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這時,藍翎羽忽然回過頭張望了下,喊道:“舅父,你要躲到什麼時候啊?”

只聽有人嘿嘿了兩聲,雲鋒搖着扇子一派優雅地走進堂內,“各位見好,我見屋內多爲女眷突然唐突出現實在不妥,不過我長期在塞外生活,也不拘小節,各位不必介懷,連皇上都不在意,你們應該也不會說什麼吧?”

他都這麼說了誰敢說什麼呀。

倪氏看到忠義公來了直覺沒什麼好事,太夫人還是客客氣氣地請雲鋒坐下,問道:“忠義公怎麼有空來做客,這些下人實在沒體統竟然也沒個通傳的。”

“是我來得唐突,只是聽說貴府要辦喜事,我正好也有個喜事,正好一起辦了吧!”

“呃……”太夫人不知道說什麼。

張氏則笑道:“那就先恭喜忠義公了,只是這喜從何來?先與我們說說,也好沾沾喜氣,若是能合在一起辦,自然是最好的。”

雲鋒笑道:“自然是我認了個寶貝義女!以後這忠義公府就後繼有人了!你說是不是天大的喜事。”

寶貝……義女?

誰啊?

雖然不知道雲鋒說的是誰,但目光卻齊齊看向的是李朝朝,這屋裡除了她,大夫人三夫人和太夫人也不可能是。

李朝朝緩緩地嚥了口水,這是藍翎羽的主意。

而且沒和自己商量!

好小子!

藍翎羽得意地衝她揚揚眉,眼裡的笑意很深,很寵,很溺。

李朝朝的心暖暖的。

太夫人開口問:“這……忠義公說的是……”

答案很明顯,但還是要問清楚。

雲鋒把扇子一指,果然指的是李朝朝,“當然是朝朝啊。”

倪氏的臉快笑僵了,強忍住纔沒有掀桌子!

每次都是這個忠義公來攪局!

義女!什麼狗屁義女!

太夫人也愣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李朝朝想連她都不知道呢。

忠義公笑道:“這事有一陣子了,只是當時羽兒正病着也就沒通知衆位親友,想着等羽兒好了,也好公佈天下,也省得有人說她的身份不配羽兒,我就上宮裡跟老皇帝求了一張聖旨,他一聽我後繼有人了,還是和羽兒親上加親,對羽兒體貼入微,更是歡喜得不得了……當即就下了旨御筆親封了朝朝爲……三品縣主,還有八百戶實封,哎……”

他邊說邊從懷裡掏出一張聖旨,感嘆道:“皇恩浩蕩啊,如此一來,就沒人說我們朝朝配不上羽兒了,咱們這是親上加親呢!”

雲鋒有些厲色地把聖旨那麼一拍,衆人傻眼。

三品縣主!

連倪氏見到她都要行禮!

她是繼室,當年的二品誥命是在藍翎羽親生母親的身上!

重要的是還有八百戶實封那可是郡王之女纔有的身份!

倪氏的臉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這個時候誰還能說她配不上藍翎羽!

少他媽的拿身份來說事!

這是雲鋒心中的腹誹,今日聽到羽兒來求自己,他二話不說就把病榻上的老皇帝抓起來下了聖旨!

當然,老皇上是疼雲家一脈的。

雲峰想反正老皇上欠雲家的一時半會也還不完,他很是受之無愧。

太夫人忽然站起來,這時候她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笑着對李朝朝道:“你這孩子,既然是忠義公的義女,爲何早點不說?”

李朝朝垂着頭裝嬌羞。

雲鋒道:“我也是想着過段時間再通知各位,不過我實在等不及把這好消息先分享給你們,過幾日我會親自派帖子告訴皇族宗親,朝朝的名字已經寫進宗牒,她父母健在不必改名,但不管姓什麼,都是我雲鋒的義女,她與羽兒是天造地設,門當戶對的夫妻,而且親上加親,沒有比她們兩個更相配的了。”

他話中有話,意有所指,敲打着不同心思的人。

倪氏緊繃着嘴角強忍着努力,張氏也緊繃着嘴角卻是強忍着笑意,這下子三夫人可是陰溝裡翻船了。

太夫人看了看衆人,又把目光落在李朝朝身上,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皇上若早下旨,他們肯定一早就提了,也不會等到這個時候來打倪氏的臉,此事絕對是藍翎羽去求了忠義公,不管怎麼說,聖旨不會是假的,李朝朝現在身爲縣主的身份也算配得上侯府之家。

她也就無話可說。

藍翎羽笑着拉着她的手道:“祖母,朝朝向來知本分,從不拿身份壓人,方纔她不是已經說過了,要給我再娶……”

他的目光掠過倪氏,笑意更深,“那就按照母親之前的規矩也只不過是個通房!”

倪氏的眼睛迸射出狠毒,但藍翎羽假裝沒看見,笑着又轉過頭。

好,好……她都要忍不住拍手鼓掌了,李朝朝居然找忠義公做靠山!

那她就不客氣了!

一個縣主有什麼了不起!

照樣要給她跪下磕頭!

晚上,藍翎羽和雲鋒喝了幾盅,分別說了些悄悄話,雲鋒就辭了他獨自回雲家小院,李朝朝親自送到門口。

“義父……”李朝朝行禮,“今日謝謝您。”

雲鋒笑着衝她點點頭,“雖然你的名字已經入了我們雲家的宗牒族譜,但你若是介意以後就叫我舅父吧,其實你是個聰明的,當初應該想到可以用這一招就可以堵住倪氏的嘴,但是你沒那麼做,我知道你是不想麻煩旁人,但是你記住,我們是一家人,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李朝朝這次行的禮更大了些,“朝朝受教,請義父放心,朝朝定不會辜負您的厚望。”

“姓氏只是個符號,你不必太較真,哪怕沒有血緣,我也會待你們如親生骨肉。”

李朝朝看着雲鋒離開的背影眉頭不由漸漸皺起來,姓氏只是個符號……這話太前衛了點吧?

該不會雲鋒也是……穿越人士?

看着也不太像啊。

藍翎羽走過來,輕聲問:“想什麼呢?”

李朝朝不願他多想,只笑着拉着他進屋。

藍翎羽也正一肚子話想說,隨着李朝朝進了屋,一把將她抗上牀,笑道:“今日我的表現還滿意嗎?”

