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之言重重地坐回沙發上,把頭埋進自己的膝間,窗外是夜色深沉的星空,每一顆星星都閃爍着微亮的光,那些小小的金色的亮點,宛如醉臥紅塵的一場盛世繁夢,只有它們才能瀟灑地看着別人悲歡離合而無動於衷。
爲什麼她就學不會無動於衷?
突然就變得那麼難過,不過沒關係,沒關係,她對自己說,聶之言,真的……沒有關係。
“聶之言,你把面放到什麼地方去了?”
誰?誰在說話?
她突然擡起頭來,眼裡盛滿了盈盈的水光,滿是詫異,就像完全不相信這個空間裡還有第二個人存在似的,她搖了搖頭,又伸手抹了抹眼睛,終於將他看得一清二楚。
原來他還在啊,他一直都在,只是她沒有發現而已。
“怎麼了?”他手上拿着她的圍裙,一副準備做飯的樣子,皺着眉頭問她。
她立刻搖了搖頭,從沙發上蹦下去,好像突然換了一個人似的,輕快地說道:“在櫥櫃裡啊,你沒找到嗎?”說着,她繞過陸以恆,打開櫥櫃的最頂層,從最裡面拿出還沒有拆封的面。
“呃,”她似乎現在才反應過來的樣子,看着陸以恆的目光有些奇怪,不確定地問:“陸以恆,你是要準備做飯嗎?”
結果換來他不屑的聲音,“有問題?”
“……做飯?你?”聶之言搖頭,竟然像以前一樣跟他開起玩笑,“陸以恆,你有做過測試嗎?”
“……”
聶之言想了想,似乎並沒有找到什麼好的措辭,用力地描述着:“就是你做的東西,你有沒有拿給豬品嚐過?它們能吃下去嗎?或者,它們吃下去了,但是卻很不幸地集體食物中毒,死翹翹了。”
陸以恆終於還是被她描述的測試打擊了,微微笑了下,“聶小姐,你能不詛咒豬嗎?”
聶之言,“……”
結果出乎聶之言的意料,他做的是很簡單的西紅柿雞蛋麪,金黃色的一層香油飄在上面,中間還放着一個漂亮的蛋花,蛋花沿邊撒了幾顆綠油油的蔥花,十分漂亮,聞上去就讓人食慾大動。
聶之言不禁感慨,“陸以恆,你什麼時候會做飯了?”以前他都是坐吃等死的。
他擡眸,心口微微的一怔,白色光滑的碗沿反射着亮眼的白光,照在她白皙的臉頰上,微微晃動,彷如時光的倒影,普盡這些年來他的疏離冷漠。
“嗯……考慮到嫌棄的問題,專門去學的。”
嫌棄?專門去學?爲了誰?
聶之言低頭認真地開始吃麪,細細的麪條滑進口中,味道居然比想象的還要好,微不可言地,心中生出那麼一絲嫉妒。
這一頓飯吃得意外地長久,聶之言磨磨蹭蹭地竟然吃了塊二十分鐘還沒有吃完,陸以恆坐在她對面,碗裡早就空了,看着她吃。
好一會兒,他才說:“覺得難吃就別吃了。”
難吃?怎麼會?聶之言搖頭,她只是有點捨不得,這是他親手做的啊,這樣的幸運,能有幾次?她能不能留一半,明天再吃?
她沒有看他,只是搖頭,口齒不清地說:“很好吃,”然後將頭埋得更低,加快了速度,吃得連湯汁都不剩。
聶之言本想收拾碗筷,但是陸以恆的動作比她更快,“我來洗。”
之言看着被收走的碗筷,有些愣,嘿,你難道不覺得主客顛倒了嗎?她怎麼覺得那麼有違和感呢?
男人圍着圍裙,安安靜靜地站在並不寬敞的廚房裡洗洗刷刷,舉手投足間,那麼漫不經心,就像一幅溫暖的油畫,讓人想要……依偎。
或許是氣氛太讓人不由自主,或許是他看不見她的樣子,或許是……她鬼使神差地邁開腳步,就像什麼都不在乎了一樣,就像不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是陸以恆一樣,就像自己仍舊還在做夢一樣,緩緩地伸出手臂,環住陸以恆勁瘦的腰。
他突然就僵硬了。
(卡在這個點,我咋覺得自己有點不厚道咩!!!唔嗷!遁走!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