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牀榻上的白髮女子微微仰着腦袋,素白騰龍錦袍被退至一般,露出皓白優美的脖頸,香肩半裸。
因着飲過酒水的緣故,原本清麗蒼白的容顏,暈染開奪目的緋色。她眼眸微微眯起,一瞬不瞬地睨着身前的人,本是琉璃一般的眸子,卻成了如絲媚眼。
那模樣分明生得如湮香山絕頂的雪蓮一般聖潔,眼裡面卻偏偏含着一絲媚入骨髓的撩人風情,火熱迷離的眸光,直接大膽地落在來者身上,與素來冷清的她判若兩人。
然而,那一連三問卻終究泄露了她的情緒,從最初的驚喜,到失望,到嫌棄,那眼底的神色掩藏得雖好,卻終逃不過他的眼。
縱兮的目色冷了冷,俯下身去挽起那女子一縷白髮,這滿頭的青絲,竟就這樣輕易白了去。
而她,卻依舊死死地咬住不放!
“女帝希望是誰?!”縱兮的目色陡然陰狠起來,手下一緊,狠狠地握緊被挽在手中的那縷白髮,往身前用力一拽,毫無疼惜地將半伏在牀榻上的女子拽到了眼前,“難道是你的好兒子?!”
“嗯——”頭皮上傳來的疼痛,陡然讓子棠清醒了幾分,身子裡面的躁動也因着這麼一痛,被壓下去不少。
“疼麼?”縱兮緩緩坐上牀榻,嘴角噙着邪魅的笑,說得風輕雲淡,“我還以爲你已經不會疼了。”
“今夜是帝君的大喜之日。”子棠蹙了蹙眉,冷冷提點。
“那又如何?”縱兮伸手再次挽來一縷銀絲,一圈圈繞在指上,他的眸子一瞬不瞬地鎖着身前的女子,滿滿的盡是戲謔。
子棠下意識地挪了挪身子,企圖離得縱兮遠些,無奈那幾縷長髮被他死死拽在手中,脫離不了半分:“春宵一刻值千金,帝君切莫負了美人恩!”
“哈!”縱兮嗤笑出聲,修長的手指一寸寸撫過子棠的臉頰、眉眼、脣瓣,然後便是皓白的脖頸……
“放開!”子棠掙了掙,溫涼的指尖仿似點了火。
“醉了沒有呢?”縱兮淺淺地笑,完全沒有把子棠的憤怒放在看中。
“沒有!”子棠狠狠地顫了顫,努力壓下體內的燥熱,“請你放開朕。”她的聲音冷到了極致。
縱兮含笑望她,久久地卻未擲詞。
子棠被她望得心裡發毛,那樣魅惑人心的眼神,她素來抗拒不了。
“女帝醉了。”薄脣輕啓,清泠吐字,他說得萬分篤定。
“你,離不開我……”
修長的手指拂過裸露在外的肩膀,順着線條往下,探進衣袂。
“你要做什麼?!”子棠大怒,這個男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她!
縱兮一把扣住揮過來的手,拽着她的長髮往下一拉,順勢整個人壓上去。兩兩對峙,他殘忍吐字:“洞房。”
“你——”
一字未吐盡,陰影陡然攏下來,呼吸一滯,脣瓣便被人奪了去。
“唔——”
子棠的心狠狠地顫動起來,一面因着酒精的作用瘋狂想要,一面卻又因着感受到縱兮身上分明的怒氣極度排斥。
男人是前所未有的暴戾,猩紅的眼眸裡面是憤怒的火焰,他一手緊緊挽住女子長髮,一手鎖住女子的下顎,如暴怒的狼撕咬着手中的獵物。
“疼!”子棠狠狠地推他,他卻紋絲不動,男人天生的力道將她死死制住,沒有任何技巧,但她卻迸發不出任何力量,口中滿是合着蓮花清冽清香的血腥味。
因爲一把髮絲被他牢牢拽在手中,她便是連頭都不能偏移分毫,只能任他欲舍欲奪。
男子卻只是冷哼一聲,絲毫沒有憐惜之意。
嗜咬一般的吻離開脣瓣,順着皓白欣長的脖頸落在好看性感的鎖骨之上,一張口竟狠狠地咬在骨頭上。
“這裡有沒有被他親到?!”縱兮一把抓住子棠的肩,修得工整的指甲因着過度用力依舊摳進了光潔的皮膚,同時拽住髮絲的手指緊了緊,天知道如果他晚來一步,是不是這個女子就放縱了扶蘇那小子,任他倫亂?!
若不是她一把握住他的手,他委實不能確定如今腳下是不是早已躺了一具屍體。
“沒有!”子棠本能地撒了謊,潛意識裡她認知到絕對不能說實話,她承受不起如今這個男人的怒氣。
“哼!”
