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眉壽難緌(1)



槃良國後青音下嫁槐陽君公子兮的消息在第一時間送到弗滄滄陽城的時候,弗滄國主虛懷濬一如往常地將自己關在昔日韶妃住過的寢殿裡面。

自槐陽一場大火,那個永遠笑得溫婉、周身帶着遙遠洪荒氣息的女子離開滄陽便再也沒有回來。三年來,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國主,除去上朝議事,剩餘的時間便留在這個地方,再沒有踏出過這裡。

這個囂張半世,曾經意氣奮發的男子將自己攏在黑暗裡,在長階上一坐,便是半日。他輕靠在柱子上,微斂着眉目,掩去一身的算計與陰戾,就這樣靜靜地坐在一處,終日不再言語。

“主上。”

有人輕輕推開厚重的朱門,隨着朱門的緩緩開啓,陽光從門處一點一點侵入進去。最後一整束明媚的光束攏在了這個頹敗下去的男子身上,男子微微蹙了蹙眉,伸手掩去強烈的光澤。

他捋了捋衣袖,略略擡眼望了一眼來者,冷冷道:“何事?”

那人緩了緩,許是跑得急了,此刻氣息尚有些紊亂。然而也只是片刻,來者小心翼翼開口:“槃良急報,槃良國後青音下嫁槐陽君公子兮。”

那裡面的人緩緩放下衣袖,微微頷首,臉埋在陰暗下,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淺淺籠着眉目,歪着頭似在冥思,卻又仿似他根本就沒有聽進來者報上來的急報。

來者的目色寒了寒,藏在袖間的雙手下意識地緩緩扣緊。

然而,就在他以爲那位國主不曾聽到,欲要重複奏報的時候,那裡面的男子斂了斂神色,擡頭望着門外的老者:“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者微微一顫,這個反應……這個反應更甚於沒有反應!

“主上……”老者喃喃開口,卻又斂下聲去,只是僵持在原地,不進也不退。

“老丞相還有何事?”虛懷濬見着來者沒有要走的意思,寒着目色望過去。

老者微微一嘆,斂下眼簾,掩去眸子裡面明滅變幻的神色,千言萬語終化作一句:“老臣先行告退。”

池亦將門拉上,轉過身去,目色沉得駭人。虛懷濬這些年愈發地消沉了,天大的事情大了他這裡都挽不起半點的痕跡。然而,他這樣的沉默,亦是愈發地令人生畏。這個男子本就言語不多,近些年愈發沒有什麼多餘的話,成日一個人躲在裡面,長此下去,還真是令人擔憂。

現下,槃良國後青音下嫁槐陽君公子兮,這兩個人的結合,着實不容小覷。然而,裡面那個人竟然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難道,自從那個女人死去,他也便跟着死了麼?!

老者終究只能無奈一嘆,緩步離去。

裡面的男子聽着外面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方纔微微一顫,眼裡的神色瞬間清明起來。槃良國後下嫁槐陽君,此事不容小覷。

當年,聽聞槐陽君深愛過一個女子,即便是最後瘋狂一戰之時,口中喚的都是那個女子的名字。那一戰後,他消失三年,如今歸來,第一件事情便是與槃良結盟。那麼,接下來,槃良是要對付洵夏了。

公子兮手上有自己的兵權,背後有寧家。然而,寧家終究不能正式參與這天下諸王的紛爭,否則將會受到天下貴族的質疑。

北姜前些年元氣大傷,這些年自顧不暇,忙着修生養息,大概一時之間也不可能參與大戰之中來。

無殤地廣人稀,在那荒蕪貧瘠的土地上,世世代代如鬼魅一般遊蕩,寥寥不足萬人的過度,也沒有一個像樣的不足首領。他們居住在荒原深處,已然幾十年不見蹤跡了。是以,無殤與夙流從來不是大爭的角色。

那麼,便是漠漣了。這個虎狼一般的國度,自從雲清將自己的妹子若兮送給他們,他們便匍匐在草原深處,未見有參戰的意向。只是,自雲清死去,他們常犯洵夏邊境,擾民搶奪,似有恢復狼性之勢。

如此下去,他們遲早也要分一杯羹的。

而槃良欲要逐鹿西雲天下,因着公子兮的緣故,必然會與漠漣結盟,請求漠漣出兵。一旦漠漣出兵,洵夏便是岌岌可危!

