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到普斯瑞斯樓下,還是剛來的時候的那個大門。
吉瑞幫我打開車門,問我,“譚小姐,您還要去找羅醫生嗎?”
我嘆了口氣,“找他是肯定要找的,但是不是現在。我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吉瑞笑眯眯的點點頭,“那就好,我剛剛還真怕您會硬闖十層呢,亂闖的話,羅醫生會生氣的,真的會非常恐怖。那現在這樣,您可以告訴水靈,讓她先幫您預約羅醫生的時間。”
我無力的和吉瑞說了聲謝謝,跟在他和水恩的身後走進普斯瑞斯。
回到病房,我連衣服都懶得脫,直接躺倒在牀上,腦子裡全是怎麼才能告訴思思讓她先不要把事情告訴我爸爸媽媽的事情,連水靈進來了都不知道。
“譚小姐,譚小姐~”水靈走到我身邊,大聲的叫我。
“啊?啊!”我趕緊坐起身來,“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沒注意你進來了。”
水靈笑笑,“父母又回去了,所以您傷心了嗎?”把手裡一個布口袋放到我身邊。
“唉,說來話長啊…”我又嘆了口氣,看看布袋子,問水靈,“這是什麼?”
“哦,這是剛剛吉瑞拿給我的,說您下車的時候忘了拿了,”她打開袋子,舉到我眼前,“是您父母在離開的時候,託付給吉瑞的您的幾件衣物。”
我接過袋子,翻看了一下,裡面都是些寬鬆的t-shirt或者裙子,很方便在這裡穿。原來媽媽還記得上次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讓她幫我拿衣服的事情,我心裡瞬間又有點傷感了。
“我幫您拿去更衣間掛起來吧?”水靈拿着布袋子,走進更衣室。
我看着她走進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我自己的手機好像放在更衣室的包包裡了。誒?如果能找到有信號的地方,用我自己的手機打電話給思思,肯定就不會被監聽,也不會被羅明夕發現了!
我不由的感謝上天我居然還能想起這個方法,趕緊快步走到更衣室裡,四處翻找帶來的黑色斜挎包。
“譚小姐,您在找什麼?我來幫您。”水靈把衣服掛好,走到我身邊彎下腰跟着我一起翻。
“啊,謝謝水靈,一個黑色的斜挎包,小皮包。”我比劃了一下包包的大小,水靈“哦”的一聲和我說,“我知道,我幫您放在這裡了。”她轉身拉開衣櫃的一側推拉門,裡面有一個小木頭櫃子,“您的包包什麼的我都放在這裡了。是這個嗎?”她打開櫃子門,指指角落裡的一個黑色的小包問我。
“對對,就是這個。”我伸手想自己拿出來,水靈趕緊彎腰拿出來遞給我,
“給您。”
“謝謝水靈~”我感謝的朝她笑笑,拿着包包走出更衣間,水靈跟在我身後一起走出來。
“譚小姐,一會兒馬上就到午餐時間了,您是希望我把餐點送到您房間來,還是去八樓的自助餐廳呢?”水靈拿出印着菜單的小卡片和筆,恭恭敬敬的問我。
我想了想,“八樓吧!還從來沒有下去看過呢,之前老在自己屋子裡吃飯了。”其實,我是準備偷偷用手機,水靈在屋子裡也不太方便嘛。
“好的,那我去和餐廳那邊打招呼。您準備好下來之前聯繫我,我帶您下去。”說完,水靈朝我點了一下頭,出去了。
我一屁股坐在牀上,趕緊把手裡的包包打開。手機安靜的躺在裡面。
還好之前覺得手機在這裡沒有用就關機了,估計現在還能有一點點電。
我試着開機,屏幕果然亮了。開機畫面結束後,我一看屏幕,誰說iphone電量差的?我這都放了多少天了,還剩下百分之三十幾的電呢。
只是,果然是無服務的狀態。看來普斯瑞斯這裡確實是屏蔽了外界的信號。
不過,總會有一個漏網的地方吧?
我天真的想象着,拿着手機走出房間,左右看了看,走廊裡一個人都沒有。
我沿着九樓走了一圈,不管是把手機舉高,還是放的特別低,都一直沒有信號。
不知道八樓會不會好一點呢?