縱兮再次一聲冷哼,這個女人撒謊的時候,中氣特足,擲地有聲。
子棠被他弄得疼痛從頭皮和
肩頭蔓延開來,酒精掀起的慾望此刻完全被壓下去,滿心的只有畏懼。
他這是瘋了麼?!
“我不是你的阿衿!”子棠一聲低吼,合掌積聚了力量擊向縱兮的胸口。
然而,身上的男子陡然鬆開挽住的長髮,伸手一撈便化去了撲面而來的掌風,順勢抓住迎上來的手臂,狠狠拉起禁錮在頭頂。
猩紅的眼眸裡面的怒火“嘶嘶”地燃燒着,滔天的怒氣迎面壓下來,無形地撕咬着身下面容蒼白的女子。
男子自上而下望着慍怒的女子,冷冷地,眼裡生生結出冰來。
“竟是想殺我麼?”男子嘴角一勾,冷冷地嗤笑。
子棠不知道爲何這個男人會突然如此暴戾憤怒,但是她委實承受不起他的情緒。她也並沒有想要殺他,她只是想要逼退他。
可是他那陰鷙的眼神,沉得駭人的目光,篤定了她是要他的命!
“放開朕。”子棠冷冷地回望着那一雙沒有絲毫溫柔的眼眸,微蹙着眉頭,淡淡吐字,並沒有否認。
縱兮冷冷地笑,眼裡滿是諷刺:“你兒子都能碰你,朕碰不得?”
子棠狠狠吐出一口濁氣,聲音平仄:“朕不是你的阿衿。”
“我知道!”縱兮控制不住地吼她,“我知道你不是阿衿!”所以你,完全沒有必要一次次來提點我!
子棠閉了閉眼,緩緩開口,聲音清泠:“那麼,請帝君放開朕。”
縱兮癡癡一笑,妖魅橫生,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摩挲着眼下的肌膚,從脖頸,到肩頭,到鎖骨,一寸寸往下。妖冶的笑容之下,盛載着毀天滅地的怒火,盡數斂藏在陰鷙的眸子裡。
這個女人,不是他的阿衿。他的阿衿絕對不會容許別的男子觸碰,他的阿衿絕對不會對他動殺念,他的阿衿也絕對不會捨得待他這般冷漠。
是以,她不是阿衿!
儘管她與阿衿如出一撤!
“女帝真會撒謊。”
縱兮嘴角擒笑,俯下身子,在子棠耳邊吹氣。妖孽一般的容顏,將滿身的凌冽煞氣與妖魅融合得天衣無縫。他聲音明明清冽,卻又莫名地妖氣,婉轉得有些飄渺。
蓮花的清香拂過耳畔,突如其來的溫柔,令消沉下去的燥熱陡然一顫,再次襲來,大有氣吞山河之勢!
這酒果然不可以亂喝的!
子棠掙了掙,他整個人壓在她身上,把她製得死死的,竟不能動一分一毫!
早已鬆解開來的衣襟,於指間一一剝落。美好一下子鋪陳開來,白皙光滑的肌膚,修長的手指一寸寸撫過玲瓏的曲線,撫上那如雪勝白,往上輕輕一推盈盈一握。
“哼——”
身下的女子一陣顫慄,死死咬住脣瓣,倔強地發出一聲悶哼。
“女帝的嘴巴太緊,有些話不肯往外說,”縱兮眼裡的妖氣愈發地濃郁,嘴角綻放着邪魅的笑容,手下稍稍用力,那如雪勝白在掌中柔軟變換着形態,“還是這具身體比較誠實。”
“你放開我!”子棠弓起身子,想要掙脫,卻無奈這個男子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放開?”縱兮笑起來,卻沒有絲毫的暖意,“女帝覺得朕還是那槐陽城的胭脂美人?”
子棠咬了咬脣,杏目怒瞠,不置一詞。他自然不再是槐陽城的胭脂美人,早已不見了那個溫潤如玉的公子,眼前這個男子陰鬱狠戾,煞氣甚重,如何會是那個良善的公子?
“朕退可守,進可攻——”縱兮狠狠地咬住那個“攻”字,拖長了尾音,戲謔地望着身下的女子,“女帝需要朕,朕如何能放開?”
女子被他的話震得險些氣絕,便是以前再是親密的時候,他都不曾說出過這樣無恥的言語。如今,當真是什麼都不在乎了。
子棠別過頭去,閉着眼睛,不去看他那一張顛倒衆生的臉,那種熟悉的臉上寫滿了陌生的情緒,看得她生疼。
“呵,”男子輕笑出聲,“這般便是受不住了麼?公子諫在世的時候,沒有這般待過你?”他貼上她的耳,壓低了聲音挑釁,曖昧的氣息撲面而去,噴灑在臉上。
一低頭含住,隨即便狠狠地吞嚥。另一隻手順着玲瓏的曲線一路往下探去。
“別……”
子棠恐懼地顫慄起來,便是以前曾經經歷過這個男子,然而多年不曾坦誠相待,這突然之間也不能輕易接受。
縱兮冷冷一笑,手指撫過腰際。
“
別啊——”女子猛地睜開眼眸,狠狠地鎖住身上的男子,驚得說不出話來。
縱兮依舊笑得風輕雲淡,眸色清冽,靜靜地望着她。
然而,子棠卻是知道,這個男子遠非他表象地那般爾雅溫潤,他手下的動作狠到沒有一點點地憐惜!
