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喬姨這般崩潰的模樣,我於心不忍,擡起腿走了過去,其實我現在也是遍體凌傷。全身都已經痛到麻痹了,只不過是在硬撐而已。
我咬着牙,忍着痛,站在喬姨和徐愫面前。左右爲難,這是她們之間的私人恩怨,按理說我是不應該插手的,也沒有這個權利插手。但是不管又不行,徐愫這麼強勢,喬姨哪裡會是她的對手,要說我爸在的時候,那倒也沒什麼,有我爸護着,徐愫也不敢對喬姨怎樣,但是現在情況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我先是安慰了喬姨一句,叫她別太擔心,我爸吉人自有天相,這麼久都熬過來了,不可能會撐不過這一刻的,喬姨沒怎麼聽進去我的話,可能是因爲徐愫剛剛說的話太過嚴重了,不僅把所有的責任全部推給了喬姨,還揭開了喬姨的舊傷疤,真的很殘忍,要不怎麼都說女人爭風吃醋的時候最是可怕,就像是兩隻母老虎互毆一樣。
我無奈地吐了口氣,接着看向徐愫,說:“徐阿姨,這件事全都是因我而起,而且我爸他也是因爲救我,才受了重傷,你要怪就怪我吧,但是請你不要再言語重傷我喬姨,她是無辜的。”
徐愫陰冷的笑了,指着喬姨,定眼看着我,說:“她無辜?這話你還真敢說,當初要不是因爲她,我和你爸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嗎?還有你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小白眼狼,有了這個姓喬的女人,你恐怕連自己親媽姓什麼都忘了吧,她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能讓你這麼袒護她?”
“我……”
面對徐愫的質問,我竟然無言以對,我只感覺胸口一陣驟疼,腦袋一暈,晃晃悠悠,已經無法安然的站立,下一秒鐘,我兩腿一軟,向前面撲了過去,眼見就要摔在地板上,徐愫眼疾手快,拉住了我的胳膊,粗魯的給我拽了起來。
我面色慘白,意識模糊不清,眼前一堆重影,我看見了兩個丁嘉,她一直在呼喊我的名字,我下意識的淺笑了一下,證明我還能再站起來,但是那也僅僅只是我腦海中的幻想,至於現實中到底沒有沒有表現出來,我也不知道。
我昏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丁嘉就坐在我旁邊,她面容憔悴,梨花帶雨,低着頭,默默地抽泣着,我緩緩地睜開眼睛,身體軟弱無力,努力的擡起手,去觸碰她滿是淚痕的臉蛋,淚水涼涼的。
她察覺到了,猛地擡起頭,哇的一聲就哭了,撲在我身上,一直哭,哭了好久。
我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安撫着她,有氣無力的說:“別哭了,我沒事,我爸他還好嗎?”
一提到我爸,她哭的更厲害了,我的身體猛然一僵,面色瞬間凍結了,我想起牀去看我爸,但是丁嘉一直不肯,非讓我好好躺着,可我現在心中一片慌亂,我害怕再也見不到我爸,所以我必須要去見他,要去確定他的安慰。
我很固執,不要命的爬了起來,結果一下牀,腿一軟,狠狠地摔在地上。
馬老六和朱君聞聲而來,進來後先將我扶上.牀,再三叮囑我不要亂動,之後就沒聲了,他們兩個人臉色也都不太好,陰暗陰暗的。
他們越是這樣,就越是會讓我覺得心慌,我叫他們告訴我,我爸的情況,但是他們一直吱吱唔唔含糊不清,後來馬老六隨便找了個理由,說他尿急,先溜了,留下朱君一個人在這裡。
我定眼看着朱君,目光一動不動,朱君被我看的很不自在,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小皓,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我怕。”
我面無表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說:“朱君,我們是兄弟對吧?我們曾經患難與共,同生共死,如果我有事要問你,你一定不會故意瞞着我的對吧?”
朱君一臉的無奈,苦悶的點了點頭,見他點頭後,我接着說:“那你告訴我,我爸現在情況到底如何?是生是死?”