我想了想,走到電梯牆那裡,拿房卡在平時水靈他們經常刷卡的地方拍了一下,牆上患者專用電梯的黃色框框就出現了。
我走了進去,在懸浮的數字上按了8,電梯關上門,緩緩下移。
我在八樓還是每個角落都走了一遍,甚至有幾個開着門但是沒人住的病房我也走進去試了,但是依舊是沒有信號。
八樓的病房雖然看起來條件也挺好的,但是和九層的VVIP房間就差了不少。每個人也是一個單間,但是並沒有隱藏在牆中的大門了,而且刷卡進屋也不是切割磁感線那樣,是直接在門把手那裡刷一下就好了。
我在空着的房間裡看了一圈,也沒有我樓上那些豪華的設置,就是普通酒店客房的樣子。
我心裡暗暗竊喜自己住的屋子還挺好,反而這會兒就又不那麼生羅明夕的氣了。
八層零星的住了三四個病人,今天他們沒有在樓道里溜達,路過他們病房的時候,我能聽見裡面看電視的聲音,聽起來都像是電影大片。我這纔想起來自己到了普斯瑞斯之後還一次都沒有開過電視呢,屋裡的兩個屏幕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我趁着樓道沒人,又舉着手機各種試信號,但是都是無用功,這裡一點外界的信號都收不到。
我沮喪的拿着手機,心想估計去到七樓也是這樣了。沒想到這裡管的還真挺嚴格,一點空隙都不留。不過這也能間接說明了羅明夕管理這裡的謹慎小心。
我走到電梯牆那裡,刷了一下門卡,進到電梯,本想直接回九樓,眼睛卻不聽話的瞄到了十層的按鈕。
羅明夕的辦公室樓層,那裡會不會有信號呢?他自己應該不會屏蔽自己和外界的聯繫吧?
我猶豫了一下,心想,現在當務之急是聯繫思思,別的都是次要的。手指還是按在了10的數字上面。
電梯往上升了兩層,穩穩的停了下來。
我小心翼翼的走下電梯,躲在拐角的地方偷偷看了看前面的走廊。
安靜的都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走廊上方的喇叭裡,還是若有若無的迴盪着風鈴的聲音,不知道爲什麼,感覺有點瘮人。兩旁的金色壁燈還是發着溫和的黃色光芒,屋頂的蘋果樹愈發的青翠誘人。明明一切都和那天羅明夕抱着我出去的時候一樣,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現在看總有一絲恐怖的感覺。
可能是因爲太安靜了。
我默默地安慰自己,探頭探腦的從拐角走出來。
我踮着腳尖慢慢靠近羅明夕的辦公室,木質的大門緊閉,我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了一會兒,裡面什麼聲音都沒有。
估計羅明夕可能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又外出找靈魂去了。
我撇撇嘴,掏出手機在門口試了試,還是沒有信號。往前走了幾步,屏幕左上角的無服務三個字突然一閃,變成了信號標誌。
天啊,我激動得差點叫出聲來,終於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雖然只有一格信號,但是也足夠了。
我趕緊躲到旁邊的柱子後面,熟練的撥通思思的電話號碼。
“接電話啊,接電話啊。”我小聲的祈禱着思思快點接電話。
“喂?!潤子?!!!”思思驚訝的聲音突然從話筒裡傳出來,在安靜的走廊裡顯得特別大聲,我嚇得一把把手機塞到懷裡,四處看了看,還好沒有人。
“喂,思思,思思,噓,小點聲,”我對着話筒特別小聲的耳語。
“哦,好好,怎麼啦潤子?”思思明白過來我的意思,在電話那邊也特別小聲的迴應我。
“思思,我是偷着給你打電話的,就說一句,”我捂着嘴巴,蹲在柱子後面儘量把自己整個人都縮小,“不要告訴我爸我媽胃癌的事情。”
“啊?什麼?我聽不清。”思思有點着急的說。
“我說,讓你,不要,告訴,我爸我媽,我胃癌沒治好的事情。”我一字一頓的和思思說。
“不告訴?爲什麼呀?”思思不解。
“你不會都已經說了吧?”我有點緊張的問她。
“沒說呢,還沒來得及去見叔叔阿姨呢,我纔剛到城裡,他們比我先回來的。”思思趕緊和我解釋。
“哦,太好了,因爲…”
“誰在那裡?”
我剛想和思思解釋保密的原因是爲了怕我爸我媽知道了情緒激動,擾亂了普斯瑞斯的秩序,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嚴厲的男聲。
嚇我一跳!心想完了,不會這麼背被羅明夕發現了吧?
我趕緊把手機藏到懷裡,緊張的回頭。
嗯?這是,誰?
我看着眼前穿着深藍色的西裝,額前散落着碎髮的男人,這是誰啊?
我還以爲是羅明夕呢,嚇得我剛剛心跳直升300了。可是回過頭來一看,卻是個帥氣的陌生面孔。
“你是誰?”我反問,他怎麼會出現在羅明夕的辦公室這裡?我記得那天在進來普斯瑞斯的時候,所有的人我都掃過一眼,但是他完全是個生面孔,第一次見,“我是這裡的患者,出現在這裡也無可厚非,但是你是誰?爲什麼會在羅明夕的辦公室?”
