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睿明細緻的看着,每往前走一步心臟便疼上一分,等蹲下身子靠近小女人時,他的心臟像是被人緊緊攢在手裡,窒息的說不出話來。
他目光顫了顫,忽而慢慢伸出手,帶着些小心和試探輕輕觸了觸小女人的臉,再摸到一片溫熱時,他眼底爆出一絲狂喜,再也忍耐不住,伸手將小女人摟進了懷裡。
還好,她活着,她還活着……
“祁溪!”
烏黛和何啓耀等人趕過來的時候,正看見厲睿明抱着祁溪走出地下室,烏黛一看見祁溪的樣子便忍不住紅了眼。
“怎麼會這樣?!祁溪她怎麼了?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何老夫人被孫子攙扶着走了過來,看見祁溪渾身觸目驚心的傷痕時,頓時嘴脣顫了顫,兩行濁淚就流了下來,“怎麼會這樣?我明明只讓他們看管着的……”
何明偉見自己的親外孫女被自己的妻子折磨成這個樣子,也受了不小的打擊,聞言忍不住紅着眼怒罵:“你明知道他們是什麼德行,不明擺着是想讓她受受折磨!你可真是糊塗啊!你看看我們的孩子被你折磨成了什麼樣子!”
“孩子……孩子啊,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她能爭辯什麼呢?孩子臉上至今未消散的狠狠兩個巴掌印,當初就是她讓傭人下的手,而且差點她就犯下了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錯誤。
何老夫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何明偉見妻子這般悲慟也不忍再說什麼,倒是何嘉誠看着祁溪仿似妹妹的面孔忍不住哽咽道:“先別吵了,睿明,我認識巴黎最好的一家醫院……”
“不勞何總掛心,我的妻子我自然會照顧。”說着厲睿明冷冷掃了衆人一眼,便抱着祁溪長腿一邁離開了老院。
烏黛抹了抹淚也瞪了同爲何家人的何啓耀一眼,跟着厲睿明離開了。
祁溪做了個夢,夢裡她回到了厲家,仍舊是熟悉的院子,院子裡有小小的粉色鞦韆,鞦韆旁是一棵小小的正發着嫩芽的蘋果樹,那是春天即將來臨時,兩小隻嚷嚷着求她一起種下的。
她靠近那棵小樹,伸手摩挲着它脆弱的樹幹,然而轉瞬之間,只見樹幹抽長變粗,枝葉延伸交織若冠,一顆顆紅彤彤的蘋果從枝葉之間垂掛下來,頃刻便長成了一棵巨大的碩果累累的蘋果樹。
這時候從她身後的門內傳來一聲熟悉的歡聲笑語,她立即扭頭去看,只見那兩隻小小的圓墩墩的人影從門裡跑了出來,一人手上抱着兩三蘋果跑到她面前,只見女兒甜甜的臉蛋衝着自己得意洋洋的笑着:“媽咪,你看,我們吃到自己種的蘋果了哦。”
說着她手上便被塞進了一顆蘋果,低頭一看,是兒子笑意盎然的臉。
“明年在後院開闢出一片地,如果你想吃,種什麼都可以。”這時候她只覺得腰上纏上來一隻胳膊,一道低沉而帶着懶懶笑意的聲音從她耳後響起。
她有多久沒有這樣靠過他的胸膛了?
她紅着眼欣喜的轉頭去看,然而忽然間一陣天旋地轉,蘋果樹漸漸枯萎扭曲變成了破舊的桌椅,兩隻小人兒也消失不見,頭頂日光縮小如豆化爲一盞昏黃的燈,而她身後人……
她轉頭去看,只對上了一張黢黑的陰森的陌生面孔,而箍在她腰間的手也越收越緊,似乎要將她勒斷。
“只要你乖乖聽話……”
是那個男人!
祁溪使勁掙開,再扭頭去看,男人卻又變成了黑女傭,手上正拿着一支針筒,笑容扭曲的衝着她追過來……
“不!不要!”她使勁掙扎着,拼命想要逃脫這可怕的夢境。
“小溪,小溪!”
祁溪猛地睜開眼,她急促的喘*着,額上汗滴如豆,只覺得一睜眼便是滿眼的白光,頓時有些不適應的伸出手擋了擋。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頓時有些着急的抓了抓被子,然而手卻落入了一隻溫暖的大手中。
“你手上有傷,別亂抓。”男人的聲音溫柔的不像話,祁溪回過神扭頭一看,一眼便看見了男人熟悉的面孔。
厲睿明心疼的看着病懨懨的小女人,起身靠坐在病牀上,慢慢扶起她的身體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她已經睡的夠久了,整整一天一夜,這兩天以來的心驚膽戰終於在她睜開眼的這一刻徹底消失不見。
他摟着小女人肩膀的手忍不住緊了緊,嗓音有些乾澀,“小溪,答應我,千萬不要再出事了。”她不知道,在剛看見她的那一刻,他有多害怕她就這樣離他而去,他怕他會忍不住讓整個何家跟着陪葬,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會如何瘋狂。
祁溪眨了眨眼,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沒有失憶也沒有癡傻,更沒有繼續待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備受折磨,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個人不是幻覺,她現在正實實在在的能觸摸到他,能感受到他。
兩日以來的痛苦終於化作一道隱忍的淚水,她扭過身緊緊抱住男人頸項,埋在他的胸膛之中大哭出聲。
得知祁溪已經醒過來,烏黛、羅伯特和安東尼兩位大師先後到了醫院,三人在祁溪昏迷時就已經來過一次,尤其是安東尼知道了祁溪受了這麼重的傷,還都是何家所爲時,他親自殺到了何家,面子都沒顧着給當着僕人面就指着何明偉夫婦的鼻子罵了一番。
而跟以往不同的是,一向喜歡跟他對着幹的何明偉這次居然什麼都沒反駁,甚至神情比他想象中還要擔憂愧疚,而何老夫人則更爲誇張,聽到祁溪至今還沒醒,則哭的是死去活來,那架勢像是恨不得往自己身上捅一刀替祁溪去承受似的。
直到他通過何嘉誠知道了何家和祁溪的關係……
安東尼看着祁溪兩天便瘦了一大圈的臉蛋,心裡也有些心疼,但他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小溪,何家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祁溪正聽烏黛說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聽到安東尼的這句話,本來還有些笑意的臉色頓時淡了下來,不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