朱君苦着臉,墨跡了半天,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我哭了,哭着哭着,自嘲的笑了,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該去恨誰了?恨我自己嗎?好像是,我應該恨我自己,因爲我無能,可是我沒做錯過任何事,我一直處於一個被動的地位,天地良心,我沒想過要傷害任何人,哪怕是我的仇人,我問心無愧,但是偏偏有些人就是不想放過我,甚至是想讓我死。
我該恨他們嗎?我應該恨,可是我恨他們又有什麼用,恨他們能換回我爸的命嗎?不能。
說實話,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想過要強求什麼,我只想我們一家人可以團圓,但是這對我來說卻是無望的奢侈,我真的不明白,這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難道一定非要我一家人全部死絕,纔可以嗎?
朱君見我一副雖生猶死的模樣,糾結了好一會,說:“小皓,你先別這樣,你爸還沒死,只是目前的處境比較艱難,醫生說如果運氣好,也許可以救的活。”
聽到朱君這話,我立即來了精深,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問他這話是不是真的,他眼神有些晃動,猶豫着點了點頭,見他反應如此遲緩,我開始有些懷疑他說的話了,於是我再次問他是不是真的,他用力的點了下頭,牽強的笑了一下,說:“我可是你兄弟,患難與共的兄弟,你覺得我可能會騙你嗎?還是說你不相信我?”
我頓了一會,搖了搖頭,說沒有,他又笑了一下,說:“放心吧,我怎麼可能會騙你,你先安心在這裡養傷,我再過去看看,沒準這會你爸已經醒了。”
他走的很着急,生怕我會纏着他不放一樣,他這一走,病房裡又安靜了下來,丁嘉紅着眼,眼巴巴的看着我,我蒼白的笑了一下,說:“你昨晚休息了沒有?該不會在這裡守了我一晚吧?”
她默認的點了點頭,揉了下眼睛,破泣而笑,說:“我不要緊的,只要你沒事就好。”我酸澀的咧了下嘴,拉着她的手,叫她坐過來,她很乖,坐在我旁邊,我摟着她,安撫着了幾句,很快她就已經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雖然這次的婚禮被破壞了,但是我和她已經領了證,成了合法的夫妻,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她睡了整整一下午,醒來的時候,黏了好久,小聲的和我呢喃着一些悄悄話,我靜心的聆聽着,希望時間可以在這一刻靜止,但是我知道這不可能,而隨着時間的推移,我想,我可能還是會離開她,因爲有些事情我必須要解決,否則我和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安安心心的在一起。
但是想要解決這些事情,很難,不論是影流,或是龍組,都是非常強勁的對手,而潛龍,現在可以說是在夾縫中求生存,也許會在一夜之間,就被影流和龍組覆滅,然而這並不能阻止我前進的步伐,爲了今後的安生,我在所不惜,也無所顧忌。
關於這些心中的想法,我沒敢直接告訴丁嘉,我怕她會不願意接受,所以在我離開之前,還是讓她享受片刻的寧靜和幸福吧。
對於一個新婚的新娘來說,她得到的實在太少了,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彌補她的。
晚上,劉達拖着重傷的身體過來了,我知道他是想勸我回潛龍,而我也正是這麼想的,所以我藉口支開了丁嘉。
丁嘉走的十分猶豫,她不傻,她知道劉達的來意,在丁嘉走後,劉達和我都沉默了一會,氣氛相當的僵硬,後來劉達長嘆了一口氣,定眼看着我,問:“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仰頭看着天花板,平靜的說:“打算?還能有什麼打算?事到如今,並不是我執迷不悟,而是有些人死活不願意放過我,我孫皓也不是怕事的人,更不是孬種,既然他們誠心爲難與我,我也沒必要裝成龜孫子,畏畏縮縮,想玩,我就陪他們玩,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
劉達輕微笑了一下,說:“你能明白,自然是最好,潛龍之所以會存在,也並不是說爲了利益,或是其他,而是因爲無奈,你也一樣,你會淪落到今天這般地步,也是因爲無奈,李天宋當初成立潛龍最本質的原因,是因爲他覺得龍組已經不再可靠,內部分化嚴重,現在已經初現端倪,相信不久後,龍組必定會大亂。
除此之外,第二個原因就是因爲影流,這個神秘非常的地下組織,影流的成功,是用鮮血堆積起來的,在這個組織背後,死了多少無辜的人,沒人知道,但是可以肯的是,影流如果繼續存在一天,就會有更多的人受到傷害,而且你也看到了,影流目前還在壯大,這樣一個沾滿血腥的組織,是不應該繼續存在的,然而龍組根本就治不了影流,所以纔有了現在的潛龍,潛龍最根本的宗旨,就是以除掉影流爲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