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按下110之後被一隻沾了血的大手奪走,她驚詫的看着寧爵西,只見他喘着氣,把按掉,然後還給她,“沒事了,濃濃,不用報警,我已經把他揍了一頓。”
“你受傷了。”她拉起他的手,發現他手背腫了起來。
“我沒事。”他看了眼受傷的手,甩了甩,目光在她身上巡視:“你有沒有事?”
她搖了搖頭,看向從地上爬起來的寧謙東,恨恨道:“剛纔我套他的話,對於當年他害了畫兒的事實他已經承認了,全部錄在我裡。”
寧爵西瞳眸微縮,目光落在她手裡的上。
有他在,她感覺有了安全感,終於可以對着寧謙東露出內心的憤怒之情:“還有當年要不是他和秦商商聯手從中挑撥你我的感情,就不會有你我之間的嫌隙。我現在要打電話報警,爲畫兒報仇。”
寧爵西沒出聲,臉上辨不清喜與怒。
寧謙東的保鏢這時趕了過來,一人扶住了寧謙東搖搖欲墜的身體,一人揮着拳頭上前要教訓寧爵西,最後一刻被寧謙東冷聲叫住了:“住手,退下!”
保鏢只得遵命。
“你說我是兇手?”寧謙東推開了扶他的保鏢,低頭整理好身上被弄皺的西服,面露譏笑的看着寧爵西:“老三,你說我是不是兇手?”
寧爵西眸光暗沉,摸着口袋,順手抽出一根菸來,點上,嗓音微低微啞:“濃濃,把給我。”
秋意濃以爲他要聽錄音,把遞給了他,他周圍煙霧嗆人,她一時沒過去,只見他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然後就還給了她。
她不疑有他的接過來,屏幕上已然沒了那段錄音,她趕緊去找,真的沒有了,他……刪除了?
她整個人像被潑了一盆冷水,蒼白着臉看他,一連問道:“爲什麼?”
他猛吸了幾口煙,吐出一連串的煙霧,使他的臉有點模糊不清,淡淡道:“你先下去。到車裡等我,十分鐘之後我回去跟你解釋。”
縱使心裡躥出無數股火苗,她仍選擇相信他,轉頭大步向電梯走去。
空曠的走廊,兩個保鏢退下,徒留兩個男人面對面,一個煙霧繚繞,眼神高深莫測,一個頹然高冷,眼含譏諷。
有護士推着小車經過,“先生,醫院禁止吸菸,麻煩您把煙熄掉。”
寧爵西淡淡的看了小護士一眼,推開了後面的窗戶,煙霧散開,露出男人一張英挺俊美的臉。小護士一下子臉紅了,推着小車走了。
寧謙東眼底中有嗤笑的意味:“這麼多年了,你和當年一樣。”
“我哪樣?”寧爵西嗓音帶着點淡淡的模糊,從這個窗臺看下去,那小女人果然乖乖聽了他的話去車裡等他。
“四處勾搭異性。”寧謙東毫不留情的說道。
寧爵西勾了勾脣,看了眼病房,再看了一眼容貌大變的寧謙東:“我可比不上你,換了張臉,把別人的女人都給睡了,看樣子好象還睡上了癮。”
寧謙東看着這個比自己小几歲的弟弟,有些頭疼又有些厭惡:“這是我與瀅瀅之間的事,與旁人無關。”
“是與旁人無關,不過我也奉勸你一句,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強求也得不到。”寧爵西說完。低頭用發了條信息出去。
“你還有閒心在這裡教訓我?”寧謙東冷冷的笑着也走到窗前往窗外看,路燈下寧爵西的路虎格外顯眼,只見副駕駛座的門打開,一道嬌影往另一輛白色車內走去,而寧爵西並沒有發現,還在看,寧謙東收回目光,不懷好意的扯了扯脣角,“你現在應該去好好安撫你的女人,她可不是個普通的女人,頭腦冷靜,不是那麼好糊弄。”
停車場,路虎車內,秋意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某種,腦海裡一會是寧謙東那張陰冷的臉,面無表情的說着自己是兇手。一會又是寧爵西刪除她好不容易錄到證據時的漫不經心,彷彿他刪除的不是一段重要證據,而是一段無關緊要的東西。
等了有五分鐘,他還沒有過來。