李朝朝摸下巴,“還不錯,只是還差一點!”

“哪裡?”藍翎羽的眉毛糾結起來。

李朝朝笑了笑,反問:“你覺得倪氏是那種輕易妥協之人?”

藍翎羽畢竟垂着眉想了想,“她確實不會善罷甘休,但是她還能怎麼樣?”

“怎麼樣?”李朝朝笑道:“若我是她,對付你的法子兩隻手都數不過來,就是不知道她要用哪一個了,她絕對不會讓我輕易當上這正房奶奶。”

倪氏自然不可能善罷甘休,當天夜裡她就和藍政錦哭着說了白天發生的事,藍政錦正視李朝朝喂眼中釘,現在她還成了雲鋒的女兒,更是不喜!

“是縣主又如何?就是公主嫁到咱們家也要給公婆行禮,她就算認了雲鋒爲義父,從小也是破落戶家長大的不懂規矩,照樣上不得檯面,換面不換裡有什麼用!”

藍政錦哼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他們的把戲,一定是藍翎羽去求了忠義公,那李氏纔會成了縣主!”

倪氏撓了撓頭藍政錦的胸膛,“夫君,羽兒和咱們已經不親厚了,他事事都和那個忠義公說,都不與咱們商量,妾身就怕他們有什麼陰謀,夫君您別忘了忠義公可是和皇太孫安樂郡王是一夥的。”

藍政錦如何不知道,當年雲家的三娘子和先皇后可是親如姐妹呢。

藍政錦冷冷道:“那就更不能讓李朝朝和羽兒在一起,曉芳,這事我也插不上手,只有辛苦你了。”

他不是插不上手,而是面對李朝朝那個的樣子,他就是打她都不佔理,御史那裡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彈劾的摺子,這也是男人爲何不插手後宅的原因。

倪氏嗔笑,“夫君交代的事,妾身一定替您辦妥。”

她早就想好對策了!

天還沒亮,紫苑的大門就被人敲開,來者囂張地喝道:“你們怎麼這麼慢,果然沒有個奶奶管着你們就都怠惰,還嫌自己的板子捱得不夠多嘛?”

大清早的就有人上門找晦氣,藍翎羽看到被自己折騰了一夜的李朝朝還在睡,就起身到門口問:“是誰?”

守職的紫西道:“是表小姐來了!”

藍翎羽聽到一聲輕笑,回過頭看到李朝朝也被吵醒了,不由氣惱道:“給我打出去!”

“別!”李朝朝攔着他。

藍翎羽見她要起來,幾步走上前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倪美佳那個沒腦子的不教訓下不長記性。”

“正是因爲她沒腦子纔會被人當搶使,她能來一定是受了倪氏的使喚,這說明倪氏還沒放棄呢。”

李朝朝剛說完,就聽到倪美佳站在院子裡嚷嚷,“既然表哥病着,你們紫苑又沒個做主的,以後我就來幫幫忙,反正新奶奶馬上就要進門了……”

倪美佳的嘴角笑得得意,姑姑已經和她說過了,雖然藍翎羽現在嘴上不答應,但是早晚還是要娶新婦進門的,那個李朝朝算個什麼東西。

此時倪美佳並不知道李朝朝已經成了縣主,別說她不知道,很多人都並未得到此消息。

倪氏就打算趁着這個空當派倪美佳出馬。

倪美佳是想就算紫苑裡大家都叫她一聲奶奶,但並沒有入他們藍家的族譜,根本不算是正室,她就藉此機會來找茬,讓藍翎羽看出李朝朝的真面目,只要他不喜,一定會同意娶親的。

她心中的算盤打得啪啪作響,儼然一副未來女主人的姿態。

藍翎羽看了李朝朝一眼,問:“是我現在把她扔出去?還是你另有打算?”

只要是姓倪的,藍翎羽就下意識厭惡。

李朝朝笑,“倪氏一定是想,如果我現在把倪美佳扔出去,她就會拿我做文章,說我不容忍,對親友不和善,就算捅破了我是縣主的身份,也說我囂張跋扈不容人。”

“好算盤。”藍翎羽哼了聲,“倪美佳雖然聽倪氏的話,但是她卻是個沒頭腦的。倪氏竟然想讓我娶這樣的人當正房,她也配!”

李朝朝看了眼窗外,其實她也正納罕,其實倪美佳的出身並不算低,不過她父親是國子監祭酒並沒什麼實權,如果真的嫁進來無法幫藍翎羽,而且以她的性子肯定鬧得人仰馬翻。

倪氏打得要禍害藍翎羽後宅的主意的話,也並沒有道理。

李朝朝的笑意更深,“咱和她計較豈不是失了咱們的身份,她就是想對付我,我也有的是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用不着怎麼出手。”

“要不怎麼說夫妻同心呢。”

藍翎羽捏了捏李朝朝的鼻子,也就不再多問,後宅的事男人不插手,他也信得過李朝朝。

他們二人就是雙劍合璧,舉世無雙。

藍翎羽本想睡個回籠覺,但李朝朝卻衝外面努了努嘴,“你想給別人現場直播啊?”

藍翎羽揚了揚眉,其實有時候李朝朝說一些奇怪的話,他聽不聽得懂是一回事,但她哪裡來的這麼多新奇的詞彙?

他總想着問,又覺得李朝朝若是想說肯定會主動開口,既然不提總有她的道理,也就此作罷。

李朝朝也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就沒解釋,替藍翎羽收拾好穿戴,就讓人擺了早膳,兩個人吃完彼此忙碌,她才請了倪美佳進來。

倪美佳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踏進門來看到下人們手中把早膳撤去,哼了聲,“喲,你和表哥吃早膳也不說叫我,果然是小門小戶裡出來的不懂規矩。”

李朝朝正擦嘴,懶懶地擡頭看她一眼,“表小姐到是懂規矩,這喲啊喲的腔調,怎麼和窯子裡的姐兒一個樣,也不知道表小姐是哪裡學來的。”

“李朝朝!你竟然說我是……”

窯子裡的姐兒!

骯髒!下流!賤人!

