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裡的生活很自由,有各種各樣的社團。因爲白羽的緣故,東子加了學校的文學社。文學社名爲星語文學社,每週都會在週三的時候開會。因爲是興趣類社團,每次開會講的都是關於讀書,所以來的人很少。
這一任的團長名爲袁永信,是個時而安靜,時而活波的大男孩。爲了改變社團的狀況,他決定在私下裡多辦些活動。和幾個在社團裡有分量的人商量了一會兒,袁永信決定在週末的時候,組織團員們一起出去野炊。袁永信是崇尚中國傳統文學的。他總是覺得自己如果在古代,應該是個隱士。這次出遊也不例外。他選了A市附近的一處蘆葦蕩,取“引以爲流觴曲水”的意思。
野炊活動報名的大約有十四五個。團長統計了一下,就安排了需要的食物和毛毯。東子本來不想去,與出去玩相比,她更喜歡宅在宿舍裡。但是袁永信非要拉她去,還說什麼:“你是我們團的才女,你不去怎麼可以?”東子在心裡嘀咕他着:“什麼才女,不是因爲報名的人少,我又好說話嘛。”
當東子問袁永信還有誰去了,袁永信說了幾個人,停頓了一會兒,他又說道:“哦,對了,還有白羽也去。”然後,他便對東子意味深長的一笑,讓東子感覺有點怪怪的。
蘆葦蕩在A市挺出名的,據說當時游擊隊在蘆葦蕩神出鬼沒,打的鬼子聞風喪膽。
因爲是在市郊,一行人坐城郊公交去了蘆葦蕩。因爲是冬天,植物都顯得枯枝敗葉的,原本茂盛的蘆葦,都呈現蕭條的模樣。
袁永定帶隊,他找了一個空地,把毛毯鋪在地上。
東子和其他團員圍成一個圈坐,中間放着帶來的零食。
“大冬天坐着野地裡吃餅乾,這種事只有袁永定想的出來。”東子一便吃着餅乾,一邊憂傷地想着。
幸好是晴天,陽光普照,毫不吝嗇。
天空是淡淡的藍,像被笨拙的婦人洗掉色的牛仔服。
東子她正安靜地吃着餅乾,鬼點子多的張宏彥試圖打破聚會上的安靜。他很健談,但是人長得帥,性格也好,所以挺討女生們的喜歡。張宏彥看着大家一個個生疏的不得了的表情,早就看不下去了。他找了話頭就說:“要不我們玩點遊戲吧?不然這樣呆坐着多沒意思。”然後有幾個男生就提議玩兩人三足。
東子一向對體育沒有興趣,所以對這個提議也沒有什麼好感。
不知道是哪個男生又起鬨,胡謅着:“要不一男一女一組?也算帶動帶動我們安靜的女同學嘛。”
大學的時期,正是荷爾蒙旺盛的時期。什麼都願意嘗試,也什麼都有勇氣。所以,這個提議很快便大家被接受了。
東子正猶豫着要不要和袁永信撒個小謊,白羽就站在東子面前。他露出自己好看的笑容,對東子說:“要不要和我一組?”東子不好拒絕,就同意了。
因爲是冬天,在蘆葦蕩裡,很容易便找出一片空地來。
很快,便兩兩一組的分配好了。張宏彥站在那裡,自告奮勇要作裁判,關鍵是想和他一起的女生有些多,他只好保持誰都不親近也誰都親近的位置。畢竟團隊和諧纔是最重要的。
從起點到終點,大約是一百米。兩人三足除了考組員的體力外,還考團隊間的協作能力。可惜東子,在舞文弄墨上還可以,在肢體協調方面還差的很多很多。剛開始就遠遠地落在隊伍的最後面。東子的頭上已經開始出汗。兩個人走路的時候,一扭一扭的,很不協調。
白羽看出了東子的難處,他很有耐心地安慰道:“沒關係,慢慢來。先左腳。”
可惜東子好不容易領會了遊戲的精華,無奈體力不支,她的腿已經開始發軟。眼看終點就在眼前,她的腿一歪,絆住了白羽的腳,東子就那樣毫無預兆地倒在白羽身上。
陽光很亮,時光很美。
東子眼前一黑,就覺得身上像是零件散了一樣,疼的要命。
當她發現白羽和她摔在了一起,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她就急忙站起身來。無奈太疼了。最後還是團裡兩三個女生把她攙起來。
白羽的手腕上已經被磨破了,有少量的血從裡面溢出。袁永信似乎很焦急,因爲走得太急,沒有帶藥出來。團裡的人把他們兩個攙到毯子上坐下。
張宏彥似乎是後悔自己提的這個提議,也不敢再亂說了。
東子經過這一折騰,肚子早就叫了起來。白羽坐在東子的旁邊,聽到東子肚子微微的叫聲。他笑了笑,對東子說:“怎麼了,這麼快就餓了?”本來東子不想承認自己是真的餓了的。正在她要說:“不餓。”肚子便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她只好改口:“不餓纔怪。”說完便訕笑着。白羽又笑了一下。
白羽對袁永信說:“現在也不早了,我們要不就做午飯吧?”
