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沉思片刻,忽問:“如果市井內的武士參加瓦子的比武擂臺能否拿到魚腸劍?這樣吧,宮中還有一件西夏的狻猊鎧甲,就作爲相撲擂臺的獎賞物件,你找個機會都跟蔡相提一下。”楊戩心領神會,送徽宗回宮後,親自去了一趟相府說了此事。消息由錢祀雄遞到桑家瓦子,桑名挺頭上的汗如水一般涌了出來。
至除夕夜,禁中呈大儺儀,並用皇城親事官。諸班軍校都戴上假面具,繡書色衣,執金槍龍旗。選身品魁偉的軍官貫全副金鍜銅甲裝做將軍,還有鎮殿軍官二人,亦身披介冑,裝做門神。教坊司選人裝判官、裝鍾馗、小妹、土地、竈神之類,共有千餘人,自禁中驅祟出南薰門外轉龍彎,謂之“埋祟”而罷。是夜禁中爆竹聲如山崩地裂,聞於京師;士庶之家,圍爐團坐,達旦不寐,謂之“守歲”。
次日正月一日年節,開封府放關撲三日。士庶自早互相慶賀,坊巷以食物動使果實柴炭之類,歌叫關撲。如馬行、潘樓街,州東宋門外,州西樑門外踊路,州北封丘門外,及州南一帶,皆結綵棚,鋪陳冠梳、珠翠、頭面、衣着、花朵、領抹、靴鞋、玩好之類,間列舞場歌館,車馬交馳。向晚,貴家婦女縱賞關賭,入場觀看,入市店飲宴,慣習成風,不相笑訝。至寒食冬至三日亦如此。小民雖貧者,亦須新潔衣服,把酒相酬爾。
正旦朝會,宋徽宗坐大
慶殿,殿庭列法駕儀仗,百官皆冠冕朝服,諸路舉人解首,亦士服立班,諸國使者各執方物入賀。大遼大使耶律行頭頂金冠,金冠後檐尖長如大蓮葉,服紫窄袍金蹀躞,上殿來立左足,跪右足,以兩手着右肩爲一拜;副使劉延德着漢服纏金帶,用漢人禮儀拜見遞上禮單和遼天祚帝耶律延禧給皇弟的恭賀之信。自檀淵之盟後,宋遼皇帝稱呼上長者爲兄,遼天祚帝耶律延禧比宋徽宗年長,故稱宋徽宗爲弟。
夏國正使李同簇副使賞志晃都戴金冠,穿短小樣緋窄袍制服,着金蹀躞吊敦背,上殿叉手展拜。高麗使者樸正光與南番交州使者士煒,一切是按漢儀參拜;高昌回鶻使者僕西里長髯高鼻,以匹帛纏頭,散披其服;于闐(喀喇汗王朝)使者阿金則是小金花氈笠、金絲戰袍束帶,攜青銅鐸入貢。
正殿禮畢,衆人退下,宋徽宗趙佶又在側殿接見南蠻五姓番使,五姓番是指夔、敘、貴諸州的龍蕃、張蕃、羅蕃、石門、董蠻五部,使者皆椎髻烏氈如僧人,禮拜入見。因五姓番本身就是漢番雜居,頭領和貴族已多爲漢人,徽宗見使者便衣布袍着實貧陋,按慣例賜漢裝錦襖之外,下令金銀物品另行調撥。
晚上,大遼、高麗就館賜宴。翌日由禮部尚書王漢之、主客司郎中宿元景陪同遼國、西夏、高麗使團到大相國寺燒香,因大相國寺是朝廷管轄所在,凡有齋供,皆取旨方
開三門。方丈智清大師早帶着一班僧衆等候,隨行飲食茶果,動使器皿,莫不咄嗟而辦。回鶻、于闐使團因信奉伊斯蘭教就留在驛館。
燒香安排在三門閣和資聖門裡,一路走去兩邊列有金銅鑄羅漢五百尊、佛牙等,左右有兩瓶琉璃塔,寺內有智海、惠林、寶梵、河沙東西塔院。大殿兩廊,皆國朝名公筆跡,左壁畫熾盛光佛降九鬼百戲,右壁佛降鬼子母揭盂。殿庭供獻樂部馬隊之類。大殿朵廊,皆壁隱樓殿人物,十分精妙。
正逢大相國寺萬姓交易,寺外廣場裡皆是飛禽貓犬之類,珍禽奇獸,無所不有,庭中彩色帳篷和地攤上是賣蒲合、簟席、屏幃、洗漱、鞍轡、弓劍、時果、脯臘之類。走近佛殿,孟家道冠王道人蜜煎,趙文秀筆及潘谷墨佔定兩廊,和諸寺尼姑賣繡作、領抹、花朵、珠翠頭面、生色銷金花樣襆頭帽子、特髻冠子、絛線之類。資聖門前,賣的都是賣書籍、玩好、圖畫及諸路罷任官員土物香藥之類。
燒完香,衆人正在看着廣場上的人流,遼副使劉延德忽然說道:“宿大人,我等能否從東門出相國寺,到街巷轉轉?”
主客司郎中宿元景年紀四十左右文質彬彬,聞言笑着說:“今日公事已畢,浮生偷得半日閒。劉大人若有興趣,這等雅事有何不可,只是不知道各位大人想去哪些地方,下官願做識途老馬,在前面領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