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初浩,我們之間你覺得除了相互傷害還剩下什麼?愛情?”洛卡卡諷刺地笑笑,“呵,當你把那份文件偷走的時候,我們的愛情就被你親手扼殺了!”
“你,恨我麼?”紀初浩扶住門框,喘着粗氣問,傷口又開始疼了,疼得好難受。
“恨?”還是那種諷刺的笑容,毫無光彩的黑色眼眸倏忽射出難以言喻的光芒,“恨你那是太便宜你了,紀初浩,這輩子你都休想好好過日子,我會像陰魂一樣纏着你,讓你痛苦一輩子!”
聶夙羽轉過頭,好看的眼睛望着洛卡卡。此時他居然羨慕起紀初浩來,可以讓她這麼記恨,記恨到骨頭裡,那是得有多愛,纔會有這樣刻骨銘心的恨。
紀初浩虛弱地笑了,他現在不怕洛卡卡恨他,因爲恨他應該的,是他活該,他只怕洛卡卡會突然消失不見,讓他看不見她。只要她恨着,他就可以看見她,就算是折磨他也無所謂。因爲他的願望只是能夠看見她而已。
他的笑那麼滿足,那麼讓人心疼,洛卡卡忽然就掉下了眼淚,這個傻瓜,明明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報復他,都只是想讓他痛苦,可是他卻從來不曾逃避過,任她發泄。她知道,這件事不能全部怪罪紀初浩,可是她沒辦法不恨。
現在,她已經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不是真的只剩下恨。她起身,走到紀初浩的面前,手掌覆上他的臉,深情地看着他。都多少時間沒有這樣好好地看他了?她多想這輩子都可以這樣靜靜地看着他,可是他們之間爲什麼要變成這樣?相互憎恨,相互傷害?
“紀初浩,我們分手吧。”從出事到現在,他們之間就算演變成這樣都沒有提分手兩個字,其實不用提就已經很明瞭了。可是洛卡卡始終相信一段感情的終結一定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說完分手,他們就是不相干的兩個人,再也沒有擁抱親吻,再也沒有甜言蜜語。不是情人,是陌生人。
紀初浩的笑在那一刻僵硬,他定定地看着她,然後說:“好。”那一個字出口後,他像個小孩子一樣哭出聲來,順着門框,慢慢地蹲下,哭得那麼無助,那麼傷心。洛卡卡的眼淚也不曾停止過,一滴滴沿着削瘦的臉頰掉落在紀初浩的手臂上。她轉過身,回到病牀上,聶夙羽什麼話都沒有說,輕輕地爲她蓋上了被子。
紀初浩就那麼哭着,頭深深埋進臂彎,像是丟失了最心愛的東西。原以爲愛情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可是當習慣了,有一天突然沒有了,卻是這樣的痛徹心扉,好像全世界都崩塌了,生無可戀。紀初浩一開始不覺得,現在他知道了當初蘇城一的感受,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真真猶如有千萬只螞蟻在噬咬他的心,難受地要命。他和洛卡卡的愛情是他親手毀了的,怨不了任何人。
冰冷的月光灑進蘇氏的辦公大樓,頎長的身影立在窗前,蘇城一捧一杯咖啡,淡淡地品着。咖啡特有的苦味和香味縈繞舌尖,
蘇城一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睜開,露出一片動人心魄的藍。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擦着咖啡杯,發出吱吱的響聲。從樓下望去,滿眼的燈紅酒綠,他微微皺起了眉。這個城市,有太多不愉快的經歷,或者該出去走走了,和他們一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讓他們措手不及,現在,那兩個都躺在醫院,神情呆滯。有時候換個環境會有助於療傷,雖然只是治標不治本。
“這麼晚了不要喝咖啡,對胃不好。”背後傳來清澈的聲音,蘇城一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你怎麼還在這兒?”蘇城一轉過身,將咖啡放在辦公桌上。
注意到他的這個動作,筱亦的笑容像花一樣綻放開來,城一很少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可是這次竟然這麼聽話。她將手中的便當盒晃了晃,笑容顯得很得意:“給你送夜宵。”
“嗯,放着吧。”他看都不看一眼筱亦,眼神都轉向了窗外。
筱亦像霜打的茄子,把頭垂得低低的,小聲問:“是不是我打擾到你了?”
