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連峰出了營帳,擡頭看了眼天幕,漆黑一片,就好像他從不曾開口說過的話接觸的人。
那人,真的離自己好遠好遠,遠的他只能暗地裡小聲的追問別人她的下落,從不敢正正當當的站在她面前,告訴她——我是穆連峰,我喜歡你。
搖頭一笑,可能他站在她面前她都不會記得他吧。
身爲穆家的兒子他是驕傲的,但這種驕傲在她面前潰不成軍。
“豬都比你聰明!”耳邊似乎還回響着當初的那句話,他也是犯賤。
“穆中尉?”李三元剛出來散散心就碰到從孟團長營帳出來的穆連峰,笑着開口打招呼。
李家、穆家這些小輩都彼此認識,當初也是一個大院長大的,只是隨着年齡增長,他們之間也不復當初的純淨友誼。
“李上尉。”穆連峰點點頭:“有點事,先回去了。”
李三元目送穆連峰離開,腦中疑惑着,剛穆連峰是不是心情不好?
算了,他這回正要去找魏瑩。
李三元到魏瑩大帳的時候魏瑩正在賬內忙碌着。
“這麼晚了還在忙?”
“嗯,有些信息需要彙總一下,還有後續處理,這些都要第一時間交給作戰部隊。”揉了揉眉間魏瑩疲憊的嘆了口氣:“沒想到事情比想象的還要勞累許多。”
“這次上面也是下了血本。”李三元搖搖頭,上前自然的給魏瑩捏起肩膀:“要是累了就去休息一會,這一下耽誤不了什麼。”
“我知道。”魏瑩點點頭,剛她就準備休息的。
“聽說你前兩天就到了?”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李三元試探性問道。
“是啊,和沈燕一起,剛好在這碰到了夏少和吳少。”想到夏園令,魏瑩眼色黯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
李三元不動聲色的打量了眼魏瑩,她眼中的那一抹黯然自然沒有錯過。心下一痛,裝作毫不在意道:“原來他們也來了,任務結束大家抽個時間一起聚聚。”
“再說吧。”心中她還不想面對夏園令:“對了,聽說向晚歌也在西南軍區,你比我早來軍營一天,有見過她麼?”
魏家的事李三元非常清楚,雖然是李家的四公子,但他在李家還是有一定地位的,這麼多年,李三元也是喜歡魏瑩,不然魏瑩的職銜也不會調任那麼快。
有李三元這個不遣餘力的,加上魏瑩又是個女兵,調任不快就說不過去了。
“向晚歌也來了?”這個他倒是沒有聽說:“是有什麼任務?”
向晚歌常年不在軍營這些他們都清楚,真的來了軍營確實讓人奇怪。
魏瑩搖頭:“不知道是不是有任務,我是在外面碰到她的。”想了想,大概來旅遊的吧,和那個男人。
一想到那天的事魏瑩心裡還是澀澀的,憑什麼向晚歌可以依靠在男人懷中,而她只能苦嘗失戀的苦果,這不公平。
想到這,魏瑩心裡冷哼一聲,向晚歌想嫁給那個男人根本不可能,魏家不可能讓她胡作非爲,到時候……
反正向晚歌不幸福她就高興了。
“嗯,那可能是來玩的,沒聽說軍營裡有她出現的消息。”
李三元當然不知道向晚歌來過軍營,就算軍營裡的人也只知道前陣子來了個女首長,其他一概不知,加上向晚歌來也匆匆,沒待多長時間,見到的人也在少數。
李三元這幾天可是沒事就往魏瑩這跑,能聽到軍營少數的八卦也不可能。
“這麼晚了你回去休息吧。”眼見着李三元還站在她身後魏瑩有些不自在。
他的心思她懂,但卻不會給他最正面的迴應。
“沒事,我陪你一會兒。”李三元笑笑,徑直坐在帳篷內的椅子上。
魏瑩鬆了口氣,真讓她一個人在大帳真有些寂寞:“那你隨意,我再整理一會資料。”
“好。”
感受到背後炙熱的目光,魏瑩臉色發燙,心裡卻甜蜜蜜的,有人喜歡她,而且對她溫柔,讓一向白蓮花的她前所未有的滿足。
距離緬甸邊境越來越近,向晚歌他們的步子也加快了些。
越是臨近國境線,槍響的頻率越高,可能是那些罪犯已經被追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
“大家原地休息半小時。”李蘭新伸手做了個手勢,眉頭緊皺。
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養精蓄銳,搞不好後面就有一場大戰。
“大家東西都準備好,後面,可能危險了。”槍聲密集頻繁,任誰都知道前面不好走。好在大家都是有經驗的,也沒見多少慌亂。
“情況不容樂觀啊。”巴楚嘎巴咬了口蘋果,目光看向遠方。
順着他的視線,葉陵君也看向那裡。那裡是他們即將前進的方向,可槍聲也是最密集的。
“安廉……”李蘭新安排好衆人,眉頭緊皺的朝葉陵君走來,身後跟着顧鄂。
“先等一會吧。”看一眼李蘭新,葉陵君道。
這樣湊上去無異於送死,就是不知道那些人什麼時候能結束。
“還有什麼事?”眼看着李蘭新閉口不語,葉陵君再次開口。
“就是……”這話李蘭新有些不好說出口。
“這是打退堂鼓了。”巴楚斜睨了眼,很好心的幫着說。
“安廉,我覺得,我們先回去?”李蘭新有些尷尬,但還是把該說的說出來:“來之前沒想到這麼亂,想來這亂還會持續很長時間,我們就算拉了貨,可能不能平安回去都難說。”
兩邊交戰,誤傷誤死都是常有的事。
這些人都是跟在李蘭新身邊的老人,他於心不忍。
葉陵君沒說話,場面也有一瞬間的凝滯。
終於……
“有人想離開就離開吧。”低首擦着手中的匕首,葉陵君不再看向李蘭新。
“安廉,我,對不起……”恭敬的鞠了個躬,李蘭新轉過身,走向等着他的那羣人。
“李蘭新,怎麼樣了?”
