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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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很快就過去了。

今天中午就是大家爲之忙了近半個月的朝慶大典了。

這十天裡,雲雙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覺了。

然後就是想念清鉉。

呵呵,有點戀愛中的感覺。

雖然只是單戀。

不過,不是有人說過,暗戀也是一首美麗的詩麼?

這段時間裡,她安安分分的,絕對沒有給大家添麻煩。

沒辦法,朝慶之前,她是絕對不可以露面的,雖然現在坊間關於她的傳言早就傳遍了。

現在的她,除了御火和製藥,什麼都不能做。因爲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大家會更加傷腦筋的。

只有好好的照顧自己,多睡美容覺。

然後今天華麗麗的出場,纔不辜負大家努力準備了那麼長時間啊。

西邊的天空中,月亮還沒有完全消失,東邊的地平線已經被朝霞染紅了。

院子裡一片安靜。

大家還沒有起來。

只有荷香在空氣裡靜靜的浮動。

水中央的八角亭的尖頂上,棲息一隻安靜睡覺的小鳥。

一大早,雲雙就醒了。不醒不行啊,事情多着呢。

剛洗漱好,房門就被敲開了。

瑪麗跟在藍自若的身後急急的走進來,張口就說:“小姐!你可起來了,要是再沒動靜,我就真的要自己進來叫你了!”邊說邊放下手裡的一堆東西。

雲雙心裡嘀咕:我起的還不早麼?!

走過去翻看那堆未知的東西,不禁咋舌。

胭脂水粉自不必說,各類的首飾分門別類的裝在不同的妝龕裡,還有各種的配飾等等等等,堆了一大堆。

瑪麗呼口氣,活動了一下捧的痠痛的臂膀,朝門外揮揮手,說道:“進來吧!”

雲雙詫異的順着看去。

進來了四個人,兩個少婦,一個少女,還有一個竟然是個穿着朝服的男人!

驚訝的看向瑪麗,瑪麗無辜的聳聳肩:“沒辦法,他說是娘娘派來的,一定要見你!”

那人立馬跪下:“下臣參見郡主!”

雲雙忙說:“別別別!我還不是郡主呢!你先起來吧。”

看清楚是上回在鎏芳殿看到的那個裁縫首領。

“是。”

那人的手裡託着一個包袱,站起來就遞給雲雙。

雲雙接過,打開,是一件衣服。

雲雙笑了起來,抖開看了看,放回去笑着說:“和我想的相去不遠,我很喜歡。謝謝你。”

“郡主太客氣了。下臣纔要感謝郡主的圖紙,給了下臣很大的啓示。”

那個人依舊低着頭站在那裡,眼睛都沒有擡過。

“哦?是嗎?呵呵!那你就要好好感謝我啦!呵呵。”

雲雙已經坐在梳妝檯前開始梳頭,和他說笑。

這人說起話來,雖然用的是敬語,可是卻是不卑不亢,這讓雲雙聽着他一口一個“下臣”“郡主”,卻沒有那種被仰視時彆扭難受的感覺。

“是的!下臣對於郡主所給的啓示萬分的感謝!”那人又是躬身一揖。

“口頭的感謝我纔不接受呢!好好想想要怎麼感謝我吧。”頑皮的擠了擠眼。

那人顯然有點無措:“這……不知郡主喜歡什麼?”

“嗯?不不不,我纔不是要禮物呢!我只是開玩笑啦!你不用放在心上。”

“……是。”

“好了,我要開始準備了,你先出去吧。”

那人敢忙道:“這,娘娘派下臣來,是要好好的說下大典要舉行的儀式。”

“可是……”爲難的看了眼始終不說話的藍自若。

“沒關係,就讓他在門外說吧。”

“那好吧。你覺得呢?”

一般來說,把人關在門外不是件不禮貌的事情嗎?他可能會覺得不高興吧?