縱兮靜靜地望着那個女子的表情,那一蹙眉一擡眼,刻着的盡是嫌棄憤恨。如若他此刻放開這個女子,她一定要將他生吞活剝了吧?
她竟然待他嫌棄到了這種地步,寧可放縱了扶蘇,竟也不肯讓他來做!
目色陡然再次陰狠起來,手指再往裡面探了探,微微弓起,摩挲着內壁。
女子無力地張了張嘴,終究還是緩緩合上了眼簾,身子控制不住地顫慄。
“睜開眼睛看着我!”縱兮一把扼住女子下顎,迫使她別過去的臉貼近自己。她連看他一眼都是覺得多餘了麼?!
子棠擡了擡眼皮,無力地掀動嘴角,淡淡開口:“你,隨意吧。”你想要的,我都不會拒絕。如果你當真如此待我,我掙脫不了,也只能任你取捨。可是,你要我如何面對這樣的你我?
縱兮的神色微微一滯,她那是什麼表情?漠然?絕望?痛恨入骨?
只感覺心口狠狠地抽痛起來,她說“你隨意吧”,那樣無所謂的語氣,她是當真不把他放在心上了啊!
一點點鬆開手指,停下動作,他居高臨下地端倪着她,冰冷的眼眸裡道不出的複雜。
所有的情感,終究耗不過歲月的風化,那些深埋在心裡的美好,如今不過是一場諷刺的笑話。
她的心裡,只有天下,她的眼裡,只有蒼生。
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他爲了她,將天下攬在手中,而她卻最終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那麼,就讓他,將這天下踩在腳下,傾覆蒼生。看她是否還能死死咬住牙關,不肯道出一二!
忽地,嘴角綻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目色一沉再沉。那麼,就讓我來替你好好回憶一下,那些被你丟進塵埃的記憶!
一展袍緞,赫然退去裹在身上的錦袍,一隻手抓住女子的腳踝,往上一提,高擡起女子的長腿。
女子伸手抓了抓身下的錦緞,無力地瑟縮一下,終於還是逃不過他。
縱兮俯下身去,伸手掰開她修長的腿,將其狠狠地圈在雙臂之間壓在玉榻之上,擺出一個十分羞恥的姿勢。
縱兮跪起身子,瞥了一眼指尖上的滑膩銀絲,冷冷一笑,猛地一把托起女子的身子,將她抱在懷中,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腰肢壓向自己。
“啊——”
女子一聲驚呼,感受着忽然空起的身子,本能地伸手攀住男子的肩。
尚未完全驚覺,只覺整個人再次往下一沉,被生生地按了下去,那種令人生疼驚歎的刺激感頃刻間傳遞開來。子棠委實經受不住,眼淚直流,一口狠狠地咬在縱兮的肩頭。
男子一時間並未再動,女子無力地伏在他肩頭大口大口地喘氣。
縱兮蹙了蹙,感覺心口有什麼東西,忽地因爲自己這樣一個舉動,碎了一地。這感覺,有點不似記憶中的感覺……
難道,真的是他猜錯了?
那個女子,那個他曾經膜拜過無數次的女子,每一寸每一分,他便是閉着眼睛都能一清二楚地將她摸出來。
可是此刻,掌中抱着的這個女子明明分毫不差,卻又似乎不再是想象中的分毫不差。
記憶一下子恍惚起來,心中的篤定開始一分分動搖。
她究竟,是,還是不是?!
箭已然離弦,既然錯了,那便也不在乎錯下去。有些東西,一旦碎了,也就沒有什麼可以顧忌的了。一次,與很多次,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縱兮斂了斂目色,跳動的火紅裡面泛出一點點的幽藍,瞳孔的顏色清明起來。
他緊了緊手臂,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中,銀白的髮絲鋪陳開來,與他的青絲糾纏在一起。
縱兮仰着面孔,無聲一笑,狠狠地抽送起來。
這一夜,一夜無眠。
子棠無力地伏倒在錦被之上,任由身上瘋掉一般的男子取捨,微張着口,便是連喊都喊不出來,臂上的金色臂釧,於燭火之下泛着清冷晃眼的光澤。
幽藍的眸子裡面染上濃郁的情慾,尋找着記憶裡的緊緻。
原來,走到最後,命運竟是這樣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