“是啊,我們能回去不?”
“這次就算拉貨回來也不安穩,還是不去最好。”
大家七嘴八舌的,李蘭新看着這樣一張張急切的面孔,突然覺得自己過分了。大家都是倚仗上面才能過上好日子,以前大家都是飢一餐飽一餐的,甚至餓死都是常事,現在這麼一點事就嚇到了大家……
但……
咬了咬牙,李蘭新舉起雙手。
所有人安靜下來,雙眼緊盯着他。
“這邊太亂,大家還是先回去吧。”
“哦……”人羣頓時歡欣雀躍起來。
沒來國境線之前他們也想着度過去,可來了聽到那麼多槍響,他們心裡也是犯嘀咕,這樣去了保不定命就沒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事真不適合他們幹。
處理好一切,李蘭新又走到葉陵君三人面前:“安廉,小顧就跟着你們,我……”
“知道了。”揮了揮手,葉陵君從始至終連頭都沒擡。
“抱歉了,這回的事我會和上面請罪的。”說完,李蘭新咬牙離開。
向晚歌冷眼看着那一行十幾人一臉輕鬆的原路返回,心裡冷哼一聲,嘴巴卻不停着,接過葉陵君削好的蘋果磕蹦磕蹦的吃起來。
“就剩咱四個人了,真冷清哪。”隨手扔了果核,巴楚甩了甩額前的劉海:“不過沒有礙事的行動也方便。你說是不是,小歌歌……”
甜膩膩的喊聲,讓向晚歌沒來由的起了層雞皮疙瘩:“閉嘴。”
“哎呀,不要這麼介意嘛。好歹我是你的前男友,喊得親熱點也代表我們關係與衆不同。”完全忽視葉陵君的冷凍視線,巴楚一臉笑意。
顧鄂卻是震驚了,巴楚的前任女朋友?向晚歌?
嚇尿了有木有!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葉陵君,他知道麼?
小心的看着葉陵君,顧鄂腳步漸漸邁過去。
“顧鄂,緬甸賭石商,你是想做什麼?”挑眉看着顧鄂,巴楚把注意力轉移。見好就收他還是懂的。
“你……”他的身份一向隱秘他怎麼知道,不過想到對方的身份,顧鄂也冷靜下來:“西南地下王,彼此彼此。”
“聽說緬甸賭石商一向不喜華夏人,這回看,似乎名不副實。”
“也聽說西南地下王神出鬼沒,凡人難得一見,沒想到大街上都能碰到。”
“還真是彼此彼此了。”巴楚臉色有些沉。
“咱們井水不犯河水。”顧鄂臉上繃着。
“砰!”
“不好。”向晚歌面色一變,葉陵君也立刻站起來。幾人對視一眼,動作迅速的朝李蘭新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
“那羣人真是倒黴催的。”一邊跑巴楚還一邊評價着。
顧鄂這回倒沒說什麼。
葉陵君嘴脣緊抿着,他倒不是擔心什麼,反正那些人既然選擇了離開就和他沒多大關係,但畢竟對方還算是給他打了幾年工,還是有那麼點情意的。
一陣密集的槍聲過後所有的一切全部安靜下來。
向晚歌他們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屍體橫呈的畫面。
跟着來的十多個人,這時候,全部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氣息全無。
“葉陵君!”注意到向晚歌一行人的出現,有人低低的咬牙喊出這樣的名字。
這人是誰,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