“是。下臣就在門外向郡主說明。”說完,就走出門去,還主動幫雲雙把門關上了。

雲雙聳聳肩,既然當事人都同意,她就不幫他覺得委屈了。

於是,門外響着那人沉穩的聲音,門裡卻時不時傳出雲雙討饒的聲音:“娘!娘!你叫她們不要幫我帶那麼多東西嘛!娘!啊!好痛!……”

藍自若請來的兩個少婦,一個幫雲雙梳頭,一個幫她上妝。

年紀上是絕對沒有可能認出她就是二十年前紅極一時的舞姬的。

另一個丫頭幫她試穿祭祀時的禮服。

祭祀是很嚴肅的,一定要穿的莊重一點。

雲雙設計的衣服是晚上的晚宴時的衣服,在祭祀上派不上用場。

所以,雲雙必須穿上層層的正規禮服,帶着重重的首飾,撲上厚厚的脂粉,在大大的陽光下,華麗麗的出場,然後和一羣羣的朝臣一起參加冗長沉悶的祭祀。

聽門外的那個人說得那麼複雜,其實說到底就是祭祖先,祭神祗,只是今年又多了一項,就是求雨。

雲雙無奈的隨着那三個人擺弄。

沐浴更衣齋戒,梳好繁複複雜的髮式,上好妝,戴上頭飾,穿上層層的禮服,最後站定在藍自若的面前。

藍自若看着這個盛裝的女兒,再也忍不住,淚水亟然而下。

雲雙有點慌:“娘!娘!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麼?還是出了什麼事?”

藍自若摸了摸臉上的淚水:“沒事,只是在爲你高興。你父親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的。”

雲雙似乎知曉了她的心事,安慰:“娘,不管我是什麼身份,我永遠都是你的女兒。永遠不會變。”

藍自若的眼淚落得更兇了:“不!你以後就是殷雲雙,是雙兒。不再是我的女兒了。”

“不!娘,樓兒只有一個!而,樓兒,是你女兒。永遠都是。”堅定的看着藍自若。

藍自若看着她的眼睛,從那雙火眸裡,看到的是認真。

漸漸的止住了哭聲,感到心情平復許多,這才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我沒事了。你快去吧。不然要趕不上吉時了。”

雲雙看見她真的沒事,這纔出門去。

出門就看見那人仍然站在門外。姿勢一如開始般恭敬。

“你怎麼還沒走?”聲音停了好一會兒了,還以爲他早就離開了。

“郡主沒有吩咐下臣退下。”

“哦!不是吧!我不知道呢!對不起,你站累了吧。你在這裡休息下吧,我得先走了。怕趕不上吉時。”

“下臣和郡主一起走。娘娘吩咐下臣一定要安全的領郡主到達。”

“哦。那好。快點吧。”雲雙答應,心裡卻有點懷疑。

這傢伙看起來充其量只是御用織造坊的一名小小官員,怎麼會這麼得麗妃的重用?

坐上舒適的轎子,提前到達了陵城的祭廟。

穩穩的跨出轎子,雲雙擡起沉重的頭。

看見的是一個很大的廣場。

心驚之餘,心裡算了算,大概相當於五個一般規格的的操場。

正對面的是一片龐大的建築羣。

建築羣的中心,是個很高的宮殿。

那宮殿看起來很肅穆很莊重的樣子,大概,那就是祭廟了吧。雲雙心裡暗忖。

通向高廟堂的是很長的階梯,半腰是個很大的平臺。

此時,已經站了不少身穿朝服正往她這邊望來的官員。

她嘆口氣,自她一下轎,四面八方的目光就向她射來。

她努力的忽視,只專心的扶着兩邊侍女的手向前走去。

其實,這場祭典她並不是主角,晚上的晚宴纔是她正式的出場。

這場祭典,在她的心裡,是爲雲揚準備的。

一步步的踏上階梯,昂起頭顱,看見了來迎接她的人。

微微一笑,鬆開了左手,伸向來人。

那人也是咧開了嘴,上前扶住她。

“真是人靠衣裝啊!沒想到你穿上官服也像一個人了。”低聲揶揄,笑着瞥他。

“樓姐姐,你就不要這麼笑話我了啦!”來人正是一直跟着林寒辦事的雲風。

“是啊!小姐,他這樣其實還不都是爲了你。”右手邊的瑪麗說話。

“好啊!才這麼點時間就學會幫襯着一起欺負我了是不是?!翅膀都長硬了嘛!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們!”依舊是完美無缺的微笑,嘴裡說着的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內容。

“姐姐啊!你就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不敢了啊!”笑着告饒。

“好吧,看在你認罪的態度良好的分上。”低聲說完停下了腳步。

已經走到了平臺上了。

轉了轉頭,對着一干官員微笑着點頭。

旁邊的雲風就低聲的一個個介紹。

一圈下來,雲雙的脖子已經痠痛。

其實,真正留心注意的,只有幾個人。寧王奚楓,景王

“雙兒……是你對不對?!你真的回來了!”左前方快步走出一個面容俊美藍色眼眸的青年。

雲雙微愕,隨後想起他就是雲風剛纔介紹的吏部侍郎,現在的寧王之子,奚卓桐。

這個男子按理說只有十七歲,可是長相卻是成熟的很,倒像二十幾歲了。

“雲雙見過小王爺。”鬆開左右的扶持,穩穩的施了一禮。

奚卓桐頓住身子疑聲問:“你真的記不得我了嗎?”