倪美佳也是千金大小姐出身,哪裡聽得慣別人拿自己和窯子裡的妓女相比,她是家中嫡長女,底下的兄弟姐妹都多爲敬重,從來不曾被人這樣侮辱過,氣得滿臉漲紅,但也並不是愚鈍地不知道回嘴,“呵,果然是小門小戶裡出來的不知道京中千金說話的腔調,難怪你會聽錯,只是不知道你怎麼知道窯子裡的姐兒是這麼說話,難不成你也是那裡出來的不成!”

她惡毒地瞪着李朝朝,她說話譏諷,就別怪她翻臉。

李朝朝笑笑,“我也沒見識過,是你表哥以前去過告訴我聽的,說那些姐兒就是這麼說話,你這說話的腔調,說不定他也會喜歡呢。”

“你……你胡說!”倪美佳瞪大了眼,“表哥怎麼可能會去個地方!”

李朝朝聳肩,“表小姐若是不信下次可以問問他。”

倪美佳本來正生氣李朝朝的諷刺,但又聽到藍翎羽去逛窯子,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臉上紅白交錯,但還是死扛着堅稱自己不信,“表哥絕不會是那種人,別以爲你這麼說我就不會生氣地離開,你打什麼主意我太知道了,實話告訴你,我就是喜歡錶哥怎麼樣,無論他是什麼樣的人我都喜歡他!我不僅喜歡他,還要替他操持這個院子……”

李朝朝沉吟地唔了聲,說實話倪美佳與以前的秀娘不同,同樣是沒腦子,但是秀娘喜歡一個人是含蓄的,默默的,心狠手辣的,而倪美佳則是大膽又調皮的。

其實說不定連倪美佳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男女喜歡。

李朝朝也不願意點破她,招手讓春麗叫了春嫂進來,她吩咐道:“表小姐這兩日要在院子裡小住幾日,就收拾出一間房來,她有什麼吩咐就去配合表小姐,知道了嗎?”

春嫂見李朝朝沒有惱怒的跡象,就規規矩矩地應下了。

倪美佳覺得自己的一腔熱血的表白都打在了棉花上,其實女子說出愛意已是驚世駭俗,尤其是還當着男子的妻室說,就算她以後能嫁進來,李朝朝也該有些反應的,而不是像現在給她安排房間。

李朝朝一定是裝的!

倪美佳挑釁道:“你心裡一定很惱我,就別裝是好人了!”

“我爲什麼要惱你?”李朝朝笑着問。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倪美佳真是看着李朝朝那笑臉就怒火沖天。

“我說我喜歡錶哥……你怎麼可能沒反應!”

李朝朝訕笑,“你喜歡就喜歡,我生氣有意義嗎?而且表小姐你若真喜歡藍翎羽,你完全可以當面和他說,不必告訴我,你喜歡誰是你的自由,難道我生氣你就不喜歡了?”

倪美佳被說得一愣,也是這個道理。

李朝朝又道:“但是表小姐你要知道,喜歡一個人,就要喜歡他的全部,所以你也不用太糾結藍翎羽以前去逛過窯子的事,還有他以後是否會還有小妾,至少他現在有兩個女人,你也同樣要接受,要像夫人那樣去愛戴照顧她們……”

“這個用不着你教!”倪美佳氣得跺腳,她最是恨那些小妾,尤其是自己父親不停地往家裡塞姨娘,要不然她也不會寄人籬下在武鄉侯府住着,什麼小妾統統去死!

倪美佳瞪了李朝朝一眼,“你別想用這些的法子對付我,我是不會服輸的!你等着瞧吧!”

她這就去找晦氣去,給李朝朝添堵。

倪美佳心想她就不信李朝朝不會發火!

李朝朝還沒等說什麼,春麗就已經搖搖頭,“這表小姐也太……”

李朝朝挑眉,“腦殘?”

春麗想了想,覺得這個詞形容的太對了,就呵呵一笑,“是這麼個道理。”

“腦殘有腦殘的用法。”李朝朝讓春麗把門關上,兩個人低聲敘話,“倪氏等着我出亂子抓我的把柄好給藍翎羽娶新婦。”

“可是奶奶就容着她在這裡亂來?”春麗道:“怕是倪氏也會說奶奶持家無方。”

李朝朝看了一眼嚴謹的春麗,“你說的對,但你別忘了,我現在身份是在這,又有誰真正承認我是三少奶奶了,別說下人不承認,就是這幾個主子心裡都明鏡似的,知道我沒入族譜,我不提就把問題放在這,就是給我下的套,太夫人不糊塗,她想魚和熊掌都兼得,我也就跟着裝糊塗,等事情鬧大了,我反而更有藉口脫身,我不是正房奶奶啊。”

春麗笑得臣服,“奶奶這步棋走得好,我會吩咐下面的人都忍着的。”

李朝朝點點頭後,想起一件事來,“之前回小蝶衚衕聽姑奶奶說李曼曼最近又想鬧幺蛾子,這也是我的失誤走之前沒在李府留着人,本想着離開了就和那個家沒關係了,不過現在看來還是要提防着。”

“是,奶奶放心我會找府上要好的姐妹好好關照那位四小姐的。”

李朝朝身邊就剩下春麗和春嫂,對她們很是重用,冬月在京中品香師裡經過幾次比賽也小有名氣,這其中除了李博星帶着出去見識了幾個重要的大客戶外,靖王府裡的唐總司也多有提拔,其他人都在江南,她手中的鋪子都被料理的很好,尤其是花圃入了夏後已經培植出許多新品種,經歷了近半年的虧空,也開始運轉盈利。

李朝朝和春麗兩個人就坐在屋裡看江南送上來的賬本,對院子裡鬧哄哄的一切也不聞不問。

倪美佳出了正屋就開始大刀闊斧地整頓,幾乎把所有下人都敲打了一遍,話裡話外都透露着將來還會有新的女主人到來,而這位女主人就是她,大家都給我放機靈着點。

下人們的態度平平,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但看在倪美佳眼裡就是不服,氣得她罰了所有人去把整個紫苑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打掃一遍。

既然她都要嫁進來,自然是要煥然一新。

其實下人們完全都不照着倪美佳的話去做,他們的賣身契早就出了武鄉侯府,紫苑的所有人的月俸都是單獨發放,說白了他們就不是武鄉侯府裡的人,但連春嫂都不說什麼,她們也只能照辦,但對倪美佳都恨得牙癢癢,當她是個什麼東西,連少奶奶都不曾這麼虧待他們!

