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麻煩上門

那時候大家是真的開玩笑,因爲誰都覺得做他們這行的,就沒有能活着走出去的,倒是沒想到蕭氿最終真的金盆洗手,開了這麼一家“氿坊”,不過當年一起喝酒,一起玩笑的同伴很多卻都早就化爲了塵土了。

不過蕭氿大概天生冷情了一些,對於這些也都是司空見慣的,所以也並沒有多麼的傷懷,只是有時候想起來會有些懷念那時喝酒時的暢意。

……

這一日蕭氿在“氿坊”又是釀酒,又是招待客人的折騰了一天,到了深夜,才拖着有些疲憊的步伐往家去。

昨日蕭氿趕着驢車回家,主要是因爲“氿坊”的倉庫放不下太多的酒,蕭氿很多酒都是釀在自己家的,所以蕭氿就經常會晚上帶着一些小的空酒罈回去裝酒,然後早上再帶過來。不需要帶酒的時候,蕭氿還是喜歡步行回家的,畢竟驢車也沒比步行快多少,而且驢吧,趕起來是真的沒有馬兒順暢,真真是“趕着不走,打着倒退”,還不如步行來得一身輕鬆呢。

而今日,更讓蕭氿一身輕鬆的是,她終於沒有被江岸給攔在半路上了,所以她的步伐更是輕快了一些。

但是當蕭氿走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就不是很開心了,因爲她看見自家門前的臺階上坐着一個人,定睛一看,正是她的那個“麻煩”。

蕭氿的開心瞬間不復存在,甚至還生出了幾分惱怒來,她又深深的反省了一遍自己昨晚的心軟,並決定今日肯定要硬起心腸來,讓江岸再也不敢前來才行。

而另一邊本來將臉靠在自己的膝蓋上都要睡着的江岸,聽到了腳步聲,倒是忙擡起頭,露出了一張開了花的笑顏,興奮的道:“你回來了呀。”

聽到這話的蕭氿一愣,她雖然獨身一人來來往往習慣了,但真有一人在家裡等待着她,跟她道一句“回來了”,也還是讓她不禁覺得有些溫暖的,但是她還沒忘了眼前這人是個“大麻煩”的事情,也沒忘了剛纔對自己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心硬的自己,所以此時她也只是冷冷淡淡的瞥了一眼江岸,就要繞過他去開自家的門了。

江岸對於蕭氿的冷淡倒是沒什麼感覺的,因爲在他的印象裡,蕭氿就是這般冷淡的人,就像昨日,明明不管在酒上,還是菜色上,都是很“熱情”的,但面上也是冷冷淡淡的,江岸覺得自己摸清楚了蕭氿就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很是習以爲常這般的冷淡,看蕭氿要進屋,也忙站起來,要跟着一起進去。但是很顯然江岸忘了自己這腿在這臺階上窩着蹲了一晚上早就麻了,一站起來,就是一個腿軟就又坐了下去。

蕭氿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扶,不過還是靠着強大的自制力控制住了自己,並沒有去扶,而是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而另一邊的江岸坐回了地上,倒是有幾分尷尬,他回頭想笑笑緩解尷尬,卻沒想到正看見蕭氿推門進屋的背影,江岸臉上的笑瞬間僵住了。

江岸的手死死捏成拳,他感覺到屈辱,不僅是因爲他此刻身體上的狼狽,還有他心理的狼狽,他要用自己來勾引一個女人,這對於他來說也不是那麼想要下的一個決定,但他前半生都是渾渾噩噩的過活,現在要想要復仇,就必須拉攏一切能拉攏的強悍勢力,但是他一個無權無勢又從不左右逢源的紈絝又能拉攏什麼勢力,只能去找那些收錢賣命的阻止,爲此他找上了血影閣,而血影閣答應接這單,但提出的要求卻是必須拉蕭氿入夥,所以蕭氿現在就是擺在他面前的唯一一條路,他無路可退。所以即使再屈辱,江岸也要忍。

江岸並沒有想太久,在蕭氿要轉身關門的時候,江岸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強自撐着自己站了起來,抵住了門,勾起一抹討好的笑對着蕭氿,道:“你生氣了?是因爲那些謠言嘛?我……”

江岸想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但很顯然蕭氿並不想聽,直接打斷道:“世子很閒?還有空關心村裡的八卦?”

那一瞬間,江岸覺得自己的心思都被蕭氿看透了,但是江岸又覺得不應該,他一個翼王世子若不是這次找上血影閣,也不會知道蕭氿其人,更不可能會故意接近蕭氿,而且蕭氿又怎麼會猜到血影閣會讓自己來找她呢,所以江岸下一瞬,就把自己這個想法拋到了腦後。他覺得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哄好蕭氿,所以他又低聲溫和的道:“我也是聽下人嚼舌根才知道的,所以今晚纔在這邊等你,想跟你道歉的。”

江岸今日來是想好的,若是蕭氿在意那個流言,那他就是來道歉的,若是蕭氿不在意,那他就是來喝酒的,所以他這些話都是早就打過草稿的,說出來也是無比的順溜。

蕭氿哪裡能不知道江岸的小心思呢,所以她聽完江岸的話後,並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江岸看蕭氿這般看着他,雖然有些心虛,但也直直的回視回去,力求讓蕭氿看懂他的“真誠”。

可惜,蕭氿哪裡不懂他的“真誠”呢,“真誠”得想要拖她回去她想要逃離的地方,這一眼讓蕭氿真的看懂了的是江岸的執着,蕭氿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若真的感覺抱歉,你就不該來道歉,而是應該保持距離。”

蕭氿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也希望江岸能理解她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