色凝重,眉頭緊緊蹙在一起,嘴脣也因爲緊張抿在一起。
他低頭看我一眼,舉手示意我不要說話。
處理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水修抱着我,回到了親水灣底的老宅子裡。
這一路他都抱着我,一直到進書房,還抱着我,坐在書桌後的大太師椅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我的頭,一言不發。
“龍爺騙了咱們,”我忍不住開口,對寶寶的擔憂已經快要逼瘋我了,“他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寶寶,他只是不想和咱們正面鬥爭。他一旦等到機會,就會把寶寶偷走,沒想到他真的得手了。”
“沒事的,至少羅老鬼的老婆,告訴了咱們寶寶離開的方向。”水修還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我的頭,我知道他很亂,甚至好幾下都摸到我的臉頰。
“水修,寶寶不會有事的。”我拉住他的手緊緊握住,希望自己能給他信心。
前路遙遠,希望渺茫,我們必須互相扶持鼓勵,才能堅持下去,找到秦中寶。他亂,那我就做他的定心丸。
我在心裡,一遍遍的讓自己冷靜,只有我冷靜,才能真正的幫助水修。
“嗯。”水修把下巴抵在我頭上,悶聲回答,除此之外,再也沒有說過話。
他緊緊地抱着我,身體微微發抖,整個人都幾乎要陷入一種絕望。除了追,只有追,但我們永遠都好像晚了一步,不知道最後到底能不能追上。
這種未知的恐懼,才最可怕。
我們就這樣緊緊擁抱彼此,不知道過了多久,水修突然放開手,說:“走吧,上岸,先把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好,咱們這一次,恐怕是要出遠門。”
爹孃師傅那兒,我們只說要出遠門。他們雖然擔心,但對水修是萬分的信任,來來回回的囑託,都只是不讓我添麻煩搗亂。
師傅是又搬出了一個箱子給我,我也是奇怪,他老人家哪裡來的這麼多寶貝去壓這麼多箱子的箱底。
趙老闆那兒花的時間最長,他對着我們說了句路上小心後,也給了我幾張符,接着卻把水修單獨拉到一邊,悄沒聲息地囑咐了很長時間,我試了半天一個字都沒聽到。
“趙老闆說了什麼”一出趙老闆的鋪子,我馬上拉住水修的袖子問。我很擔心,他們說了什麼危險的事兒,不想我知道。
“讓我照料好自己的廟,”水修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颳着我的鼻子,說:“給剛子打個電話,讓他把小鬼們都帶來。”
我打電話的同時,水修在自己的廟門前,點起了三炷高香,他拿着香在廟門口繞着圈兒走,我看的眼暈,卻也知道他在走陣。
水修這一走,差不多就走了半個小時,一直到剛子來,他手裡的香還有三分之一沒燒完。
“喲,阿姨”劉新豐第一個從摩托上下來,直接就撲在我身上抱住我的腿,掛住。
我看看他身上淺藍色成套的短褲短袖,再看看其他三個小鬼身上的新衣服,想到剛子可以隨時給他們燒衣服換,心裡稍微有點兒不是滋味。
“別纏着師傅,下來”剛子抱着劉新豐,把他放在地上,看了我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秦中寶,還是沒有”
我搖了搖頭,又去看劉新豐,他胖了好多,肉乎乎的小手,和秦中寶的很像,我忍不住慢慢向他走過去。
“丟丟,來幫我把這些貢品擺好.”水修拉着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他的身邊,隔在我和小鬼們之間。
“好。”我這才發現,從劉新豐抱着我的腿開始,我一直都憋着一口氣沒有呼吸。
“秦叔叔,你找我們啊”小蕾從水修剛剛走出來的陣法裡蹦了出來,粉紅色的小裙子在夜晚的漆黑裡,顯得格外耀眼。
我聽到了吸氣聲,轉頭,就看到劉新豐一臉激動的盯着小蕾,戳戳身後旁邊三個小鬼,對他們擠眉弄眼。
“水修大人,找老夫來,有何要事”
陣法裡,很快又走出來了秦老祖,他拄着手裡的龍頭柺杖,慢慢的走出陣法,給其他鬼讓路。