倪美佳看着下人們被自己整治的灰溜溜地離開,心裡很是暢快。

她還沒來得及休息,就看到有個女子走過來,倪美佳立時認出她就是那日給自己遞紙條的人。

“給表小姐請安。”紫南規規矩矩地行禮。

倪美佳把她從上到下看了幾遍,紫南穿得衣衫上腰上沒有繫着寬帶,而是一條很窄的絲絛,由此看出她是二等丫鬟。

“你叫什麼?在院子裡是做什麼的?”倪美佳問。

“奴婢紫南,是負責伺候青姨奶奶的。”

紫南笑着側過身,“表小姐請跟我來,我姨奶奶在廂房等您。”

“哼,她是個什麼東西,讓我去就去,告訴她我在右廂房等她,把她帶過來就是。”

倪美佳傲氣地走開,她當然知道這兩個人幫了自己肯定是要討好處的,可是不過是兩個下人,她纔不會放在眼裡。

尤其對方還是藍翎羽的小妾,她更是要好好敲打一番。

倪美佳全然把自己當成未來的三少奶奶,他們武鄉侯府的世子妃了。

消息傳到倪氏耳朵裡,也只是淡淡一笑,她就是要讓倪美佳過去鬧,李朝朝以爲她不出手就安然無事了?

好戲可都在後頭呢。

倪美佳把青瑤和小扇叫到房間裡敲打了足足三個時辰,話翻來覆去地就是讓她們認清自己的身份,別想霸佔藍翎羽。

出了房門,紫南嘲諷地瞪了青瑤一眼,“姨奶奶,這就是你說的機會?她倪美佳算什麼……”

青瑤目光冷冷地看着紫南,紫南也不敢把話說得太絕了。

紫南憤恨道:“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把!一個李朝朝就已經夠可惡的了,現在又來個表小姐!”

青瑤咬了咬下嘴脣,“聽表小姐的意思,三夫人是要給世子爺另娶一房奶奶,而人選就是表小姐!”

“可是那日老爺不是被李朝朝給氣走了嗎?”

“以三夫人的個性她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

兩個人回到自己的房間嘰嘰咕咕了一陣,青瑤問:“若是你,是願意讓李朝朝當正房奶奶還是表小姐?”

紫南撇嘴,“誰都不希望。”

青瑤白了她一眼,“自然是讓表小姐來當,李朝朝太難對付,表小姐雖然驕縱,但比起李朝朝好伺候多了,我們還是要依附着她纔是。”

紫南想了想覺得青瑤說得對,就也沒說什麼。

這連續幾日,紫苑的人就覺得天都變了。

暗無天日,累得要死要活,紫南和青瑤則對倪美佳溜鬚拍馬,伺候得她很是舒服,之前還有些顧忌自己的身份,但經過這幾日的調教,她儼然把自己當成了世子妃。

她現在看紫苑樣樣都順眼,唯獨對正房裡的李朝朝恨得牙癢癢,她無論怎麼挑釁李朝朝都穩如泰然,倪美佳想找她的時候,李朝朝就去席玉堂做早課,下午回來就不房間了,她就是連藍翎羽都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倪美佳惱怒地把手中的刺繡扔在地上,“那個李朝朝實在可惡。”

在一旁陪坐的青瑤看了她一眼,“表小姐何必生氣,她現在的身份不尷不尬的,您找她麻煩根本無用,還不如直接從世子爺那裡下手!”

“我現在連表哥的面都見不着!”

紫南道:“奴婢兩個替表小姐您想辦法。”

倪美佳看着她二人,“你們有辦法?”

青瑤和紫南對視一眼,彼此點點頭,倪美佳見不到藍翎羽實在是因爲這個院子裡的下人都防着她,自然她不知道世子爺的行蹤,只要她們幫襯着,一定沒問題。

到了夜裡,藍翎羽剛踏進院門,就聽到有人影躲在暗處,他微一皺眉,就見倪美佳跳出來喊道:“表哥,你回來了。”

他的眉頭更深,抿起涼薄的嘴角不說話。

對這樣身披夜色的藍翎羽,倪美佳心裡既是仰慕又有些膽怯,她站在離着三步外的距離就不敢往前走了。

藍翎羽腳步頓了下,徑直往前走,看也不看倪美佳。

倪美佳卻急了,“表哥,你別走啊,我有話要問你。”

誰搭理你。

藍翎羽腳步不停,倪美佳也顧不上其他,提着裙子小步往前跑,“表哥,我聽李朝朝說……”

“你叫她什麼?”藍翎羽這下不走了。

倪美佳沒覺察出不妥,但見藍翎羽面色陰沉,心裡就有些難過,叫她名字怎麼了。

“表哥,你別這麼看着我,我叫她名諱,她也不曾說什麼。”倪美佳心裡不服氣,“而且我還聽她詆譭你,她說你……說你……”

藍翎羽只問:“她說了什麼?”

倪美佳怯懦道:“她說你逛窯子。”

藍翎羽的眼眸染上銀色的月光,幽深迷人,“哦?”

他挑起嘴角,有些意外。

倪美佳見藍翎羽竟然說了這麼一個字,瞪大了眼睛喊道:“難道是真的?表哥你怎麼可以去……逛窯子!”

她有些不恥!

男子可以風流,但不可以下流!

去逛窯子的都下流!

她爹都不去!

藍翎羽冷冷地看着倪美佳,丟下一句話,“關你屁事!”

倪美佳就被石化在黑夜中久久無法回神。

表哥罵她!居然罵她!

這個男人怎麼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

回到房間,藍翎羽正看到李朝朝從隔間的浴室裡出來,頭髮還未乾,晶透的鎖骨上還凝着水珠,他走上前拿過春麗手中的帕子,親自給她擦頭髮。

李朝朝見到他表情有些微妙,並沒有開口。

藍翎羽的動作不疾不徐,先是把李朝朝髮梢擦乾,又一點點往上,用帕子揉亂李朝朝的發。

李朝朝身上始終有丁香的清香,自從進了府,他就再也沒見過她調香弄粉,是他圈住了這個女人的身體,她的心。

他一把抱住李朝朝,埋在她懷裡深深地吸了口氣。

李朝朝幾不可見地蹙眉,她知道藍翎羽早出晚歸,跟着雲鋒出入宮廷——她心裡清楚,怕是皇上的大限到了。

她擡起手輕輕地給藍翎羽揉太陽穴,“我好像聽到你剛纔和誰說話?”

