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斌兄果然厲害!小弟佩服之至!”
“哎,賢弟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人我是帶出來了。樑王,張虎他們絕對認識,而且還有曹奐的親筆文書。但是現在的關鍵是,如何把這位大王給安全的送到魏興郡去!”
“喏!兄長請放心。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小弟和司聞曹其他兄弟們的事情了。”
黎啓是鄧國斌的聯絡人,但這麼大的任務,司聞曹當然不會只派他一個人來。事實上,這次黎啓帶來的足足有三十人。全都是單兵作戰能力超強的司聞曹外勤部隊。
接下來的工作,當然是千里大逃亡——即使有了曹奐的幫助。但鄴城宮城裡內鬼那麼多,這消息滿不了多久的。
黎啓等人制定的路線是這樣的:先向北,從邯鄲以西進入太行山。然後進入幷州。之後穿越匈奴人聚居區,進入羌人的地盤。到了羌人的地盤就好辦了。蜀漢從姜維執掌北伐開始,就非常注意團結、聯絡雍涼的羌人部落。在這裡面,蜀漢司聞曹的關係網非常綿密。足夠找到強有力的羌族部落,護送曹悌一行人進入漢中。
“大體路線就是如此。接下來我們就要跑起來了。兄長這身衣服可不適合遠行。還請快快更衣。”
“不必了。”
“兄長?!”
“哎,賢弟,爲兄在這裡生活了十八年,親戚朋友故交不知凡幾。我要是就這麼走了,說不得不知有多少人會莫名其妙的掉了腦袋。”
“呃……兄長的家眷?”
“年長的兩個兒子已經在早些時候就以進貨的名義把他們派出去了。剩下的未成年的,已經顧不得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黎啓也是無語。他哽咽的對着鄧國斌深深一拜:“如此,啓就在這裡和兄長永別了。”
“嗯,臨別之際,我有一物相求。”
“兄長請講。只要小弟能辦到的,絕無不允。”
“我大漢司聞曹的制服,你帶了沒有……”
……
曹家的子孫這個時候已經有太多的墮落之人。曹悌出逃不過三個時辰。鎮守鄴城的晉帝國趙王司馬倫就得到了消息。
這位司馬懿的小兒子,在歷史的本位面上先是受封琅琊郡王,之後轉封趙王。在八王之亂中,他是非常重要的一王:搞出了廢掉白癡皇帝,自己登基稱帝的蠢事。開了晉國藩王武力篡位的先河,由此造成了晉室中央威望掃地的惡劣後果。
但在這個時代,由於琅琊郡是淮北前線的大後方,司馬炎可不敢直接把他給封到那裡去。所以他這次是直接受封趙王。
趙國的國都是邯鄲,但由於這個位面,蜀漢沒有滅亡,所以晉國對曹魏宗室的監控沒有削減力度,因此他並沒有去就國。而是繼續留在鄴城擔任監獄長。
接到曹悌外逃的消息後,司馬倫的反應並不慢。他立刻派出人手,封閉鄴城四門,同時立刻發佈八百里加急。除了向洛陽彙報情況外,還讓東南西北鄴城四周的所有郡縣,派出郡兵,嚴查關卡。
做完了這些後,趙王殿下帶着滔天怒火衝進了鄴城宮城。
“曹奐!你這廝好大的狗膽!我皇兄如此厚待於你,你居然敢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真當我司馬家不敢夷滅你三族嗎?!”這個時候,怒氣滿槽的司馬倫,完全忘掉了所謂的世家風度,什麼不要直呼別人的姓名哪,什麼要對曹家退位皇帝至少保持面子上的尊敬,這些東西,司馬倫都顧不得了。
“啊?!趙王殿下,小王能夠苟全性命,實在是受了陛下天大的厚恩啊。小王哪裡敢做對不起陛下的事情啊?這些事情,小王確實都不知情啊!”
這時候的曹奐,完全沒有了清晨殺伐決斷的英氣。瞬間變化爲一隻滿臉眼淚鼻涕的哈巴狗,抱着司馬倫的大腿就開始嚎啕大哭!
“趙王殿下,您想想啊。小王天天在這宮殿裡,美女吃食都不缺,小王還有什麼要求的呢?小王爲什麼要冒着失去一切的風險,去放了曹悌那個狂悖之徒呢?”
