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柯林因爲失去父親而痛徹心扉的痛哭着,鬱桐和連姨亦傷心不已。
一片悲痛的氛圍之中,這個時候,另一邊的手術室大門被從裡推了開來,出來的醫生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臉色也跟着凝重起來。
他自然知道他們的身份,這會當然不敢上前打擾,想了想,便悄然移步至張元身邊,然後,在他耳邊簡短的彙報着情況,張元認真的聽着,最後默默的點了點頭,那醫生隨即轉身離開了。
鬱桐他們三人都處在極度的悲傷情緒之中,自然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變化。
張元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這纔來到鬱桐的身旁,溫聲道:“鬱桐,夫人的心臟手術很順利,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
“張叔叔,這是真的嗎?媽媽手術成功了?”鬱桐驚詫的連眼淚都來不及擦,不敢置信的問道。
張元慈祥的笑了下,伸手拍拍她的肩,以示鼓勵,“當然是真的,不過……”
“不過什麼?”鬱桐一顆心還沒來得及放下,這會又被他的話給緊緊提了起來,慌亂的追問道。
張元示意她稍安勿燥,“別緊張,我只是想說,這以後啊夫人的身體不能再勞累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則,可不是每次都能這麼幸運的,明白嗎?”
……
細雨綿綿那一日,亦是柯山出殯的日子,葬禮很簡單,靈堂並不大,樸素簡潔,前來弔唁的人大多是柯山生前的好朋友,當然,也包括朗天集團的一些元老人物。
柯林強忍着心中的悲痛,對前來慰問的人一一鞠躬回禮,鬱桐安靜的呆在佈滿白菊的靈堂前,不發一言,而那眼眶連日來都是紅腫的,未曾消褪過。
她是不明白的,爲什麼生命中的親人都要這樣一聲不吭的離她而去,她那個未成型的孩子,現在,則輪到疼愛她如女兒般的柯山。
鬱桐從怔忡中慢慢擡起頭來,看着靈堂中央那一張柯山生前的照片,他對待外人總是那麼嚴肅,不苟言笑,可對她,從來不會吝嗇笑容,耐心地教導她每一條人生之理,扶持着她走過每一道坎坷。
只是現在,他也走了,永遠的離自己而去了,再也見不到了,這是一種怎樣的割捨之痛。
想到此,眼淚又一次潸然而下,鬱桐難以剋制的哭了起來,瘦弱的雙肩劇烈的抖顫着,驀然的,一雙有力而溫暖的大手,覆在她的雙肩之上,繼而,將她整個身子攬入懷中。
“鬱桐,人死不能復
生,柯前輩在天之靈亦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堅強起來。”陳新輕輕的擁着她,在她的耳畔落下輕柔的安慰。
柯山是商界上衆人所熟悉的人物,擁有一定的影響力,而他的突然辭世,在整個A市商界帶來了不小的震撼,陳新處在這個圈子之中,當然也知曉了此事,這連日來,一直陪着鬱桐,幾乎可以說是寸步不離。
此時,靈堂外傳來了一陣細微的騷動,衆人在看見不遠處剛從車裡下來的男人,都自動自發的讓出一條路,便於他往那靈堂而去。
陸湛由助理陪同,身着一身肅靜嚴謹的黑色西服,面色沉穩,款步而來。
剛一步入靈堂,不遠處陳新和鬱桐相依偎的身影立即映入他墨色的眼眸之中,陸湛的瞳孔不爲人所察覺的緊縮了一下,下一刻,不動聲色的微彎背脊,要朝柯林行鞠躬之禮。
“還真是不敢當,陸先生的禮我們承受不起。”柯林見着陸湛,心中倏地涌起洶涌的憤怒,想也不想的就朝他道出譏諷的話語來。
陸湛面色鎮靜,不爲所動,他神色淡然的瞅着柯林,不疾不徐的道:“柯林,你父親作爲長輩,我這個做小輩的前來送他一程,這是我應該要做的,縱然當年你犯下大錯,但畢竟再怎麼說,你父親爲朗天所做的貢獻,這是無法磨滅的事實,我的到來,不僅是個人的意願,亦是代表整個朗天集團,你不會是連這一點都搞不清楚吧。”