她下了路虎,關上車門,徑自來到自己車內,拿出筆記本,開始操作起來。
裡被他刪除,但她有辦法可以恢復。
幾分鐘之後,她啪一聲合上筆記本,臉色更難看了,所有的數據都無法恢復,原因是有人先一步遠程在她icloud裡面把錄音備份刪除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永遠不可恢復。
呵呵,永遠不可恢復……
她低頭把臉埋進雙手裡,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這難得的機會就這樣溜走了,證據確鑿的錄音居然被最親愛的男人最刪除了……
她簡直無法想象這是真的。
……
寧爵西的身影準時在十分鐘之後出現,看着坐在副駕駛座上魂不守舍的女人,他低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她冷着臉,推開他的手,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幽靜如冰面:“現在可以解釋爲什麼要刪除那段錄音了嗎?”
他看了眼被她拍掉的手,在空中停了幾秒,慢慢收回來,眉眼波瀾不驚:“你妹妹沒死。”
“畫兒沒死?她在哪兒?”她嘲諷的問着。
他身上還有菸草味,在這車廂內味道更盛,怕她不喜歡,他打開了車窗,讓外面的風吹進來,淡聲道:“目前還沒查到,我只知道她沒死。”
“所以這就是你刪除我錄音的理由?”她覺得好笑極了,歪頭看他,“寧爵西,爲什麼我有一種感覺你是爲了掩飾什麼,纔不惜刪除我的錄音?”
如今細細回想剛纔在醫院內的一幕幕,疑點重重,第一,寧謙東是個很聰明的男人,他通過種種手段終於得到了容氏集團,不可能輕易讓自己成爲階下囚。就算她沒錄音,他也不應該那麼爽快的把他害死秋畫的事那麼幹脆的說出來,他完全可以抵賴,全盤否則,可是他卻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這是爲什麼?
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根本不害怕,或者說,他身後還有一個更大的保護傘。
這個保護傘是誰?
第二,寧爵西,她一直以爲他是站在她這邊的,沒想到他會連招呼不打一聲就刪除錄音,在她從樓上到車內這短短几分鐘時間,就有人把她icloud裡面的錄音備份也抹掉了,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對方有多心虛,或者說,對方正在極力掩蓋什麼。
恍然坐在車內她眼眶泛溼,看着他一言不發的臉色,有點想笑,低頭喃喃的笑道:“如果你不能提供畫兒沒死的事實,那麼我就有理由懷疑你是替寧謙東掩飾什麼,寧爵西,是不是因爲你騙了我,其實一山島上的大火就是你放的,你有把柄在寧謙東手上,因此你才替他掩飾是不是?”
他的神情始終不見一絲波痕,“不是。”他嗓音忽然放得很低:“濃濃,在這件事上我沒有騙你,那場火不是我放的,我也沒有替寧謙東掩飾什麼。既然你妹妹沒死,你何必再追究?”
“你也說了,是我的妹妹,既是我的妹妹,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現在活人和屍體我都見不着,你要我怎麼相信她沒死?”
“我查到的資料已經交給薄晏晞了,害你擔心,所以沒告訴你,就想等他查出點真正的眉目來纔給你一個驚喜。”
似乎沒料到他會這樣說。因爲這麼久以來他從來沒有透露過半句秋畫沒死的消息給她,現在反正怎麼說都是他有理。
秋意濃笑着:“我從離開你到短短坐到車裡幾分鐘,就有人把我備份的錄音也刪掉了,如此心慌意亂,你在掩飾什麼?”