永信看了一下手錶,已經是十一點半了,他就說:“行,我們就開始做吧。”
白羽拿了一點餅乾,給東子充飢。
當袁永信從揹包裡拿出鐵鍋,東子和其他的團員都驚呆了。
“這這這,莫非要自己生火煮東西吃?”東子在心裡想着。
只見袁永定一派從容,他笑着說:“我們有鍋和打火機,還有幾十包方便麪,最近團裡經費比較緊,就吃泡麪吧。我帶了各種口味的泡麪喲,有紅燒牛肉麪,老壇酸菜面,香辣牛肉麪,酸辣白菜面,等等。大家可以自行挑選。對了,我們沒帶生火的燃料,所以呢,就希望大家到處尋點柴木,這裡的枯枝爛葉也挺多的。”
東子覺得大家都在勞動,自己坐等吃飯總歸是不好的。儘管很多人都勸她,不要去了。她自己執拗着,也不聽勸。
剛開始撿了些枯枝,東子總覺得太細了,她只顧着低頭撿地上的樹枝,也不看路。過了一會,大約是十二點了。她現在已經離聚會的地點有一段距離了。蘆葦蕩各處都驚人的相似,都是枯黃的蘆葦隨風飄蕩着。她有點害怕,所以就急急忙忙地按原路返回。
因爲是郊區,地面上橫放着各種各樣大小不一的碎石。東子本來走的就急,性子也粗心大意,一不留神,就被石頭絆倒了。本來應該是沒事的,可是因爲袁永信催的急,東子早上就沒吃早飯,再加上上午的活動太過消耗體力,她真的一點力氣就沒有了。所以,在絆倒的一瞬間,她沒反應過來,也沒力氣去改變自己的姿勢,就那樣直直地倒了下去。
她只覺得一身火辣辣的痛,血的味道在喉嚨裡翻涌着。世界,慢慢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
在睡夢中,只記得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東兒,東兒。”一聲聲,像沉重的嘆息。
等她再醒過來,已經是躺在牀上了。只聽見一個低沉的男聲:“注射過葡萄糖了,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注意不要讓病人做過於激烈的運動,以免傷口二次破裂。”
“嗯,好的。謝謝你,醫生。”第二個聲音她認出來了,是白羽的聲音。
白羽看見東子醒了,他問東子:“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東子只是笑了笑,當她拉伸面部肌肉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額頭,被石頭劃破了,正被包紮着。
後來,她聽袁永信說,白羽是第一個找到她的。
當張宏彥說:“咦,東子呢?”團裡的人就開始找她了。從中午到下午四點,也沒有找到,白羽像瘋了一樣,他邊找着,便喊着“東子,東子。”喊的嗓子都啞了。最後,是白羽把她抱到出租車上的。當時她睡的很沉,臉上沾了些血,看着有些嚇人。
本來袁永信他們打算輪流在醫院守着,但白羽說,只有他一個人就夠了。
白羽他在醫院裡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