藍翎羽舒服地直哼哼,抱着李朝朝就往牀上走,“你告訴倪美佳我逛過窯子?”

“她還真問你了?”李朝朝也笑了,“倪美佳真的是……傻的可愛。”

“你這是表揚她?”藍翎羽揚起眉,一把將李朝朝身上的浴巾抽掉扔到地上,“你說我該怎麼罰你?”

藍翎羽早就看着李朝朝的鎖骨刺眼了,一口咬上去,李朝朝微微吃痛,輕輕哼了聲,“夫君,咱這院子已經被倪美佳弄得烏煙瘴氣,是該釜底抽薪了。”

挑逗的手指沿着李朝朝的背脊一路向下,來到臀兒的中間,摸到那處尾骨,用力地捏了捏,李朝朝不自在地用大腿蹭着他的胯間,衣料的摩擦讓兩個人迅速火熱起來。

藍翎羽廝磨着道:“朝朝,我就是不看你的臉,只要摸到你這尾骨的地方,就知道是不是你,怕是世上再也沒人像你的尾骨一樣,多出一截。你果然是隻狐狸。尾巴沒藏好。被我抓到了。哈哈……”

李朝朝沒等回答,藍翎羽的吻就鋪天蓋地侵襲而來,他根本不想知道答案,只想要融化進李朝朝的身體裡。

李朝朝就像一團火,有時候溫和的讓人看起來輕輕吹一口就能滅,可是誰也沒去吹,只覺得她太小不起眼,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等有的人去嘗試着消滅這團小火苗失敗而歸了,衆人才發現她的與衆不同,想盡辦法用盡手段去撲滅她。

可是已經爲時已晚。

藍翎羽卻深愛着這團火,熾烈地燃燒着他的身體,他的靈魂,他要不僅要鑽進李朝朝的身體裡,還要鑽進她的心,無法自拔。

李朝朝配合着藍翎羽的動作,卻像條魚兒一樣不讓他進入,總是躲着鬧着,惹得藍翎羽心急如焚,抓着她的腰問,“你想幹嘛?”

李朝朝狡猾一笑,“讓夫君陪我演一齣戲,也是時候讓外面那個小可憐知道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她這些天不出手,一來是讓倪氏抓不住把柄,二來也想看看紫苑的妖魔鬼怪還能鬧到什麼時候去!

李朝朝笑着在牀上打了個滾,把浴巾又裹在身上,對不明所以地藍翎羽道:“夫君今夜就去青姨奶奶那歇着吧。就當你是罰我口不擇言如何?”

“爲什麼要這麼做?”藍翎羽目光沉沉。

“哪件事?”

藍翎羽擡手抽了一下李朝朝的屁股……

只是輕輕的一下,李朝朝忽然大聲地嚶嚶起來,喊道:“你居然打我!我做錯了什麼!”

門外還在石化的倪美佳聽到了,又忽然覺得天都亮了,喜從天降啊。

不少人都聽到李朝朝那嚎了一嗓子,都豎起耳朵聽。

藍翎羽忽然一把將李朝朝抱在自己的腰上,慾求不滿道:“李朝朝,不待這麼挑逗人的,摸到吃不到!”

藍翎羽很委屈!

李朝朝在藍翎羽的兩個臉頰,胸口的兩點,以及很重要的地方,毫不吝嗇地親了幾口,十分認真道:“這些算是一點利息,今晚你就犧牲一下,委屈你去青瑤那屋住一晚,等把你的表妹啊小妾什麼的統統打包扔出去,倫家一定再好好補償你!好不好?”

藍翎羽現在正一肚子火,想把李朝朝一口吃進肚子裡,對李朝朝要求自己去別的女人屋子裡睡更是不滿。

他凝氣眸光看着李朝朝,“你把我搓出了一身的火,還讓我和別的女人一起住一晚,就不怕我過去做出點什麼別的?”

李朝朝想想,立即放軟了語調道:“我的世子爺,雖然說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但您也就裝裝樣子,我相信您的定力,不管青瑤怎麼勾搭你,你的身和心都是屬於我的,我相信您高尚的品格,定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

藍翎羽哭笑不得看着她,捏了捏她的胸口,“別以爲說幾句好聽的我就會心軟。”

“那你還想怎麼樣嘛!”李朝朝撒嬌。

藍翎羽最吃她這一套,氣哼哼地磨牙,“算你有本事!”

他光着腳跳下地,連鞋都不想穿,直接往外走,走到門口還不忘回頭撂狠話,“還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這收拾的含義很深淵……只是衆人只看到了世子爺對李朝朝發脾氣了。

青瑤和紫南正看得熱鬧,萬萬沒想到世子爺會到她們的廂房來。

藍翎羽進屋後就讓紫南去下人房休息,淡漠地看了一眼青瑤,冷冷道:“睡吧。”

那就張冰塊連,青瑤就是想做點什麼都沒辦法,實在太冷了,冷得她都無暇思考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可一直在院子裡石化的倪美佳卻是眼睜睜地看着藍翎羽進去和李朝朝吵翻了,以爲看到了希望,結果又從天上掉進了地獄,他居然去了青瑤那裡。

吹了一夜的風,倪美佳終於想明白了,自己肯定是被青瑤那個賤人給利用了。

第二日一早藍翎羽連早飯也沒和李朝朝吃就走了。

李朝朝站在窗前笑着,淡淡地笑着,她知道藍翎羽是氣自己讓他去別的女人牀上睡覺。

可是她不得不這麼做,絕不能讓倪氏再鑽空子,是時候要主動出擊了。

她正想着,院子裡傳出尖叫聲,春麗走進來,氣定神閒道:“如奶奶所料,表小姐把青瑤給打了。”

“呵。”李朝朝笑:“既然是表小姐,來者是客,就把夫人和太夫人一起請過來,做決斷吧。”

春麗掀起簾子出去,偶有幾句聲音從外飄進來,就聽見倪美佳叫囂的聲音,“你個賤貨居然利用我,原以爲你是真心待我,原來根本是利用我爬上表哥的牀,賤人,看我不打死你……”

青瑤哭得很委屈,一旁的紫南都不屑幫她,事實擺在面前,昨夜世子爺確實去了她的屋子睡,若不是表小姐質問世子爺那番話,他和李朝朝也不會吵架……就更不會着了青瑤的道。

這個青瑤太有有心計了!

