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其實您挺可憐的
江清月想用鞭子勾住什麼阻止自己下墜的趨勢，但是這四周石壁光禿禿的，一個借力點都沒有。
她拿出匕首，劃在山壁上，以此來減緩自己的下落速度。
匕首劃在石壁上，濺起了無數碎屑，震得她整條胳膊都開始發麻。
終於，匕首卡進了一個石縫裡，她瞬間停止了下落。
“嘎巴”一聲響，巨大的重力使得她握着匕首的那條胳膊都險些脫臼。
江清月深吸幾口氣，來緩解身體上的巨大痛楚。
環視四周，她處於一個當不當正不正的位置。向下看還是一片深淵，向上，是一陣寒氣雲霧，並無法讓她確定自己的下墜距離。
她只有一把匕首，藉着這一把爬上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她又不想放手，一放手，儘管下邊是水潭，她也依然會粉身碎骨。
她想喊，但是又怕驚動南疆花仙那個變態老婆子，到時候再送她一程。
少頃，匕首那邊又開始咯嘣作響，彷彿很快就要從石縫中滑出來。
她強迫自己要冷靜，但是卻愈發的焦躁不安了。
支撐的胳膊很痛，整條手臂都開始變得麻木，然後顫抖。
石縫裡傳來的碎裂聲越來越頻繁，匕首都開始晃動。
江清月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難道會有人來救她嗎？
是等着南疆花仙突然良心發現，還是顧辭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感應到了她在這裡？
不管哪一種，聽起來都像是天方夜譚。
突然，胳膊上的力道一鬆，她整個人，又開始下墜。
她還想像剛纔那樣自救，但是她已經全無力氣了。
做殺手的時候，她的信念就是，從來都不會放棄生的希望，一定要惜命。但是有的時候，在對抗自然無果的情況下，是由不得人不放棄的。
她也沒什麼後悔的。不後悔來這末荒山，也不後悔剛纔激怒南疆花仙。
因爲她發現了，南疆花仙那女人，就是要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她是根本聽不進別人求饒的。
只怕剛纔她求饒了，南疆花仙說不定還會親自下來把她塞入寒潭裡。
恍惚間，上方突然有破空之聲傳來，是耳邊風聲之外的另外一種聲音，凌厲，突兀，割裂了這黑暗恐懼的深淵。
周身都彷彿天光大亮，像是出現了一束白月光。
麻痹了許久的味覺都開始恢復，因爲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無比的冷梅香。
然後一個人撲到了她身上，下墜速度倏然加快，然後放緩、停滯，最後開始向上。
像是幾秒鐘，又像是一個世紀那麼久，她再次感受到了雙腳踏在地面上的感覺。
“姐？”江清楓衝過來，捏住她的肩膀，“你沒事吧？”
江清月還有些恍惚，一時半會都沒有回神。
她怔怔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顧辭，有種虛幻的不真實。
顧辭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微微躬身看着她，輕聲叫她的名字：“江清月？”
江清月的嘴巴張了張，卻發不出聲音。
景深立刻道：“我們回來的時候路過這裡，就看見南疆花仙，說是將郡主你給推下去了。然後我們世子二話不說就跟着跳下去了，還好將郡主給帶上來了。”
江清月眨了眨眼，盯着顧辭。
她能感受到顧辭也在抖，他在害怕。
然後，顧辭抱住了她。
江清月冷冰冰的僵硬身體，突然軟了下來。
“顧辭，我努力過了。”她說，“我堅持了好久，雖然我不確定誰能來救我，但是我還是在堅持。我就是不想放棄，你真的來救我了。”
其餘人看着面前的這一幕，都十分感慨。
方纔顧辭下去之後，南疆花仙的笑聲更加張狂了。她說來不及了，江清月已經掉下去很久了，現在已經祭了那寒潭水了。
江清楓立刻就要跟着跳下去，但是被他們給拽住了。
所有人都以爲，江清月就這麼完了，但是不曾想，她在堅持，她在等待，而且真的是有用的。
“你沒事了？”江清月問。
“嗯，我沒事了。”顧辭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對不起，我早回來一點就好了。”
江清月靠在他的肩膀上，沒再說話。
“我們回去。”顧辭說，“離開這裡。”
“嗯？”江清月眯眼看着他，“你不管你姨母了？”
顧辭喉結動了動：“我將你送回去，我再來找她。”
本以爲，南疆花仙起碼是個有原則的人，他們南疆和浮生山的恩恩怨怨，不會牽扯到旁人，但是顧辭發現，自己高估她了。
其它的一切，都沒有江清月的安危來得重要。
剛纔跳下去的時候，都來不及思考，更來不及緊張。但是現在，他開始後怕，他不禁想，要是江清月剛纔沒等到他，現在會是怎樣一副樣子。
他都不敢想。
二十多年來，他從沒有這麼害怕過。
江清月沒有表態，跟着顧辭離開了這個地方。
顧辭將自己的外跑脫下來，披在了她身上。
身體逐漸回暖，各處的疼痛也開始傳來。
其中以右臂爲甚，幾乎連動都不能動了。
走了一段，花仙突然又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她歪頭盯着江清月，倏然笑了：“呦，還真將你給撈上來了？”
“是。”江清月盯着花仙，“我吊在石壁上堅持了一會兒，等到他了。”
說着，江清月輕輕勾脣一笑：“哪怕您再看不慣旁人的情情愛愛，但是世界上就是有這樣感情的存在。他會爲了我奮不顧身，也會爲了我不顧一切。這都是您親眼所見，由不得您不信。”
南疆花仙的表情更冷了。
江清月慢慢走到南疆花仙面前，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花仙，您年輕的時候，被拋棄過是吧？”
南疆花仙瞪着她：“顧辭告訴你的？”
“我猜的。”江清月搖搖頭，“而且我還能猜出，拋棄您的人，就是顧辭的師傅，浮生老祖是不是？”
南疆花仙眉頭動了動，狠狠盯着江清月。
“其實您挺可憐的。”江清月嘖嘖嘴，“您還想着讓顧辭的師傅來求您，證明您還念着他啊。”
“閉嘴。”南疆花仙警告着他，“你再多說一個字，你們一個人都別想出去！”
“口口聲聲要看別人痛苦，其實您纔是最痛苦的那個吧。”江清月半分害怕都沒有，“您以爲變得陰毒狠辣就可以掩飾您的可悲嗎？那您真是想錯了。”
南疆花仙的眼神都開始泛紅，怒吼一聲：“閉嘴！”
“其實您完全不必如此。”江清月搖搖頭，“您對我好點兒，我們可以和平共處。”
“就憑你？”
“是啊，就憑我。”江清月笑了，“我還有辦法讓您真的能見到您心心念唸的浮生老祖，您信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