不一會兒,我們面前這不大的空地上,就被鬼擠滿了,其中還有不少水鬼,滴答滴答的滴着水,把地面都打溼了。
“秦家灣水鬼秦水修,此次請各位前來,是爲此廟。”水修指了指身後的水鬼廟,環視大家,繼續說:“請各位替我看守水鬼廟,並幫助前來上香許願的鄉鄰。所受香火,衆位均分。”
“可以受香火”
“真的嗎咱們也能受香火”
“太好了,有香火對咱們的修爲大有裨益”
“都安靜”老祖站出來,立在人前,敲了敲手裡的龍頭柺杖,厲聲說:“你們聽清了水修大人的話,以後好好看守這座廟,知道了嗎”
“知道”
附近的這些鬼,歡呼雀躍,有好幾個不知從哪兒拿來供奉的雞、點心和酒,席地而坐圍在一起吃吃喝喝,還有唱的跳的,熱鬧的跟過節似的。
“丫頭啊,你們放心走吧”老祖宗望着嬉鬧的衆鬼,走到我們跟前,對着水修點了點頭,才說:“水修大人,你這廟,就交給我們照顧了,你們去忙吧。”
“秦水修拜謝各位。”水修說完,對所有人行了大禮,接着,就帶着我,按羅老鬼老婆所說的方向,過去。
雖然知道飛機更快,但我們不敢坐,我們也可以肯定,龍三抱着寶寶只會做大巴。於是第一天,我們坐着夜車大巴,出了自己的省,到了一座城市中。
我們拿着寶寶的舊衣服,用師傅教給我們的尋人法陣找了一遍。只要秦中寶在方圓百里之內,陣法就能感應到。
可法陣毫無反應,這一夜,我和水修又坐上了夜車大巴,繼續往前趕路。
每次車停在服務器,水修都會躲在沒人的地方,用陣法找寶寶。但這一路都沒有反應,我們都有點兒害怕,擔心是不是羅老鬼的大老婆騙我們,又或者,是龍三去了其他地方。
連着兩天三夜,我們都在車上度過,水修還好,我的腿腳都開始發麻,沒了下車的力氣。
“丟丟,下去走走吧,你血液不流通,對身體不好。”水修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了服務區的大廳裡,他買了一桶泡麪,泡好,推到我面前,說:“吃點東西。”
泡麪的味道很濃郁,我卻沒有一點兒胃口,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叉子。
“再吃一點,我出去佈陣找找看,我回來的時候,希望你吃完這碗麪。”水修把叉子放回我手裡,走了出去。
我一點兒不餓,一根一根,像吃毒藥一樣,吃掉我平時最喜歡的零食。
“丟丟,吃完了嗎”水修回來的時候揹着我們的揹包,直接坐到了我旁邊,看了一眼空碗,說:“一會兒咱們不坐大巴了,往山裡走。”
“找到秦中寶了”我興奮地握住他的手,說:“在哪裡離得近嗎”
“西南方向的山裡有反應,咱們得徒步過去。”水修捧住我的臉,他的額頭抵在我額頭上,說:“太好了,丟丟,終於有七星子的線索了。”
山路真的很不好走,俗話說,看山跑死馬,一點兒都沒錯。
這座山上到處都是遮天的大樹,水修沒辦法抱着我飛,所以我們走了四個小時,也才翻過一座小山頭而已。但這也是好事,龍三他也只能抱着寶寶走,我們並沒有落後太多。
“丟丟,去這裡避一避吧,暴雨要來了。”
翻到第二座山快山頂的位置,水修突然拉住我的手,指着我們前面的一個山洞,不肯讓我再往前走。
這是個半圓形的山洞,很寬敞也很亮,裡面還有幾個柴堆的灰燼和一些柴火稻草,看的出是經常有人在這裡過夜避雨的地方。
“再走走吧,一會兒真的下雨了,咱們再躲”我擡頭看看天色,拒絕了他。
雖然四周有一圈烏雲,但我們頭頂的地方卻仍舊透亮。何況山裡現在還有一陣陣的風吹過,我抱着幾份僥倖地心理,認爲這只是過,風這麼大,只要把雲吹散,雨就落不下來。
“丟丟,山路本來就難走,暴雨後路滑容易滑坡,就更危險了。”水修拉着我的手,嘆了口氣,指着山洞,說:“這裡經常有人來,很安全,先避避雨吧。”
“如果龍三不躲雨呢如果他們的路程超過百里了呢好不容易找到了寶寶的線索,再找找吧”我根本不敢想,寶寶這幾天在遭受什麼,越想眼淚就越是洶涌,很快就哭的一片模糊。
“別哭了,丟丟.”水修嘆了口氣把我抱進懷裡,輕輕的拍着我的背,說:“再往前走吧,但是答應我,一會兒下雨,必須找地方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