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陳沫笑道：“這些人也太沒眼力了吧？這樣也能把我們錯認成政府的人？”
楊飛道：“我們這架式，還是有些鎮懾力的。你還別說，經常有人冒充上面的人，跑到偏遠市縣騙吃騙喝，偏偏屢試不爽！有些市裡的單位，也被騙得團團轉的。”
陳沫道：“這可太有意思了！”
耗子笑道：“咱們飛少氣度足，威勢也夠，一舉手一投足，一開口說話，就把保安給鎮住了。”
楊飛道：“不止有冒充官的，也有冒充投資商的，還有冒充臺胞，回內地尋找戰友的，騙吃騙喝，完了還要拿走土特產，有的甚至還能騙到錢和女人！你說怪不怪？”
陳沫道：“難道地方上都不覈實身份的嗎？”
楊飛道：“交通落後，資訊又不發達，怎麼覈實？而且，很多人先入爲主，被眼前的景象矇騙了，哪裡還去想那麼多？還有人巴不得有大腿抱，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官大的，只想趕緊抱住，以便將來升級，更加懶得去求證。”
陳沫聽了，嘖嘖歎道：“難怪社會上騙子這麼多，是因爲傻子太多的原因嗎？”
說話間，車子到了縣府。
門口一例是有柵欄攔住的，陳沫下車去登記，填寫了資料。
“你們要見樑縣？”門衛問道，“你們有預約嗎？”
“沒有。”陳沫老實的回答。
“那你們見不着樑縣。樑縣忙得很，一般都不在辦公室裡。”
“那副縣呢？主管工商業的副縣在嗎？”
“副縣們也都挺忙的，平時很少在辦公室，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你們來之前，最好先聯繫好，預約時間。”門衛見陳沫長得跟天仙似的，說話輕言細語，又是外地來洽談投資的，所以好心提醒。
“謝謝你，那我們先進去看看能見到哪位領導吧！”陳沫點點頭。
門衛給車子放行。
楊飛下車，打量了縣府兩眼，然後往辦公大樓走。
辦公樓裡面，倒是沒有人站崗了。
門衛說得對，辦公室裡，大都沒有人，要麼就是房門緊閉，因爲不是掛鎖，也看不出來是不是有人在裡面。
陳沫連着敲了幾個副縣的門，結果都無人應答。
樑縣的辦公室門也是緊閉的，敲門也無人應答。
陳沫無奈的對楊飛道：“可能都有事出去了。”
楊飛笑道：“這麼說起來，我在益林縣還算是幸運的，我剛建廠那會，去縣裡辦什麼事，都能順利的見到唐文傑，那時他還是唐縣呢！”
陳沫道：“楊飛，怎麼辦？我們是不是打電話聯繫一下楚主任？”
“先不着急。”楊飛道，“既來之，則安之，時間不早了，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吧！”
“這小縣城，只怕沒什麼像樣的酒店，要不，我們去市裡住？”
“不用這麼麻煩，就到縣招待所住好了。”
陳沫聽楊飛的話，就到附近的招待所去，開了三間房。
90年代末，各地經濟開始迅速發展，酒店賓館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隨着行政管理體制改革的推進，很多地區的國營招待所，先後改制，承包或賣給私人運營，政府招待所也從政府部門中剝離出來，成爲獨立的法人機構。
慶元縣的招待所，不知道有沒有實行政企分離，門口的一切，顯示這是一家有年代的老樓房。
在這個小縣城，這家招待所的規格和檔次，還是算比較高的。
楊飛住進後，看着軟塌塌的棉被，機關宿舍常見的木門木窗，以及寫着紅字的暖水瓶，這一切都十分富有年代感，讓人彷彿回到了八十年代。
陳沫道：“楊飛，這裡只有這樣的條件了。”
楊飛笑道：“其實挺不錯的了，勝在幽靜。”
陳沫檢查了一遍楊飛的房間，發現牀單有些髒，就叫服務員，結果好半天，纔有一個胖嫂子磨磨蹭蹭的過來，靠在門邊，一邊用牙籤剔着牙，一邊問：“啥子事？”
“大姐，你看看這牀單，也太髒了吧？麻煩你換一套吧。”陳沫指給她看。
“沒得換。”胖嫂子搖了搖頭。
“爲什麼沒得換？”
“這是中午剛換上的，才洗過的，哪裡髒了？”胖嫂子一臉你愛住不住的無所謂。
楊飛問道：“你們這招待所，還是縣裡的？沒有改制？”
“沒有啊，怎麼了？”胖嫂子瞅了楊飛一眼，見他長得帥，臉上倒是有了三分笑容，“帥哥，你是來出差啊？”
楊飛擺了擺手，對陳沫道：“算了，將就吧。”
“這也太髒了。”陳沫道，“要不，我到街上，給你買套全新的換上吧？”
楊飛笑道：“沒那麼講究。你的那套要是太髒，把你的換換就好。”
陳沫道：“我沒事的，可你是老闆啊。”
楊飛對胖嫂子道：“行了，就這樣了。你走吧。”
胖嫂子扭着腰離開了。
“這什麼服務態度？也太差了一點。”陳沫嘟了嘟嘴。
楊飛道：“國營的，能有這態度，你就偷笑了吧！換在以前，人家都懶得理你。”
陳沫：“……”
楊飛他們晚上就在招待所的食堂裡吃飯，點了幾個菜，感覺菜的口味還是不錯，比外面吃的還要好。
食堂是對外開放的，生意出奇的好，明顯比招待所的入住率要好得多。
“楊飛，那邊有幾個小包間，你說，是不是縣裡的領導在那裡面吃飯？”陳沫問道。
“這個不太好說，有的領導喜歡吃大竈，有的領導估計不會來這種地方吃飯。”楊飛笑了笑。
陳沫道：“也是哦。有些領導應酬多，有的領導在這邊有家。”
他們正吃着，一個青年人，二十來歲吧，拎着一個酒瓶，走到陳沫身邊，嘿嘿笑道：“美女，一起喝一杯吧！”
說着，他不由分說，硬把陳沫茶杯裡的茶倒掉，往她杯子裡倒了一杯酒。
“滾開！”楊飛冷冷的說道。
“你閉嘴！”青年人打着酒嗝，指着陳沫道，“美女，你喝一杯，我把這一瓶吹了！夠意思吧？”
陳沫沒有理睬他。
“喂，美女，我跟你講話，你沒聽到嗎？”青年人說着話，伸出手，想拍陳沫的肩膀。
楊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拗，再一拉一扯，用力往外一搡。
青年人本就有了幾分醉意，當即底盤不穩，往後疾退，哐啷一聲，撞在一張桌子上，整個人壓在桌子邊緣，將桌子帶倒。
那桌子上的杯、碗、盆，被撞翻在地，發出清脆悅耳的交響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