脣亡齒寒,下一個便是輪到他弗滄。

那麼,若要保住洵夏,唯有阻止漠漣出兵。

虛懷濬斂了斂神色,心下大致有了決策。

“夫人……”虛懷濬輕撫着手中的一枚白玉簪,那是他虛懷濬送給她的,他這一生送與這個女子很多東西,然而,那個女子走的時候什麼都不曾帶走,盡數都留在了這個寢殿。

虛懷濬忽地癡癡笑出聲來,笑着笑着再次漸漸斂下聲去,笑容淒厲,悲痛、欲絕。

“爲何當年你能狠下心來,此番又要這樣做?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是故意的。你是要我後悔,你從來都瞧不上我,你是不是在心裡面一直都看不起我?哈哈,你是神的後裔,你從來都知道,你從來都知道……”

虛懷濬望着手中的簪子,眼神渙散開來,笑容愈發地淒厲起來。薄脣張合,他喃喃自語。

這一刻,這個不可一世的國主對那個來自中神之地的溫婉女子,懷着無比複雜的心情,恨着、愛着、悔着。

那個帶着遙遠氣息的女子,近二十年前來到弗滄。那個時候,弗滄王恰逢惡疾纏身,是她治好他的吧,而她卻從來沒有說過!

那個時候,他虛懷濬在祭臺之上跪了許久,恰是逢上了這個機會。是以,一夜之間他虛懷濬名傳天下,人

人皆說是他的孝心感動了上蒼,他成了天下公子。而他,恰恰也是需要這樣的機會的,他用沉默換來了後來的身份地位,以及現在的身份地位。而她,也用沉默給予了他這一切,甚至最後一刻也是那個女人選擇了他。

然而,那個女人仿似從來就沒有拿正眼瞧過他。儘管她是默許的,可是她的心裡定是鄙夷的吧,她定是萬分唾棄他的。是以這些年,無論他待她有多好,她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她看他的眼神總是淡淡的,不帶任何色彩。

如今想來,她分明就是在說:虛懷濬,你就是小人,你這般虛僞的人,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你還能睡得安穩麼?!

呵呵,她在嘲笑他,一直都在嘲笑他。他在她眼裡,彷如小丑一般跳動着,自以爲演得出彩,實則不過是一場笑話。

哈哈,他在她眼裡就是一個笑話!

虛懷濬斂了斂眉目,可是,韶夫人,你可知道我虛懷濬待誰都沒有真心,唯唯待你是一片赤誠。你的一言一笑,一低眸一蹙眉皆清清楚楚地刻在我的心裡,每每午夜夢迴的時候,我都能看到你飄渺的影子,滿眼都是你的影子!

可是,終究還是我害死了你……

三年前,雲清對蒼堇雲採取殺伐手段之時,雲清翻遍了洵夏都沒有能夠找到蒼堇雲。殊不知,蒼堇雲根本就不在洵夏境內。那個時候,蒼堇雲得到密報,並且在聽說雲縱兮落下峽谷而沒有死的消息時,他便預料到雲清要有所行動了。是以,他秘密來到過弗滄。

也就是蒼堇雲的那一趟弗滄之行,很不巧,亦或是很巧,他見到過被禁足在星辰殿內的虛子棠。後來,回去洵夏,蒼堇雲利用苦肉計騙得雲縱兮的信任,進了槐陽城,在哪裡他看到公子兮府上的那個女子,那個被他雲縱兮保護得很好的女子竟然與子棠有着一模一樣的容顏!

近二十年前,弗滄的那一場祭天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弗滄公主虛子棠乃是雙生子,其有妹妹虛子茉,然而,虛子茉出生便被預言爲命犯煞星,會給虛氏一族帶來滅頂之災。是以,早在十餘年前便被沉於滄汚湖底,永世不能翻身。

可是,這一張完全相同的臉竟然出現在了槐陽城公子兮府上!

蒼堇雲傳來消息的時候,他險些一顫將手中的紙條滑落,這着實不是一個好消息。雖然不是很相信,可是爲了以防萬一,他終究還是派人下了一趟滄汚湖。

得到的答案,是令人驚駭的。派下去的人搜遍了整個湖底,竟然沒有搜到屍骨!

也就是說,當年那個孩子根本就沒有死!

