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旬,你有親戚找。”
婦女副所長有些不解,她也沒聽說荀寧在安鎮有什麼親戚啊?
但還是給江飛喊了一聲荀寧,讓荀寧停下筆,茫然的擡起頭。
荀寧家裡面是吉江省的省會北春城人,當年下鄉幾年之後,就暫時留在了安鎮衛生所工作,沒有回去。
荀寧雖然比較年輕,才二十多歲的年紀,但是醫術不低,幾乎十里八村的村民都找他看病。
“你是?”荀寧乍一聽自己親戚來了,心裡面極爲熱切激動,他已經好幾年沒回去了。
但是看到一個比自己小了幾歲的弟弟,卻露出茫然神色,因爲他不認識啊。
江飛卻是激動的來到荀寧身邊,主動握住了荀寧的手腕,開口:“荀大哥,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江飛啊。”
“江飛?”荀寧皺緊眉頭,快要把腦仁想炸了,也沒想起來江飛是誰。
江飛卻不管不顧的繼續開口說道:“荀大哥,你家是不是在北春城三條街19號?”
“你有兩個姐姐,你是荀家的獨生子,您爸叫荀江海,您媽當年因爲過度勞累病逝了。”
荀寧徹底震驚了,這些事情只有自己知道,整個安鎮都不會有一個人清楚。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他真的是自己的親戚?而自己沒有印象了?
“那你是誰?”荀寧已經被江飛給說糊塗了,但還是問了一句,他也不是好忽悠的人,只可惜遇到了江飛。
“我是江飛啊,當年我還去過你家,荀叔叔還說讓你照顧我。”
江飛反正就抓住這一點不放,管他荀寧相不相信,但他必須相信,因爲自己瞭解他很多,當然都是後世網上的資料,包括荀寧當年的採訪,回憶年輕時代。
“你忘了,你小時候還掉過井裡面,是誰拽你上來的?”
“是你父親?”荀寧眼睛一熱,連忙問道。
江飛搖頭:“並不是!”
荀寧:“…”(那你說個毛?)
“總之,我是你親戚,你叫我老弟就行。”
江飛滿臉都是熱情洋溢之色,盯着荀寧看個不停。
荀寧徹底被忽悠懵了,一時間也只能相信這個江飛肯定認識自己,至於是不是親戚,也不重要了。
在異鄉異地能夠見到認識的熟人,本就是一件幸事。
“哈哈,江老弟,你要是不忙的話,中午等我下班,咱倆喝點。”
荀寧站起身來,抱了抱江飛,臉上全都是真摯的笑容,主動邀請江飛吃飯喝酒。
江飛心裡有了底,自己第一步已經成功了,下面就是進行第二步了。
“吃飯好說,倒是這個衛生所還缺人嗎?荀哥?”
江飛圖窮匕見,說出了來意。
他根本就不是純粹的爲‘認親戚’。
只不過是從荀寧下手,藉機留在衛生所罷了。
“倒是缺人,醫療力量始終不夠,可你?”荀寧一臉的懷疑之色望着江飛,他想說你有資格嗎?但沒說出口,可意思是一樣的。
江飛卻是笑着說道:“我也是個高中畢業的知識分子,我也會中醫,還會一些手術。”
“手術?你說的是真的?”荀寧目光一凝,然後迫切的追問道。
江飛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這個反應有些大啊,但還是點了點頭:“會啊。”
“那也不行啊,萬一出點事,誰擔責任啊?”
荀寧幾乎要脫口而出那件事,整個鎮裡面的大事。
但又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他可不敢爲江飛擔責任。
雖然這年代遠遠沒有後世那麼嚴格,又是醫療執照又是行醫資格證,但也必須按照規章制度來。
婦女副所長大姐看到這裡,也知道江飛是上門毛遂自薦的,至於什麼和荀寧是親戚,多半是瞎扯。
不過要是會手術的話,可真是不錯的苗子。
“你怎麼證明你會手術?”她冷着臉問道,已經嚴肅起來,涉及到醫學,容不得半點馬虎。
江飛臉上笑容也收斂下去,渾身氣質猛地一變,目光也犀利無比。
“我來做個小白鼠內臟手術吧,無損傷的取肝,還保證小白鼠活着。”
到了這個時候,不露一手的話,肯定是沒希望進入衛生所。
他進入衛生所根本不是目的,目的是賺錢改善生活,同時留給自己充足機會準備高考。
而且在高考之前就有過工作經驗,未來的優勢和機會更大。
荀寧目光古怪的盯着江飛,如同望着一個傻子一樣。
他可沒聽說過有哪個醫生,可以細緻到從老鼠體內取肝,還能保證老鼠活下來的。
不過既然江飛想嘗試的話,倒也不是不行。
他看向婦女副院長,後者猶豫一下之後也點頭答應:“那行,帶他去手術室。”
江飛跟着荀寧前往手術室準備,但這件事很快就在衛生所傳揚開了。
江飛已經把該穿戴的手術服和手套都佩戴整齊,而且做完了消毒措施。
不過因爲他要給小白鼠手術,這件事傳的很離譜,僅僅十分鐘就連鎮上的領導都知道了。
這一下子,可就轟炸開了。
還有這麼牛的人?那不是瘋子就是傻子啊。
於是安鎮的一個負責衛生系統的領導,氣呼呼的騎着自行車衝到衛生所。
“孫芳,你們簡直是亂彈琴,瞎胡鬧!”