他濃眉緊擰,沒有否認是他的手筆,也沒有承認。
她緊緊握緊雙手,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便直接去推車門,什麼也沒說就下了車。
踩着高跟鞋往自己車走,沒幾步就被身後的男人追上來,從後面緊緊抱住她,不斷的細吻落在她臉頰和耳後,“去哪兒?”
“我回自己的車裡,有意見嗎?”
“坐我的車,你的車我讓秘書過來開回去。”
她硬梆梆的回答:“不必,那是你的秘書,不是我的秘書,人家沒有義務給我充當司機。”
“濃濃。”落在她耳邊的呼吸越來越沉:“不生氣了好不好?嗯?有什麼事我們回去再說。”
回去再說?
說什麼?
他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完全把她擋在門外,無非他又耍無賴,親她吻她……
然後令她惱火,爭吵罷了。
熙熙終於可以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她不希望熙熙看到他們爭吵的樣子,那樣對熙熙的心理陰影很大。
“寧爵西。”她聽到自己冷冷的喚他的名字,“你把我放開!”
很簡短的一句話,沒有過多的情緒表達,卻令人生出一種不容忽視的決然口吻。
男人的手臂在下一瞬間放開,她得到自由,沒有回頭,踩着高跟鞋繼續往白色的漢蘭達走去。
車子很快在她手裡發動了,男人的身影在後視鏡中越來越遠,直到開出停車場,那個身影也漸漸消失不見。
……
寧爵西半個小時之後回到別墅,負責做飯的保姆忙迎了上來:“寧先生,晚餐做好了,什麼時候開飯?”
“濃濃和熙熙呢?”他把車鑰匙隨手放在玄關櫃子上,習慣性的看向二樓。
“秋小姐還沒有回來,熙熙少爺在二樓臥室。”
“等濃濃回來再開飯,我去上面看看熙熙再下來。”
“好的,先生。”
寧爵西上樓前先打了一個電話,那頭沒有接。
意料之中的事,他捏着眉心,把放進褲兜裡,邁步上樓梯。
路過主臥沒進去,去了兒童房,這是今天父子倆在外面玩時商量好的,他替熙熙安排的房間。
中國有句老話,養不教,父之過。對於熙熙,他決定從各個方面開始教育,首先就從獨立開始。
關於這點,他並不擔心,在秋意濃的公寓小傢伙一直是單獨一個房間,前幾天在巴黎遊玩和他們擠在一張牀上,小傢伙好象已經習慣了。現在回國了,他要求小傢伙自己單獨睡的時候,下午還噘着張小嘴。
不過傍晚他出門時,小傢伙情緒好多了,自己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玩得挺開心的。
“爹地。”莫熙朗聽到腳步聲,看到寧爵西進來,高興的把剛剛畫出來的畫拿出來。
“熙熙畫的什麼?”寧爵西摸摸兒子的頭。
“我畫的是我們在巴黎玩的時候。”孩子在與父母出去玩時總是特別開心,莫熙朗腦海裡滿滿都是和爸爸媽媽出去玩的開心畫面,不由的就畫了出來。
寧爵西眯眸看着畫中長髮袂袂的女人,“熙熙,如果媽咪生爹地的氣怎麼辦?”
莫熙朗呆萌的眨眨眼:“爹地,媽咪什麼會生你的氣?”
