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爵風冷冷看她一眼,沒有回答。一時間兩人皆是沉默。
因爲錢少的離開,小檸酒吧的門重新被打開了,心有餘悸的男女都落荒而逃,生怕晚了錢少會突然返回來。
沒一會兒,偌大的小檸酒吧,就只剩下幾個驚魂未定的工作人員和他們兩個。
寧爵風側頭看她一眼,那凌厲的眼神,似要把她看出一個洞似的。
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亦初被他拖着往外走,卻不知道他會帶自己去哪兒。
走出小檸酒吧時,門口躺着兩個昏死的人,亦初並不陌生,這不就是剛剛想玷污她身體的兩個猥瑣男子嗎!
他們躺在地上,臉上青紫,身體正中央的褲子上頭,一灘血跡似乎還未風乾,鮮血不斷的涌出來,在他們身旁匯成一條小溪流。
亦初一震,感覺自己背脊後面直冒冷汗。她打一個哆嗦,下一瞬已被寧爵風大手一牽,往更深的夜色中去了。
……
茶曉曉醒來時,全身的骨頭都散碎了,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她有些恍惚,側頭一看,元穆擎還躺在她身邊,大手佔有性的摟住她的腰身。
“醒了?”沙啞又朦朧的嗓音,在寧靜得清晨響起。
茶曉曉半眯着朦朧的眸子看着他笑,“嗯,你怎麼還不起,不用上班嗎?”
元穆擎搭在她身上的大手動了動,將她抱得更加貼近自己,“不急,還早。”
兩個人,就這樣相擁着,彼此依偎再次睡去。一室的昏暗春光正好,窗外鳥語花香。
……
在醫院住了好幾天,白錦的身體終於好了許多。昨晚小草沒來,他今天要出院了,不知道她會不會來。
白錦站在牀邊,外面除了同樣的建築就是幾處敷衍的綠植,視線很是狹隘,但空氣還是不錯了。
“少爺,您醒了?”亞男帶了清淡的早餐,進來就給他放在了桌上。
最近姜小姐不常來,早餐也是他和兄弟們按照醫生的囑咐輪流帶過來,但白錦除了剛開始的兩天會吃點外,現在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風雨不變的帶過來,就怕少爺會餓壞肚子。
亞男站在他的身後,靜靜的注視白錦的身影。
窗外除了幾片綠意,什麼都沒有,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麼。
良久,白錦纔回過神來,轉身在病牀上坐下。
“怎麼,今天還是粥?”俊眉微微擰起,他已經吃膩了那些粥食,感覺嘴巴的味覺都快吃沒了。
亞男謹慎的點頭,小心地看他一眼,見他臉色並不是很好,原本到喉嚨的話又被生生吞了回去。
“帶出去,扔掉。”他像小孩子鬧情緒發脾氣似的,背對着亞男,坐在不是很柔軟的病牀上。
亞男許久沒有說話。
“啞巴了?”白錦一聲怒吼,心裡不痛快。
“是,我這就去。”他不敢忤逆他,雖然少爺一向很好說話,對他們也如同
親手足一般。但這個時候,少爺的脾氣往往是最令人難以捉摸了。
他不敢上前,只得小心翼翼的將帶來的還冒着熱氣的粥帶走。
關上門時,他從門縫偷偷看白錦一眼,他仍舊坐在病牀上,背脊微彎,看上去有些說不清的寂寞哀傷。
亞男驚了一跳,他怎麼會突然有這樣的感覺,明明像少爺這樣沒心沒肺的人,是不該擁有那種只屬於詩人和藝術家的憂傷氣質的,可他就是分明深切的感受到了。
這是,爲什麼?
他腦海中突然出現一道窈窕的身影,女孩兒不高,時常扎着兩根麻花辮,站在人羣中也不算出挑,可是她那樣沒心沒肺的笑,卻總是讓人忘記煩惱。
但至從初認識她,亞男就覺得她身上也有這樣的哀傷,和少爺一樣的,沒人知道爲什麼開朗的他們爲什麼會這樣。
拉上病房的門,亞男輕嘆一聲。
今晚,少爺就可以出院了。姜小姐至從上次來茶小姐來之後,就很少來這裡了,難得來一次也只是送一罐熱乎乎的雞湯,味道很好,但還沒等少爺吃上一口,她就離開了。
也不知道今晚她會不會來,還是她壓根就不知道。
臨近傍晚的時候,茶曉曉從小草那裡得知白錦要出院,她無論如何要拉着小草一起來。
“白哥哥!”推開病房的門,茶曉曉望着空蕩蕩的病房,心裡有一瞬的失落。
難道白錦提前出院了?