四十多歲的中年領導穿着大衣走進副所長辦公室,之後拍桌子給孫芳一頓罵。
孫芳也就是江飛進門遇到的婦女副所長,她被領導罵了之後,也只能低着頭,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幼稚和胡鬧了。
給小白鼠手術,真能扯淡…
真要是有這麼牛逼的人物的話,還至於埋沒在這種窮山惡水?
而且這件事的影響不好,剛剛結束混亂時期,正處於迷茫期,如果出現這種事的話,萬一傳到了縣裡面,很嚴重。
但他們都不知道,江飛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轟動起來的話,怎麼凸顯自己的與衆不同。
時不我待,已經沒有時間讓他浪費,甚至沒時間讓他徐徐圖之。
所以必須一炮而紅,當然這也是個很危險的賭,只不過江飛必須這麼賭。
“去手術室,我要看看到底是哪個傻子,簡直是瞎胡鬧!”
中年領導陰沉着臉,冷哼一聲之後,轉身朝着手術室走去。
孫芳跟着領導一起前往會議室,心裡很是鬱悶,這個荀寧的親戚害死她了。
手術室門口,江飛看到了自己即將實施手術的對象,一隻不足巴掌大的小白鼠,正滋滋的在籠子裡叫喚着。
中年領導和孫芳來到手術室門口,看到一身手術服的江飛之後,這個中年領導怒氣衝衝的開口:“你這個小夥子怎麼回事?這種胡鬧也做的出來?”
“你是哪裡的?你父母是誰?”
中年領導一開口就是老官僚味道,怒目瞪着江飛恨不得把他吃了。
江飛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發生,所以一點都不意外。
“我們進去。”
江飛沒有搭理這個中年領導,而是邁步朝着手術室走進去,並且把手術室門用腳關上。
中年領導被氣的渾身發抖,沒想到竟然被無視了。
可他知道手術室不能亂闖,也只能來到可視窗口,望着手術室裡面的情況。
隨着中年領導在窗口前盯着裡面情況,漸漸的整個衛生所的人都來了,就連前來看病的人都不看病,也過來瞧熱鬧。
如果是死去的小白鼠,需要放在酒精中浸泡三秒鐘,然後取肝臟。
但是江飛要做的是活體取肝,難度更大,而且失敗程度更高,更需要注意防疫措施。
“打麻藥,打12mg單位。”
江飛看了眼輔助自己的荀寧,語氣無比嚴肅的吩咐道。
他按照小白鼠的體重來推算劑量,用以麻醉之用。
這個時候江飛的那種前世副主任醫師的氣勢就凸顯出來,讓荀寧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下意識的就聽江飛的話。
等到他注射完了麻藥之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的這是什麼離譜事啊?給小白鼠打麻藥?
可不等他說話,江飛那邊已經利落的用最小型號手術刀,輕輕的在小白鼠的腹部切開0.4釐米左右的刀口。
淡褐色的三片肝臟呈現在面前,邊緣很薄而且柔軟,呈現三角形的形狀。
江飛乾脆利落的取出一片肝臟,細心而且穩準狠。
“托盤!”
江飛喊了已經發呆的荀寧一聲,讓荀寧下意識的遞過托盤。
江飛把一片肝臟放在托盤上面,隨後一番操作之後,將小白鼠的腹部縫合起來。
小白鼠的皮很嫩,而且容易破,所以非常吃縫補技術。
但即便如此,江飛也無比完美的做好了這一切。
從頭到尾不超過兩分鐘,這一臺手術實驗已經結束。
江飛放下手術器材,轉身摘下口罩和手套,撞開手術室的門,把手套和口罩扔在垃圾桶內。
他所到之處,都能看到目瞪口呆的人,要麼是衛生所的人員,要麼就是看病的患者。
最後江飛也看到了面色複雜的中年領導,正盯着他看。
不過江飛沒有搭理他,走進衣帽間換好衣服出來。
“既然你們信不過我,那我走好了。”
說罷,江飛乾脆利落,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