得到答案的那一晚,他去星辰殿找韶韻。當他告訴她,虛子茉沒有死的時候,那個溫婉的女子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她只是淡淡地望着他,淺淺地笑。

“你一早便是知道的?”那一剎,他陡然明白過來,這個女子應該早就知道的,她笑得這般從容,那淺淺地眼神裡分明寫着“瞭然“二字!

她依舊是淡淡的眼神,薄脣輕啓,柔聲道:“這便是命,誰都更改不了。”

“命?”他虛懷濬不明白此刻這個女子爲何會堅持“命”這個東西,她不是曾經也試圖改變這個“命”麼?

“你是叫我認命?”

“是命躲不過。”韶韻微微張了張嘴,輕輕地吐出五個字,卻宛如宣判了整個虛氏一族的死刑!

“哈!”虛懷濬輕笑出聲:“躲不過?能改第一次,爲何不能改第二次?我倒要看看,如何躲不過!”

“你想作甚?”那女子眼裡終於有了淺淺地波動,她警覺地望着他,一時之間無法確定他要做些什麼。

虛懷濬冷冷一笑,道“既然水溺不死她,那便來一場火吧,天火如何?哈,即便是神都能化作灰燼的天火,我就不信她一個命犯煞星的弱女子還能夠躲得過!”

那個時候,他虛懷濬是想,這個溫婉的女子既然能夠第一次眼睜睜地看着她自己的女兒被沉入滄汚湖底,她便能夠做到第二次的放任不管。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女子一個轉身,便是去了槐陽。

這一去,再也沒有回來。

當他知道她離開滄陽的時候,他便知道她是去救虛子茉的。那一刻,他陡然害怕起來,莫名的恐懼盤踞在心底,他有感她會死在槐陽。是以,他是派人追出去的,只是終究徒勞無功。

此事,他想了三年,三年來他一直在想這個女子既然能夠試圖改變過命數,爲何不能容忍第二次,她爲何即便是拼了命也要救下她曾經自己捨棄的孩子?!

只是,終究不能想明白。

他們說,那一夜,槐陽城的大火燒起來,勾動了天雷,火焰一直攀升到九天之上,詭異而又美麗。

他們說,那一夜,槐陽城下了一夜的大雪,須臾之間,槐陽城的槐花盛開了一城的緋色,敗去的六月雪逆轉了時氣,開得漫天漫地,祭奠那個死在火裡的女子。

呵呵,那個命犯煞星的女子,何德何能讓天爲祭?

那一場天祭,祭奠的是那個溫婉的,帶着亙古洪荒氣息的女子吧。

她是死在了那場火裡。

虛懷濬的笑意愈發地苦澀起來,他是不該告訴她的,不告訴她,她便不會趕過去了。那麼,她也就不會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甚至連屍骨都沒有留下。

什麼都沒有留下。

她說是命,改不了。而他一把火燒了

她口中所謂的“命中註定”,連着她一起埋進了大火,乾乾淨淨。

天下人皆說,那一場大火是衝着槐陽君公子兮去的。怕是他公子兮也是這般認爲的吧,只是可惜,那一場天雷天火,最初的目標便是他府上那個女子。

這個命犯煞星,註定會給虛氏一族帶來滅頂之災的女子,他虛懷濬自然是留不得的。在得到答案後,他便秘密傳書蒼堇雲,要求他爲他除去虛子茉。而作爲盟約者,蒼堇雲自然是不會拒絕他的。

那一場大火,精心設計。

聽說,虛子茉本來是已經離開了槐陽城的,半途之中突然折回來,是她撞上了這一場天雷天火。是以,從來沒有人懷疑過那場天火針對的真正目標。

但是,沒有人知道,即便虛子茉不自行折回,後面一樣會有人將她逼回槐陽。等着她的人與事,到終了,逃不過一場天雷劫。

前些年,洵夏與弗滄之間的戰爭,若是弗滄欲要拿下洵夏,費一點力氣和時間,也是可以拿下的。只是,待拿下洵夏,怕是他弗滄也得蛻皮一層。屆時,便是沒有精力對付其他諸國。若是漠漣突然參戰,弗滄便是岌岌可危。