她回頭看向小草,她臉上也有愕然,但很快恢復原樣,臉上冷冰冰的,似乎根本漠不關心。
茶曉曉拉着她往外走,“小草,白哥哥可能就在外面,他應該還沒走遠,我們去找他吧!”
小草沒有迴應,被茶曉曉拉着往外面走。
到樓下時,果然看到白錦坐在一張長椅旁,身邊還有一個問話的老人。
老人駝着背,佝僂着身子,頭髮花白,身上衣衫看上去並不是特別乾淨。
老人紅着眼,不住的朝白錦哭泣。
茶曉曉看了眼小草,猜想那老人可能是家人生病,正巧遇上在此等候的白錦,便向他哭訴傷心事。
白錦臉上有些嚴肅冷峻,但還是好聲的安慰老婦人,並沒有他平時表現的冷酷淡漠和玩世不恭。
茶曉曉讚許的看了他幾眼,剛想叫小草過去時,小草已經徑自往前去了。
“奶奶,您怎麼在這兒?”小草完全無視了老人身邊的白錦,抓住她蒼老佈滿皺紋的手,望見她臉上老淚縱橫,眼圈都紅了,整個人看上去比上次見到時要瘦弱了些,她不禁有些難過。
“哎,你……”老人回握住小草的手,又回頭看了眼白錦,頓時就明白了。
“你們小夫妻也是看病的?”老人撇下傷心事,難得進城,竟然遇到了兩個熟人。
小草臉上略有尷尬,擡頭看了白錦一眼,又迅速轉開,沒有說話。
茶曉曉走過來,正好將小草與老人的對話聽入耳中,原來他們竟是認識的,老人還說他們兩
個是夫妻,難道在他們消失的那段時間裡,他們倆……做了什麼她不知道的羞羞事?
茶曉曉也只是想想,正要走過去時,白錦擡眸,視線凝望住她。
茶曉曉回望過去,對他吐吐舌頭做做鬼臉,還曖~昧的看了他和小草一眼。
白錦雖在看到她時臉上有所欣慰,他還以爲這臭丫頭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就完全不管了呢!她能來,也算是有良心的。
但是她在看他時,眼睛不停的往小草那邊看,眼中曖~昧之意表達得那麼明顯,就算他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茶曉曉安靜的在小草身邊坐下,只見小草垂着眸,老人也看出來他們之間有些問題,所以也沒再堅持。
小草關切問道,“奶奶,你怎麼來這裡了?是誰生病了嗎?還是你……”
老人家,到了這個歲數,總是或多或少落下一下老毛病。
“不是我。”老人忙拉住她的手,一把眼淚灑下,傷心事涌來,她蒼老的身子骨有些顫巍。
“是我那孫女,在外面上學,好的東西不學,偏偏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懷了孩子不敢告訴家裡,自己去流產,現在身體大出血,她的血型特殊,現在醫院找不到血源,我……我……”
老人家一邊說一邊哽咽,最後直接說不下去了。
茶曉曉聽着她的敘述,作爲曾經也想過流產的她,卻也同樣沒有考慮過之後的後果。
幸運的是她當時身邊有亦初,姐姐也在極力勸導她不要打掉孩子。但現在看來,那女孩的情況則比她慘很多了,看老人的樣子不像是富貴人家,大出血做手術的話需要好一筆錢吧,更何況現在連血源都沒有找到,也是可憐。
茶曉曉靜靜望着老人,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躺在街邊對她笑得老人,她們同樣是一張蒼老佈滿皺紋的臉,心地同樣善良慈眉善目,看上去可親可切。
只是時光追溯,一切都已經成爲不知是真是假的虛影。
小草聽後也慼慼然,暗歎一聲,一擡頭,就正好對上白錦突然無意看過來的視線。
兩道同樣滿含同情悲憫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只是一瞬的間隙,兩人便十分有默契的移開了,各自看向不同的地方。
因爲老人的出現,小草努力壓在心底的回憶又被勾起,雖然間隔的時間不長,可是恍惚間卻也像過了好久。
而身邊隔着一個人的男人,他的態度至始至終都是一樣,一樣的冷冰冰,一樣的漠然。只是相較於之前他對他的視而不見,現在只是多了一個假裝,假裝視而不見而已。
悄悄按下心裡的陣陣心酸,她重新看向老人,“那手術大概什麼時候開始?”
“明天下午。”老人眼淚都快流乾了,還是止不住的抽泣,“真是造孽哦!這傻孩子,懷了孩子就生下來,她就是怕被她爸打死!現在好了,全家人都在爲她急得愁白了頭髮,可是愁有什麼用呢,我們現在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是真的沒有辦法找到血源嗎?”小草又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