可是青瑤實在是覺得委屈,她根本就不曾想過藍翎羽會去,她自己也沒料到……這會是個圈套!

待到表小姐把藍翎羽的姨奶奶給打了的消息傳到大夫人和太夫人耳朵裡,兩個人一起去了紫苑,太夫人看到滿園的狼藉氣得渾身發抖!

“怎麼回事!誰挑得事!”太夫人不管宅子裡的事許久,但是紫苑的事讓她最爲憂心。

太夫人看向李朝朝,李朝朝道:“妾身不知。”

太夫人皺起眉頭,略有不滿。

倪氏卻抓着空子道:“你怎麼管的紫苑,居然一團糟,你確實不適合管這院子。”

李朝朝不疾不徐地回答:“回夫人的話,朝朝還未入藍家族譜,正式更名登記爲藍家三房嫡子長媳,不敢做紫苑的主。”

倪氏眯眼,原來李朝朝在這等着她呢,哼!

她的笑容有些幹,“你說的也對,我看是該給羽兒找個正經的妻子了。”

“不必麻煩夫人,朝朝是明媒正娶,只需把名字寫上即可。”李朝朝淡定道。

倪氏笑得陰冷,“明媒正娶?媒人是誰?如何的正娶?李氏,我知道你身份僅是不同往日,但是你當日進門是走得側門,無論怎麼算你都只是個妾!”

李朝朝目光清冷地看着倪氏,“所以從一開始夫人就是讓朝朝來做妾侍的麼?”

“……”倪氏不知道怎麼接話。

太夫人看着倪氏那態度確實是打定主意讓李朝朝做妾侍了,但是李朝朝現在又是皇上親封的縣主,做妾侍可是打了皇家的臉面,還和忠義公那邊鬧翻了。

她喝了聲,“好了,這事稍後再議。”

倪美佳和青瑤正站在角落裡,兩個人都很是狼狽,太夫人見她二人如此,不由皺眉,“今日到底怎麼回事!你們誰來說說?!”

青瑤張了張嘴,倪美佳先叫囂起來,“是青瑤不守規矩,所以我替表哥教訓了她!”

太夫人的眉頭更深,問道:“她怎麼不守規矩?”

“她……她……”倪美佳忽然腦子就空白地來了句,“她勾引表哥!”

倪氏聽她口出無狀,暗恨地瞪了一眼倪美佳。

她擔心倪美佳再說出什麼來惹太夫人不高興,忙道:“你這孩子真是好心辦壞事,你就算是覺得青瑤伺候你表哥不好,用了些狐媚手段,怎麼可以替你表哥打罰她!”

倪美佳被罵得有些心虛,不敢吭聲地低着頭。

太夫人見倪氏護着自己的侄女,臉色有些不好看,但是畢竟打的是個下人,也就不太在意。

“罷了,此時就交給你處理吧。”她對倪氏揮手。

倪氏剛要笑,李朝朝則笑道:“太夫人,表小姐是夫人的親侄女,此事她處理怕是有失公允。”

太夫人挑眉,“那你說該怎麼辦?”

“母親,哪裡輪得到她做主?”倪氏冷笑地看着李朝朝,“就算是她做主,也絕對處理不好此事,還是由我……”

“我爲什麼做不得主?”李朝朝笑着打斷她,“我是世子爺的人,自然管得了這紫苑的事,下人們按照規矩是叫我一聲奶奶,夫人若是不想被人置喙您利用完朝朝伺候好世子爺,就過河拆橋,明日請了族裡的人把朝朝的名諱寫進族譜就是,朝朝絕不會在意早一天晚一天,早晚我是要族譜的。”

倪氏握了握拳頭,李朝朝這是威脅她!

“呵呵,你成了縣主,說話也硬氣了。”

“不敢!”李朝朝笑道:“於夫人眼裡,朝朝還是個沒上族譜的外人,朝朝說話自然少了幾分客套,但心中對您的敬仰不曾少過半分,只是現在無法叫您一聲母親,還請您見諒,至於夫人擔心我處理不好此事,還望太夫人給朝朝這次機會,也可以讓有些人啞口無言,也還紫苑一片安寧。”

太夫人也覺得李朝朝一夜之間像變了個人似的,怎麼值錢還挺溫順和氣,在藍翎羽面前始終垂眸低頭,態度謙卑恭敬的女子,氣勢一下子就凌厲霸氣起來。

這種霸氣並非一朝一夕之間所形成的,她的內心一定很果斷剛強,不然說話辦事絕不會如此利落凌厲,但並不盛氣凌人招人討厭!

有點意思。

太夫人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好,就由你來處理。”

她想看看李朝朝想怎麼做。

倪氏氣得臉色蒼白,她也發現李朝朝身上的變化,但只以爲她是仗着身份而膽大起來的,現在也由不得她多想。

這是李朝朝向她的宣戰!

她想用倪美佳牽制李朝朝,李朝朝卻用了那個蠢女來對付自己!

倪美佳實在愚不可及!

她棋錯一招,用錯了人!

李朝朝直接側過身,看了一眼倪美佳和青瑤,卻什麼也沒說,只是讓紫苑上下二十幾個人下人集中到門口,問道:“你們說說看最近表小姐在紫苑都做了些什麼!我知道你們並不把我當成正經奶奶,但是當着夫人和太夫人的面,你們要是撒謊,她們絕對不會輕饒了你們!”

她這話是告訴太夫人和倪氏,她既然不是正經奶奶,就無法讓這些人說謊!

二十幾個下人包括春嫂和春麗每個人只簡單幾句話,句句都控訴倪美佳這幾日在紫苑的所作所爲,如何打罵他們,讓他們比雞起得早,比狗睡得晚。

倪美佳聽不下去,大聲喊道:“我讓他們做事有什麼錯,和我打青瑤有什麼關係?”