“因爲爹地做錯了事。”
“哦,平常媽咪生我的氣,我就說,媽咪,你真漂亮,爹地,也可以這樣說哦。”
寧爵西忍俊不禁,又摸了下兒子的腦袋:“爹地說過了,可是這次媽咪很生很生我的氣,不如熙熙給媽咪打個電話……”
……
秋意濃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開着車,她腦子裡一片混亂,還有更多的是氣憤,心裡燃燒着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之後的憤怒。
天色越來越晚,路上車輛匆匆。每輛車,每個人都彷彿有目標和方向,只有她沒有。
她開得很慢,不知道要去哪兒,不想回去,不想面對那個男人。
一想到他,她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像傻瓜一樣被他耍的團團轉。
她覺得自己很愚蠢很可笑。
車子開着開着,不知不覺來到公寓樓下,也好,她本就不想回去,就是擔心熙熙……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她下了車剛進樓道,響了,是個座機號碼,接起來響起熙熙軟乎乎的聲音:“媽咪,我好想你……”
秋意濃剎那間感覺一股暖流淌遍全身,吸了吸?子說:“熙熙,媽咪也想你。”
“媽咪,我好餓,可是爹地說你在工作,很辛苦,讓我不要打擾你。媽咪,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和爹地在家等你吃飯……”
人總是在疲憊不堪,脆弱無助的時候最容易被親情感動,更何況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的心柔軟的一塌糊塗,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熙熙,你等媽咪半個小時好不好?媽咪馬上回去陪你。”
“嗯,我和爹地等你哦。”莫熙朗很乖巧的通完電話,此時他正坐在寧爵西的腿上,“爹地,我表現得好不好?”
“熙熙很棒。”故意開着免提的男人總算滿意的彎起脣,一把將兒子抱起來,父子倆玩起來拋拋拋的遊戲,莫熙朗被拋到半空中,再被男人穩穩的接住,小傢伙樂得不行。
父子倆玩了好一會兒,直到樓下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寧爵西把莫熙朗放下來,朝小傢伙眨眨眼:“媽咪回來了。”
秋意濃進門前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看着門口的一株盆景,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好笑,明明是那個男人做了壞事,爲什麼她要像個逃兵一樣不敢面對?
要害怕,也是他不是嗎?
這麼一想,她推開了門。
玄關處,她沒想到父子倆在等着她,連拖鞋都拿好了,一大一小睜着眼睛熱烈的看着她。
她抿脣,低頭脫下高跟鞋,把雙腳伸進拖鞋,一個小身影就跑過來緊緊抱住她光潔的大腿:“媽咪。”
“熙熙,是不是餓壞了?”秋意濃想起兒子在電話裡說還沒吃晚飯的事,彎腰將兒子抱起來,若有似無的掃了男人一眼:“怎麼不給孩子先吃點?”
總算肯理他了,男人挑了挑脣:“他非說要等你。”
“媽咪,你不要怪爹地,是我說要等你回來一起吃的。”莫熙朗緊緊抱着秋意濃的脖子,生怕她跑了似的。
秋意濃不動聲色的抿了下脣,以男人聽不見的音量問道:“爹地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莫熙朗搖頭,睫毛卻在拼命眨:“沒有啊。”