柯林氣得攥緊拳頭,還想要衝上去跟他理論一番,卻被身後的一衆長輩一把拉住。
“柯林,你冷靜一點,你這樣衝動不理智的行爲,你父親是最不願意看到的。”一位跟柯山交情頗深的亦是朗天董事成員的人在他耳邊小聲提醒着。
那人按住柯林,將他推至一邊,繼而上前一步來到陸湛面前,小心翼翼的賠着笑,“陸先生,您請。”
陸湛沒有再看一眼柯林,徑直上前,在柯山的靈堂前,默默行禮。轉身之際,他的目光不經意的再一次落在一側陳新和鬱桐的身上,眼神陰翳,周身散發着森寒之息。
鬱桐斂着被淚水暈溼的長睫,挨着陳新的懷抱,一動不動,就好像外界所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平靜的一如沒有了生息之人。
陳新怎麼可能感受不到陸湛那不友善的目光,但從他決定要呵護鬱桐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他絕對不會再放手,所以此刻,他坦然而堅定的迎了上去,朝陸湛微微點頭招呼,便不再予以理會了。
陸湛波瀾不驚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幽深的眸子依舊寫滿莫測,他意味深長的再看了眼依舊斂着眉的鬱桐,之後不再停留,大步離開。
……
生老病死,悲歡離合,每一天都在不停地上映,但鬱桐明白,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尤其是現在宋氏正處於艱難的時期,爲了能讓媽媽安心養病,她勢必得要堅強起來,好好守護着公司,守護着媽媽。
宋越剛剛做完心臟手術,這幾天身體處在恢復期,還是很虛弱,仍然要住在加護病房裡,所以,只要有時間,鬱桐都會在醫院陪伴着。
這天下午,她剛從醫院回到公司準備下午要召開的季度會議,這也是她上任以來第一次的季度會議。
可鬱桐萬萬沒有想到,在會議上她一直極力掩蓋的假日酒店工程一事,竟然被毫無預兆的搬了出來,向奕彬手中掌握着詳實的資料,直指她這個總經理辦事不力,不單如此,還指責她故意隱瞞事實的真相,最後,聯合其他股東要求鬱桐在一個星期之內給他們一個圓滿的解決方案,否則,她就爲此事引咎辭職。
鬱桐根本沒有料到事態會朝着這樣的方向發展,而對於向奕彬手中的資料是如何得來的,她也無從得知,又或許,現在柯山的離世,宋越的病重,導致自己一下子失去了有力的靠山,很多虎視眈眈的人便有機可乘了吧。
可現在追究這些都爲時已晚了,事情既然已經擺上了桌面,最重要的就是要想出解決的方案,只是一個星期的時間實在太過緊迫了,頗有幾分強人所難之意,但鬱桐面對一衆倒戈的股東,除了硬着頭皮接下來,別無他法,只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她絕對不能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得逞的。
等到會議散場,所有人都離開了,她還猶自坐在空空的會議室裡,出神的望着窗外的天空,理不出頭緒。
桌面上的電話這個時候響了起來,鬱桐好一會兒才被這鈴聲拉回神智,沒有細看,便接通了電話。
“我還有十分鐘就到你公司樓下了,怎麼樣,還在忙嗎?”陳新一邊熟練的駕駛着車,一邊接通了藍牙耳機。
經他這麼一提,鬱桐這纔想了起來,今晚兩人約了一起吃晚餐,她擡起左腕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間,原來已經這麼晚了。
“嗯,沒有,一會兒見吧。”這是已經事先約好的,雖然鬱桐現在真沒什麼心情吃飯,但臨時爽約實在是不禮貌的行爲,她唯有收拾她心情,打起精神赴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