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會心一笑,房拓說得委婉,其實就是王厚的裝死沒有瞞過去,最後只好智清禪師出面,弄了個癱瘓逃走。於是就說到這次要押運的花石綱,房拓聽後站起來去屋裡拿了三個青瓷碗讓兩人觀看。只見第一隻碗有着如冰似玉的美麗釉色,胎質細膩、造型典雅、青釉瑩瑩、質如碧玉;第二隻碗上刻有暗花紋,薄剔而透明,內外均可映見,釉而隱現青色;第三隻碗釉層滋潤柔和,釉色在青灰或青黃中微泛褐色。
房拓笑道:“你們看,純青瓷主要來自龍泉窯,青白瓷可能來自景德鎮,乳濁釉瓷卻來自婺州窯鐵店窯場。因爲婺州窯用白色化妝土後,釉面容易開裂,開裂處往往有奶黃色或奶白色的結晶體析出,所以大批量精品很難,所以一直是民窯,有一定數量精品時才專貢。婺州能做貢品的就是婺州窯青瓷碗和東陽木雕。木雕要根據建築物來定畫面、定木料、定尺寸,手工更需要時間,非要先做一個物件,效果就差遠了。”
楊志和王善懂了,想必盧宗原他們準備偷樑換柱了,用婺州窯青瓷代替越窯青瓷,並且趁機敲詐婺州的士商百姓。房拓象想起什麼,一邊喊童子去買酒菜,一邊告訴楊志,上一批的十二名制使全部遇難,路上一定要小心;吃完晚飯,楊志二人告辭回到驛館,朱頜在自己房中睡覺,古飛樓和王召仍在等待。
古飛樓和王召已經聊了半天,很是投緣,看見兩人就說:“你們去見誰了,這麼晚纔回來,要不是古大俠,我可就悶死了。”楊志說了去見房拓的事情,古飛樓點頭說:“蔡京一門雖然讓人不屑,確都是人傑,房拓說得沒錯,婺州上下爲什麼對花石綱不積極,就因爲派給他們的單子是註定討不了好的,等到了京師要是不滿意,倒黴的還不是婺州百姓。”
楊志等人無語,自己是盧宗原他們的幫兇,說什麼都不好;楊志就問了王召父母的情況,王召說自己想帶父母去開封一遊,不知道方不方便,楊志笑道:“船在我們手上,到時候在船艙擠一間出來不就行了,給船上士卒一點錢就是了。”古飛樓說他可以安排小船在花石綱離了碼頭後再上船。
次日,古飛樓在驛館養傷,楊志等人去了應奉局,朱勸說今日就可前往湖州長興,楊志這一路領頭的是一名姓陳的管事,又派了七個衙役同行。太湖近在湖州,路上王召和他們聊得海闊天空,四人才知道,太湖周圍三萬六千頃,環繞蘇、湖、常三州,是江南第一汪洋巨浸。
太湖上盛產太湖石,由於長年水浪衝擊,石塊產生許多窩孔、穿孔、道孔,形狀奇特竣削,自古受造園家青睞,既可單獨擺設,又能疊爲假山。蘇州禹期山、黿山的水太湖石最爲出名,孔洞纏連,通靈剔透;湖州長興、常州宜興這邊則是旱太湖石,自然質樸,無矯揉造作之嫌,石體肌理、結構、外形具有其自身獨特的自然美,長期摩挲,包漿歷歷,溫潤古雅。
只是太湖浩瀚,三州無法劃分水域,於是湖中漁民來回往復,藉着交界的地利跨州而行,難以找到,太湖石的徵收經常出問題。三州官員更不願別人把手伸進自己的錢袋,於是若無應奉局的人在場,常常是互相爭奪湖中採到太湖石的漁船,糾紛不斷。長興縣令顏秿早已等候多時,他是徐鑄的弟子,與楊志有過一面之緣。
見到楊志他們,顏秿介紹道:“本次四綱原本已經完成,但王卓知州說應奉局安排兩綱經太湖、吳江、宜興先送蘇州局,這樣杭州的差使又缺了。好在下官已經向弁山榆柳莊安排了,那裡還有兩綱,下官馬上讓都頭陪幾位制使前往。”
陳管事說:“麻煩幾位制使,小人在這裡和常知縣準備徭役。”既然來了,楊志等人就不再多說,與都頭陸行兒坐船前往。駕入太湖,才見天連遠水,水接遙天。高低水影無塵,上下天光一色。雙雙野鷺飛來,兩兩輕鷗驚起,附近羣峰疊翠,沿途景色秀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