“哼!少在那裡花言巧語!本王收到的消息是你親自出手,殺了緊跟在曹悌身邊的一個宦官!”
“啊?!趙王殿下,小王手無縛雞之力,哪裡敢殺人啊?這必是我曹家內部有人覬覦小王陳留王的王位,在殿下面前誣陷小王!”
“放屁!曹奐,你是聽說張虎張雄他們在魏興郡成功殲滅了劉欽的部隊,並且打退了我四哥的荊州軍。這心裡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吧?”
原來我大魏的舊將子孫們這麼厲害?!好極了,也不枉朕這麼卑賤的演出了。
雖說司馬倫主動把最近的消息透露給曹奐聽,就是想讓曹奐的心防失守,但曹奐是何等人?當了那麼多年的傀儡,整日生活在提心吊膽之中。這一身演技,早已和司馬孚等影帝不遑多讓了。
所以雖然心裡樂開了花,但曹奐面上的表情卻是更爲悲切了。
“嗚嗚嗚,趙王殿下,若是小王真對大晉有二心,那小王爲什麼要讓曹悌逃亡而不是小王自己逃亡呢?小王斗膽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是曹悌那豎子將來真的成事,他就成了曹家大宗,而小王這當過魏國皇帝的卻成了小宗。那時候,最想殺掉小王的,可就是曹悌啊!”
“唔,你說得也有道理。但是!這宮城之中,如果沒有內應,那曹悌如何能夠逃走?陳留王!你要給本王一個交待!”
原本悲切的臉龐,這個時候更爲悲傷了,但這種悲傷,可不是僞裝:“一切都是曹綾那個賤婢搞出來的!她不光背叛了大晉,也背叛了小王,不,是拋棄了小王!”
與此同時,東鄉公主曹綾的房間裡。
兩個服侍了曹綾將近二十年的老宮女,默默的在房樑上搭上了三匹白綾。
“哎,兩位嬤嬤,你們這又是何苦呢?”
“公主不要這麼說,公主走了,我們也沒有必要繼續活在這個世上了。只是可恨看不到大魏復興的那一天,可恨曹奐就這麼把公主給出賣了!”
“咯咯咯……”六十來歲的東鄉公主,這時候不由得掩口笑了起來,那一瞬間,仿若洛神再一次來到了人間。
“景明啊,以前我也是小看他了。明明他可以跟着鄧國斌逃出去,但他就是不走。爲什麼呢?因爲他走了,這鄴城宮城內所有人,都難逃一個死字!只有他留下來,並且在司馬家面前繼續裝成一條狗,我曹家這幾百宗親,才能夠活下來呢!”
“可是他也不能把公主您給推出去啊!”
“咯咯咯……現在張虎他們在魏興郡做得好大事情。這孝叔(曹悌)出走,司馬家的怒火肯定是極大的。這時候,是需要一個有分量的曹家人的性命,才能稍稍緩緩他們即將落下的屠刀呢。可是我曹家現在輩分最長的,好像是我了吧。”
說完這句話,曹綾很是沉穩的走上了木凳,把頭優雅的伸進了白綾圍成的那個圈子裡面:“太祖武皇帝在上,曹綾要來見您了。願您在天之靈,保佑我大魏再興!我曹家子孫,絕不甘於這被圈養的恥辱生活。我曹家子孫,永不爲奴!”
……
鄴城城西,漳水渡橋。
這裡是鄴城通往北方的一條主要交通幹道的節點。
此時已經過了午時,在平日的這個時間上,在這座橋上來往的人、車、馬都極多。偶爾還會造成橋面交通擁堵。
可是今天,這座橋的兩邊倒是圍滿了人,可是橋面上,卻只有一人!
一個身穿火紅色戰袍的人!
東漢已經滅亡了四十五年了。這個時間段,足夠兩代人出生、成長。所以,鄴城的人,很多已經忘掉了大漢的顏色。
直到今天,一個身材已經明顯發福的胖子,穿上了這身明顯不合身的紅色戰袍。義無反顧的站在了這座橋面之上!
一陣緊密的腳步聲響起,一隊身穿白色戰袍、黑色戰甲的士兵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晉爲金德,尚白)。
看着這對士兵的臨近,鄧國斌笑意盈盈的抽出了朴刀:“吾乃大漢司聞曹麾下司聞使鄧全鄧國斌!晉賊,可敢上前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