我警惕的問他,不會他就是某個來普斯瑞斯打探地獄暗使情報的地獄狂徒吧?“你是來偷東西的吧?還是來打探情報的?”
“呵呵,”他好笑的看着我,“你以爲我願意來啊?我出現在這裡是因爲明夕找我來我纔給個面子。但我聽說,就算是普斯瑞斯的患者,也沒有人可以隨便來十層吧?”他側過頭,對着羅明夕辦公室門的方向張嘴就要喊。
“哎,別,別出聲!”我嚇得站起來趕緊去捂他的嘴,他輕鬆一躲,一把抓住我伸過來的手腕,
“你逃不掉了。”他壞壞的一笑,拉着我的胳膊就要去開辦公室的門。
“你放手!”我也不敢大聲說話,一邊小聲叫他鬆手,一邊用力甩胳膊試圖掙脫他。可是他實在太大力,我掙扎半天也沒有掙脫開。
“喂,求求你,別開門,不要讓羅明夕知道。”沒辦法,我只能趕緊向他求饒,臉上盡是示弱的表情。
“哦?有意思。”他好奇的看着我,嘴角揚起一絲玩味的笑容,“不能讓明夕知道?…可以,我可以不告訴他,但是你要給我個理由。”
他鬆開拽着我的手,兩手自然的插到褲兜裡,低着頭晃着腦袋,目光邪邪的看着我,“說吧,surprise me~”
我咬咬嘴脣,擡起眼睛看着他彷彿畫了眼線似的的眼睛,靠,怎麼解釋呢?又不能說實話,而且誰知道他是不是壞人?
算了,隨便編個理由算了,反正他也不認識我,
“我是不小心上來的,迷路了。”
我話音都還沒落呢,他哈哈着擡起頭,看着天花板一陣笑,頓了一秒,突然收聲,低下頭看着我,臉上已經沒有了那種玩味的壞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漠,“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you, OUT.”
說完,他一把拽開羅明夕辦公室的房門,另一隻手拉着我一帶,就把我推進了屋子,
“抓到一個奸細。”
他冷冷的說了句,然後側過頭來看着我,眼神居高臨下。
我低着頭,把手裡的手機緩緩藏到袖子裡,完了,這下羅明夕估計真的要討厭我了,怎麼辦?怎麼解釋?
我低着頭不敢看前面,語氣唯唯諾諾,
“對,對不起羅明夕,我不是故意要來十樓這裡的。因爲我有一點急事必須要告訴思思,但是九樓沒有信號,我又不想用這裡的手機,所以…所以...”我猶豫着擡起頭,“所以我…”
嗯?!
這是怎麼回事?
我疑惑的左右轉轉腦袋,剛醞釀到嗓子眼的話一下子全都卡在嘴邊。
羅明夕的書桌後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就連桌上的馬克杯都是空的·。
我一臉懵圈的看着眼前空無一人的屋子,腦子有點沒回過神來。
“哈哈哈哈!”耳邊突然傳來捧腹大笑的聲音,“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一旁這個剛剛把我推進屋子的陌生男人一邊指着我一邊抱着肚子大笑,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哈哈哈居然還真信了,‘羅明夕,對不起,人家錯錯啦’~”他陰陽怪氣的學着我剛剛的語氣,“啊哈哈哈簡直笑死了…”
可惡!!!
我這才明白過來是被他耍了,氣得我七竅都要冒煙了,扭過頭惡狠狠地看着他,
“神經病啊你!有什麼可笑的!”
“啊哈哈哈哈,不好笑嗎?”他擡手擦擦眼角,“我都笑的肚子疼了,你也太笨了吧,這樣你就信?啊哈哈哈…”
“…”這都是什麼人啊,“你剛剛那樣,換誰都會信的好不好!換你你也會緊張!”我仰着頭衝他大聲說道,“還最討厭別人騙你?你自己就是個大騙子吧!”
無聊的男人,我白了他一眼,怎麼什麼人都有,真是莫名其妙。
“哪有大騙子啊,啊哈哈,開玩笑而已嘛!這麼幼稚的玩笑,哈哈…你居然還上當了…”
我不願再理會他,轉身就要出門,低頭卻發現門口多了一雙腳。
我一愣,
不會吧?
順着鞋子往上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羅明夕,此刻正一隻手抓開着房門,滿臉陰影的看着在他屋子裡大吵大鬧的兩個人,周身散發着寒氣,
“你們…爲什麼在這裡?”
超級低氣壓的語氣,我渾身一陣惡寒,身後男人的笑聲也戛然而止。
我絕望的閉上眼睛,腦子裡響起吉瑞的話“羅醫生生氣的話,真的會非常恐怖的。”這回是真真正正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