“唔,自然是有關係的。”李朝朝一臉凝重的看着她,忽然問:“我只是想問問表小姐,你非武鄉侯府的主子,是誰給你的權利指使下人,甚至連世子爺的侍妾都打!你是不把我們武鄉侯府放在眼裡?還是被誰授意攪亂紫苑?”

倪美佳慌亂地看了一眼倪氏,倪氏卻忽然一把拍在桌子上,“美佳!你竟然做出這種事!”

倪氏看向太夫人,“母親,此事我當真不知情啊。”

李朝朝幽幽道:“我也並沒有說是夫人教唆的啊,表小姐也沒承認不是。”

倪氏垂下頭,目光森冷陰毒,“你不用挑撥離間,全府上下都知道能指使動美佳的只有我這個姑姑,可是我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李朝朝的聲音始終不平不淡,“夫人難道忘了,你之前就想把表小姐嫁給世子爺,現在又想給世子爺張羅一門婚事,表小姐就是最好的人選,你讓她來紫苑無非是讓她先樹立威信的。”

“我沒有。”倪氏矢口否認。

李朝朝笑,“哦,原來是我誤會夫人,您沒有想給世子爺張羅婚事,那就請您把我的名字寫在族譜上,讓衆人知道我李朝朝纔是藍翎羽唯一的妻。”

倪氏算是明白了,算來算去李朝朝就是爲了這事打擊自己。

她也冷笑,“這事可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要老太太和侯爺都同意才行。李氏你休想用這種手段來威脅我妥協!”

倪氏仰頭看向太夫人,“母親,你也看到了這個女子手段多麼陰毒,她怎麼能做咱們侯府的世子妃!”

太夫人看看倪氏,又看看李朝朝,她活了一把年紀,如何不明白她們各自的心思。

倪氏想用倪美佳壓制李朝朝,李朝朝又用倪美佳反擊了倪氏,兩個人各執一詞,無法分出勝負。

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夫人做事也想來公允,“今日就只議論打架之事。既然表小姐打下人是事實,倪氏是你的侄女,你就帶回去,以後也少來紫苑搗亂,來者是客,也要做好客人的本分!瞧瞧這紫苑每日都亂成什麼樣子,不管以後朝朝是不是世子妃,這紫苑的事就由她暫時代管吧,倪氏你也要繼續做好賢妻良母的本分!”

太夫人冷眼看着倪氏,倪氏知道這是給她一個臺階下,忙不迭地說是,領着倪美佳匆匆地離開。

如此一來,雖然李朝朝沒討到什麼便宜,但還是把倪氏在太夫人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等衆人都下去後,太夫人把李朝朝一個人留下,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忽然開口道:“你這丫頭膽子倒是大。”

李朝朝淡笑,知道太夫人把倪氏攆走定是有話要說。

太夫人見李朝朝沒接話,冷冷地看她一眼,“說吧,你步步算計,能讓倪氏都敗在你手裡,是要得到什麼?”

李朝朝始終噙着淺笑,乖巧的不得了,“朝朝只是得到應得到。”

“你覺得你應該得到什麼?”

李朝朝擡頭,她知道太夫人並不是糊塗人。

“世上哪有什麼你應得的,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太夫人轉動着手裡的佛珠手釧,“年紀輕輕這麼重的心機,倪氏說的不無道理,你並不適合我們侯府。”

李朝朝表情沒什麼變化,“太夫人說笑,朝朝只求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並沒有太大奢望,又哪裡來的重心機,說人心者自是心虧,請太夫人明鑑。”

太夫人手中的佛珠突然一停,“好,我就看看你怎麼成爲世子妃!好自爲之吧。”

她從房間離開,守在門口的靜安和靜文一左一右地攙扶着,都同時看到了老夫人嘴角的笑意。

李朝朝看着太夫人的背影卻也笑了,她知道自己得到了太夫人的認可,但這個狡猾的老人是絕對不會出手幫她的。

正如太夫人對待張氏和倪氏的態度,不偏不倚,心裡卻明鏡似的。

李朝朝笑着搖搖頭,出了房門就去了廂房看青瑤,然後淡笑到:“你好好休養吧,這些日子就讓南姑娘照顧你,此事你受了委屈,但是你替世子爺做事,世子爺會疼你的。”

昨夜就是最好的證明,疼到她房間裡來。

一旁的紫南聽到這話,越發印證青瑤是故意設下圈套和李朝朝合夥把表小姐給坑了,心裡認定青瑤心機太重。

殊不知真正坑了的是青瑤,她早就委屈地說不出話來。

李朝朝沒有把青瑤送出去,還是拿她當姨奶奶好吃好喝地供着,只要青瑤本分,她李朝朝不介意多一張嘴吃飯,但是她若有什麼花花腸子,她就要物盡其用好好耍耍了。

藍翎羽回到府裡打就聽到李朝朝打了勝仗,連倪氏都被太夫人訓斥,當日就把倪美佳給打包扔出去了,嚴令以後再也不來了。

可是她他進屋,臉色卻是不好看的。

李朝朝看見藍翎羽繃着臉,笑着上前行禮,嬌滴滴地喊:“世子爺,您回來了!”

藍翎羽繃着臉不說話,只看了看李朝朝身上礙眼的衣服,幾不可見地蹙眉。

這微小的動作被李朝朝發現,她立即笑着一把將身上的大衫一扯,左右兩邊打開胳膊,藍翎羽看得眼睛都直了。

春光乍泄!

李朝朝裡面都是空的,什麼也沒穿!

這個場景……藍翎羽很沒出息地眼睛直了,很多地方都直了。

李朝朝伸出手一把摟住藍翎羽的脖子,雙腿一跳,夾住他的腰,妖媚道:“世子爺,倫家伺候您就寢!”

這一夜,正房屋裡動靜鬧得很大……

不少丫鬟都羞紅了臉悄悄說:“世子爺好威猛!”

有人呵斥道:“不想活了!被奶奶聽見,看不撕爛你的嘴!”

衆人都捂着嘴,雖然不相信少奶奶會那麼待人,但是她凌厲的氣勢不僅鎮住了紫苑所有下人的心,就連三夫人都給壓制住了風頭。

至少在她們看來,少奶奶是贏了!