是以,從長遠利益來說,弗滄是不會對洵夏發動大規模戰爭的。

那個時候,蒼堇雲亦是在尋求助他奪權者,他欲在國內發動政變,勢必需要一個穩妥的外部的環境。他必須得保證,在他奪權的時候,他的國家沒有覆滅的危險,否則一切毫無意義。

而那個時候,洵夏最怕的便是他弗滄對他進行大規模戰爭。

於是,蒼堇雲秘密找上他,他們之間簽訂了盟約。弗滄承諾,在蒼堇雲沒有登臨君位之前不對洵夏發動大規模的戰爭,卻要因需要,對洵夏發動騷擾性徵戰。是以,那麼些年,洵夏與弗滄總是在一兩座城池間徘徊。若非當年虛懷若一事出了個連城美人,弗滄根本不可輕易動得洵夏三座城池。

另外,弗滄承諾,永世與洵夏交好。

而洵夏承諾,待他蒼堇雲登臨君位,他將與弗滄一起征討天下,助弗滄一統天下。

他蒼堇雲要的不過是一隅之安逸,他弗滄自然可以給他,等待他弗滄一統天下之後,早已由不得他蒼堇雲選擇。屆時若是毀諾,洵夏也不能拿他如何。

當然,他虛懷濬也不是沒有想過蒼堇雲會毀諾。只是,這一點經過再三思量,終究是不足爲懼的。

首先,蒼堇雲在他沒有掌握權柄之前,他是不會毀諾的。是以,他弗滄必須在蒼堇雲沒有切實掌握洵夏權柄之前拿下夙流和北姜。

然後,蒼堇雲與雲清的一場政治較量,最後是必要兵戎相見。雲清與蒼堇雲,或者是蒼堇雲與槐陽君,這一場內耗,必定使洵夏元氣大傷,需要兩年的時間恢復。是以,在蒼堇雲成功掌握權柄之後,蒼堇雲也是不會立刻毀諾。那麼,在那兩三年的時間裡面,他弗滄可集結兵力對付槃良。

待到拿下槃良,西雲三分之二的力量便是掌握在弗滄手中,屆時蒼堇雲若是毀諾也是爲時已晚。他蒼堇雲若是識時務,即便再如何不願意繼續盟約,也只能硬着頭皮與他一起攻打漠漣,否則他弗滄絕對不允許這西雲大陸再有洵夏的存在。

當然,洵夏亦是可以反過來與漠漣結盟約,對付他弗滄。只是,一旦他蒼堇雲毀諾,漠漣那樣的蠻族如何還能相信這個人?

欲要與漠漣簽訂盟約,怕是有點困難。

漠漣與洵夏結不成盟約,自然也可以各打各的算盤。屆時,弗滄無論是國力還是幅原,皆是不容輕易小覷的。漠漣若要拿下弗滄,便要一點點攻進心臟,最後奪取弗滄國都。而,明眼人皆不會這般捨近求遠,漠漣要一舉拿下弗滄,需要越過洵夏,才能到達滄陽。

付出那樣大的代價,不如先拿下洵夏,屆時洵夏前狼後虎,便有滅國之危。

是以,最後洵夏是沒有選擇的,他只能與他虛懷濬合作!

然而,卻不曾想出了落陽一戰!

北姜竟與槃良結盟!

當年一戰,倖存的士兵說,那一夜天上遮天僻月的盡是來自槃良的隼翔,從天而降的炸藥儼然在頃刻之間毀了他數十萬人馬!

那些以往留守在北姜的軍隊,竟生生被困在北姜,最後降了。

與此同時,青峰一戰,槃良突襲他弗滄後援軍隊,數萬人馬盡數死在了那荒蕪的丘陵之中!

誰也沒有想到,槃良竟然也會公然參與大爭之戰!

那一年的慘敗,致使他虛懷濬不得不好好重新思量這天下局勢。

如今,槃良便是與公子兮結了盟,這實力更不容小覷了。

那麼,接下來無論是漠漣有沒有大爭之心,恐怕皆要加入這一戰了。

虛懷濬斂了斂眼簾,目色愈發地清明,漆黑的瞳孔一縮再縮。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若是實在不行,唯有舍了洵夏了。洵夏雖國大,實力也不弱,只是這些年自寧家完全撤出洵夏,國力明顯遭到嚴重打擊。

槐陽城一戰,就洵夏國力而言折損三十萬人馬,着實不是一個小數目。

虛懷濬撫上眉骨,輕輕揉了揉眉宇間的穴位,掩在眼簾下的眸色明滅變幻。他將手中的白玉簪子輕放在地上,緩緩起身,在大殿之中立了片刻,然後拂袖出了門。該去一趟星辰殿,那裡面只有虛子棠一人,黎先生亦是沒有回來,是該去看看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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