雲雙納悶。

按理說,寧王的兒子跟她肯定不熟。

寧王和左相是政敵不是嗎?可是,這人一臉的傷害的表情卻不似假裝。

“雲雙當然記得小王爺。”笑起來,以不變應萬變。

那人笑起來:“我本就不信江昊所說!你明明記得我,他卻偏說你失憶,還說的好像真有其事一般。”

暗自心驚,面上依舊無懈可擊的笑着:“原來小王爺和江大人是朋友。”

那人再笑不出來了:“雙兒,你真的不記得了嗎?”沒等雲雙回答,又說:“你不記得我,你,江昊,還有我妹妹蒼瀾,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麼?”

怎麼又是青梅竹馬?不自覺得皺眉。

正思忖着要怎麼回答,遠遠的就有聽見一個尖細的聲音喊着她的名字。

鬆了口氣,向仍是一臉傷心表情的奚卓桐歉意的笑笑,斂袖,轉身朝着向她急行而來的人走去。

“曹公公,是母親喚我嗎?”笑着問着眼前因爲奔跑喘氣的宦官。

“回郡主,正是!娘娘已經吩咐奴才一見到郡主,就將郡主帶過去見她。”

微微點頭:“那就走吧。”

跟着前頭領路的宦官優雅的穿過重重的官員,向祭廟旁邊的旁殿走去。

“參見皇上。矮下身子,側身施了箇中規中矩的大禮。

“母親。”站起來向着古娜微微的蹲身,福了福。

雲風和瑪麗也行了禮站到一邊。

“好了!過來和我一起坐着。”古娜親切的笑着,沒有一點架子,朝着雲雙招手。

雲雙遲疑了下,朝皇帝的放心看了下,見沒有任何的不悅,反而笑得更加開心,也就聽話的走過去。

心裡奇怪,怎麼母親坐在皇帝身邊,怎麼沒有看見皇后呢?

想起來了,怎麼幾次進宮幾次都沒有聽說或見過皇后呢!就連其他的妃子也沒有見到一個。啊!好像也沒有聽過什麼皇子啊之類的!真是奇怪啊!

“雙兒,今天的祭典可能會比較無聊啊,你要做好準備。”古娜笑眯眯的拉着雲雙的手說。

暈!皇帝在這裡,竟然說一國之慶典無聊,這要她到底怎麼回答啊!偷偷的看了眼皇帝。

咦?沒有任何的不高興呢!反而是一臉笑意的看着古娜。

那表情她太熟悉了。

雲揚常常這樣看她的!看樣子,皇帝似乎很寵母親嘛。

“是啊!雙兒,你是愛妃的女兒,也就是朕的女兒,不用這麼拘束。朕這一輩子也沒有個子女繞膝,孤單的很啊!現在有你了你,以後都會不一樣的!”

皇帝沒有兒子?!天哪!多大的事情啊!朝堂上的大臣沒有逼他擴充後宮,廣澤雨露什麼的啊?!

“其實,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只是求雨,其他的其實可以一概省掉的。現在旱災災情嚴重,百姓哀鴻遍野,一國之君竟然還在這裡大肆揮霍,將銀錢浪費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儀式上,實在是……”

“皇上的意思是,臣妾的決定錯誤了?!”古娜突然板起臉,冷冷的問。

“不,朕不是這個意思,朕只是……”還沒說完,古娜已經起身,喚雲雙一起走進了內殿。

“娘,你不要這樣嘛!皇上說的也有道理啊!”沒了其他人,雲雙也樂的放鬆,不去裝淑女。

“我的女兒回來,儀式當然要浩大隆重!”端起手,昂着頭,驕傲而強勢。

“可是……”

“雙兒,你不必爲他說話。這是他欠你的,欠我們殷家的。”

“……”

沉默了一會兒,兩人都不知道該怎麼打破。

門外傳來曹公公的輕聲催促:“啓稟娘娘,祭典就要開始了。”

古娜應了一聲,朝雲雙微微的擡手。

雲雙瞭然,走上前緊緊的握住。

相視一笑,走出門,去參加那個會改變人一生命運的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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