這夫妻倆,一個威猛,一個威武!

真真是天造地設地一對。

連續幾日,李朝朝都在房間裡沒出去,紫苑的下人都知道什麼原因笑得一臉曖昧,這府上也傳遍了世子爺十分疼李朝朝,這無形之中又打了倪氏的臉。

藍翎羽親自給李朝朝抹藥膏,“還疼麼?”

李朝朝白了一眼,“你說呢?”

藍翎羽看她的雙腿間,手指輕輕地碰觸那抹紅腫,“我不疼,所以問你。”

“一個月內不許行房事!”李朝朝就覺得那處冰冰涼涼的,終於緩解了脹痛。

藍翎羽急紅了眼,“那可不行,這會要了我的命,與其憋死我,我寧願累死在你身上。”

李朝朝抽了抽嘴角,覺得藍翎羽就是喂不飽的饕餮。

她躺在牀上想事情,由着藍翎羽耍無賴也不吱聲。

藍翎羽擡起頭看了她一眼,“想什麼呢?”

“我還不算你的正妻。”李朝朝開始想接下來怎麼做,不能把倪氏逼得太急,就怕她狗急跳牆。

可是她最近沒動靜,只怕又會出什麼亂子。

藍翎羽忽然道:“這事我去找侯爺,實在不行我去找族裡的人。”

李朝朝跳坐起來,“不行,你和侯爺的矛盾已經很深了。”

“呵。”藍翎羽自嘲,“我和他早就沒什麼感情,還在乎這點矛盾。”

李朝朝蹙眉,“是不是最近有什麼事?”

藍翎羽擡頭看她,“嗯,你必須儘快入族譜,最近京中貴族都忙着給未婚適齡的子女張羅婚事……”

“那位快不行了?”李朝朝算了算時間,“這不是還有半年?”

“也不知道是誰放出去的消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藍翎羽蹙眉,“這個時候倪氏一定會鑽空子,你知道侯爺又是個耳根子軟的。”

李朝朝垂下眸,“讓我想想。”

此事很着急,但是又急不來,現在確實還找不到切入口,她剛接管了紫苑,再有動作就容易落人把柄。

藍翎羽攬着她的肩膀,“就算撕破臉,豁出這個世子不當了,我的名字後也必須是你。”

李朝朝挑眉看他,“爲了和我葬一塊?”

“你能不能不這麼聰明?”

“那你能不能不這麼迂腐?”

李朝朝笑,“大不了我們走到沒人的地方一起去死,那不就是一塊塵歸塵土歸土了?”

也就是屋裡沒人,任何一個人聽到這話都會覺得驚世駭俗,可是殊不知他二人早就經歷了生死,並不放在心上,只願今生能再死在一起就夠了。

倪氏連番被打壓,事事不順心,尤其是聽到外面的蟬兒叫,腦仁子就疼!

“青小,把外面的蟬兒給我粘了。”

倪氏心氣不順,看什麼都不順眼,有人忽然掀簾子進來,“母親,您何事上這麼大的火氣。”

藍芷霖一身錦服走進來,笑着行禮,“兒子給母親請安。”

藍芷霖今年還未十五歲,但是個子挺拔,模樣俊俏,府上的許多丫鬟都新生愛慕,更不要說國子監的同窗千金們。

看着自己的兒子如此優秀,倪氏心裡的怒火稍稍緩解,她想到前幾日侯爺說藍芷霖看上了個丫鬟,於是強打起精神道:“你父親疼你,知道前幾日你受了委屈,想給你張羅個可心的人在身邊伺候,你可有喜歡的?”

倪氏本想着過幾年再給兒子安排通房,男子太早消耗精元並不好,而且兒子要參加今年的秋試和明年的春闈,但是皇上的身子越發的不好了,若是撐不過今年冬天,明年的春闈就要取締,說不定大婚也要耽擱,不如趁現在給兒子安排個人也是好的。

藍芷霖一聽,喜笑顏開,“母親果然是疼我,其實上回我在母親的院子裡看到個丫鬟就覺得不錯。”

“誰?”倪氏疑惑,這院子裡的人藍芷霖可都認識。

藍芷霖也沒多想,笑道:“是紫苑的一個丫鬟,我不知道叫什麼名字,模樣很是端正。”

倪氏反應了下,纔想起來藍芷霖說的是誰,目光一下子就冷下來,“不可!”

“爲什麼?”

倪氏的臉都綠了,“我說不可就不可!”

藍芷霖不解,雖然母親並不是溺愛他,但也從來沒拒絕過他的請求,“爲什麼?難道母親覺得是三哥院子裡的所以爲難?反正母親不是要給他張羅一門親事,饒是那個女子是什麼身份也總歸不過是個小妾,母親不是說我想要什麼都靠自己去爭,反正他也不要,我拿來有什麼不好。不過是個小妾……父親不也把他的小妾收在身邊……”

他話還沒說完,倪氏光着腳下地,上前就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放肆!別人用過的東西你再玩不覺得噁心。你想要什麼女人沒有!”

居然想要李朝朝!

更可惡的是自己的兒子居然捉住了她的痛腳,她已經恨透了小扇,但有顧不上她,只一心地對付李朝朝都忙不贏,現在兒子還來添亂!

這會不會是李朝朝的陰謀?

倪氏氣得渾身發抖,藍芷霖也一臉震驚地看着她,“母親!”

“滾!你給我滾回國子監!這事沒得商量!若是再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賤人李朝朝!居然來搞我的兒子!

這事決不能就這麼算了!

倪氏越想越心涼,一步步地推算李朝朝的詭計,李朝朝進府的所作所爲,無不可以看出她十分有心計,以前算她輕敵,但是她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李朝朝以爲把倪美佳送出去,得了太夫人的令管紫苑就可以安枕無憂了。

賤人,狐媚功夫還挺了得,把藍翎羽迷得五迷三道,現在居然還想來搞她的兒子!

她還不信就壓制不住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

她的殺手鐗還沒出來呢!

倪氏拿了紙筆迅速地寫了封信,又高喊着把滿頭大汗地青小叫進來,“把它送出去!”

李朝朝你等着瞧!

看我怎麼玩死你!

------題外話------

一句話:請扔鑽石!

明天繼續一萬五……先讓我血崩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