蘇城一沒有說話,他出神地望着窗外。
眼淚順着筱亦精緻的臉滑下,她卻不敢哭出聲音,只能默默地看着蘇城一挺拔的背影,想象着他有一天還會回心轉意。她一直都在等待,等待,等到自己都以爲自己關上了門。她不怨恨,也沒有資格怨恨,因爲一開始是她先放棄了,所以現在所受的痛楚都是自己自作自受,感情真的是一個人丟,一個人撿。當他愛她的時候,她選擇離開,現在她回來了他卻不再愛了。
眼淚璀璨如星光,她不敢吭聲,她怕他會厭煩她的淚水,怕他連讓她出現在他身邊的權利都不給,或許現在就已經很好了,還能夠看見他的笑,雖然從來不會爲了她而綻放,不過這就夠了不是麼?她愛他,原本就不想佔有他,只要他幸福就可以了。
蘇城一根本沒有聽見的筱亦的話,他的心思全部被他那幾個感情路上走得一塌糊塗的兄弟給勾了去,而且她又說得如此小聲,蘇城一當然不會注意。
他嘆了口氣,轉過身,就看見筱亦來不及擦掉的淚水。
“怎麼哭了?”蘇城一走過去,在桌上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他對她,始終是冷淡了,就算看見淚水,他的反應都是一如既往地平靜。
“沒什麼。”筱亦慌忙擦掉,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她原本就不該奢求太多,他心底的人不是她,又怎麼敢奢望他看見她的淚水有多麼地手足無措呢?
“很晚了,你早點回去吧。”蘇城一淡淡地說道,他不是不明白筱亦的心思,只是一份感情淡了就是淡了,就像咖啡,冷掉的咖啡就算加熱了味道也大不如從前了,還不如不喝。
“嗯,我知道,你吃點東西吧,都忙了一天了,我先回去了。”
辦公室又回到了一個人的安靜,蘇城一打開她送的便當,精緻程度不亞於店裡賣的,都是他愛吃的,口味
也偏清淡,特別注重搭配,挑選了許多暖胃的食物,看得出來,做便當的人很用心。蘇城一微笑着嚐了一口,雖說沒有他平常吃得那樣美味,倒也可口。他的心暖了一陣,有個人關心着他的感覺,其實很好。筱亦於他,並不是沒有感情,畢竟那樣刻骨銘心的愛過,也刻骨銘心地恨過,現在再在一起,感覺會很奇怪吧。不過,他是真的有點累了,如果每天能夠有人爲他送便當,爲他擔心,爲他開心,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蘇半夏,我想是時候放下你了。守候了你五年,現在該是我找尋自己幸福的時候了。
單家。冷清音手上都是一疊疊的照片,上面的一個人讓她的眼睛深深地刺痛,她從來沒有看見單遠澤那樣的笑容,滿足而又單純。就只是癡癡地望着一所大門,就可以那樣地滿足麼?單遠澤,你把我當什麼??你既然不愛我,又何必娶我?冷清音顫抖着,發瘋似的撕碎那些照片,蘇若麼?呵呵,你們等着,我會讓你們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洛卡卡住院將近一星期,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這期間,聶夙羽天天來看她,每一次都有新鮮的玩意兒帶給卡卡,竭力逗她開心。蘇半夏有時候會開洛卡卡的玩笑,說其實聶夙羽也挺不錯的,要卡卡將就將就就算了,每次都會招來洛卡卡的白眼。
出院那一天,聶夙羽去醫院結算,病房裡只剩下半夏和卡卡兩個人。蘇半夏邊收拾東西,一邊問洛卡卡:“卡卡,你真不打算和聶夙羽走麼?”
洛卡卡咬了口蘋果,含糊不清地反問:“我爲什麼要和他走?”
“他喜歡你啊。”半夏煞有介事地回答。
“那城一也喜歡你,你怎麼不和他走?”一句話噎得蘇半夏沒了下文,她只得繼續埋頭收拾東西。
病房裡只有洛卡卡咬蘋果的清脆響聲和蘇半夏收拾東西的窸窣聲。良久,蘇半夏擡起頭來問:“那你願意跟我一起走麼?”
洛卡卡咬蘋果的動作戛然而止,她瞪着圓圓的大眼睛,滿是好奇地看着蘇半夏,好像她問的問題是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你要離開這兒?”洛卡卡問。
“嗯,離開這兒,開始新的生活。”
“那單鬱助呢?”
“他和我已經沒有關係了。”蘇半夏低低地回答。
“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分手?”
“卡卡,別問好麼?我不想回答。”蘇半夏撇過頭,每次只要一提到這個,她的心就像被小蛇死死纏住,痛得喘不過氣。
“半夏,我的親人只有你和阿姨了,當然你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洛卡卡也沒有追問,現在的她心已死,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嗯,好。那我們明天就動身。”
“這麼快?”
“難道你還想讓蘇城一他們辦個歡送宴會嗎?”蘇半夏很鄙視地看着洛卡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