小壞蛋,自己生的兒子豈有不瞭解的道理。每次撒謊就不停的眨眼睛,秋意濃看了一眼對面若無其事坐下來的男人,沒再問什麼,把熙熙放到兒童餐椅上,剛拿起筷子,面前的飯碗裡就落下一隻剝好的蝦。
時間將近八點,早過了飯點,肚子也飢腸轆轆,但她卻皺氣盯着對面氣定神閒繼續剝了蝦放到熙熙碗裡的男人。
當着孩子的面不宜生氣,她悶氣把蝦夾扔到旁邊放骨子的碟子裡,她扔一個,很快碗裡就多出來一個,她再扔一個,碗裡又多出來一個,轉眼碟子裡已經堆積如山。
她咬脣,皺眉乾脆把筷子放下不吃了。
“媽咪,你爲什麼要浪費食物,老師說浪費食物是可恥的哦。”莫熙朗小朋友看着被秋意濃遺棄的那堆蝦山,軟乎乎的小臉上一本正經。
秋意濃臉蛋一紅,趕緊自圓其說:“媽咪沒有浪費食物,媽咪只是覺得太多了,碗裡放不下,留着慢慢吃的。”
莫熙朗眨眨大眼睛:“哦,對不起媽咪,我錯怪你啦。”
“沒關係。”秋意濃摸摸小傢伙粉嫩的臉蛋,拿起筷子把蝦撥到了自己的碗裡,從始至終她都沒看對面的男人一眼。
吃完飯,保姆在收拾桌子,寧爵西去書房處理了一份緊急郵件,再回來發現母子倆都不在上了。
第一時間從窗戶去看車庫,那輛白色漢蘭達還好好的停在那裡,他暗自鬆了口氣,擡腳準備上樓,又有電話進來。
在去巴黎前他把緊急的文件處理了一些,這兩天又開始堆積起來,有幾份已經等不到明天他到公司處理,他接完電話又鑽進書房。
忙完時間將近十點,他先去了主臥室,很安靜,甚至連燈都沒有,他擡腳轉而去了熙熙的房間。
裡面燈倒是亮着,不過被調的很暗,沒聽到她嬌軟講故事的嗓音,他放輕腳步進去,熙熙躺在小牀上歪着小腦袋睡着,她趴在牀邊,手裡還拿着一本故事書,臉蛋朝內。看不清臉,好象也睡着了。
他的腳步格外輕的停在她身邊,俯身過去看清她的臉,橘色的燈光落在她半張睡顏上,捲翹的睫毛上似乎還沾了兩滴晶瑩的水珠。
她哭着睡着了?
男人緊緊抿起脣,輕輕把已經從她手裡滑在牀鋪上的書拿起來——《海的女兒》。
衆所周知的故事,海王的女兒小公主爲了愛慕的王子甘心放棄一切,結果眼睜睜看着心愛的王子娶了別的公主……只要把尖刀刺進王子的心臟,她就能回到海里,最後她沒有這麼做,她把尖刀扔進了海里,自己也變成了一堆白色泡沫。
她哭的是這個嗎?
她仍在怪他今天在醫院刪錄音,有感而發?
她認爲自己就是那個犧牲了一切,到手來灰飛煙滅的女主人公,而他就是從頭到尾都不知情的王子?
看了會兒,他把手放下。伸手關了燈,然後把她抱起來。
她的身體離開椅子,她整個人忽然醒了,睜開眼睛看着他,眼神無神,有些呆滯,沒有焦點,並且用力推着他,驚恐的喘息着:“不要……”
小牀上,熙熙剛睡着,處於深度睡眠,並沒有被吵醒。
他腳步穩健,沉穩的抱着她出了熙熙的房間,隨手拉上門,垂頭看她,她逐漸的回過神來。沒有再推他,也沒有像平常一樣抱着他,兩隻手都搭在胸口,這是微表情中最典型的防禦姿態。
表明她現在對他的牴觸情緒。
他的眸底劃過一抹光影,控制不住的小心翼翼,語氣溫和:“做噩夢了嗎?別怕,我在這兒。”
不知她做了怎樣的噩夢,臉色很白,緊緊的閉上眼睛,整個睫毛都在顫抖。
他抿脣端詳着她的臉色,低聲道:“去洗澡,洗個熱水澡會舒服一些。”
“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她搖了搖頭,沙沙的聲音說。
他並沒有如她所言放她下來,俯首親吻她的額頭,下巴磨蹭着她的發頂。腳步有條不紊的往主臥室走去,低低的嘆息低語:“濃濃,你別總是不理我,我就想抱着你,一直抱着。”
心頭的火再一次因爲他這句甜言蜜語蔓延開來:“寧爵西,你能不能不要噁心我?”
他已經走到主臥室的門口,打開燈,低頭深深注視着她燈光下繃得很緊,且十分冷漠的小臉,暗啞出聲:“想打我,你可以動手。”
她隨即高揚起手,眼睛瞪得大大的,遲遲下不了手。
他極深的瞳眸裡漾着笑意,輕柔的把她放到牀上,攥住她的手放到脣前逐一親吻每根白皙纖細的手指:“捨不得下手,那就是生氣了,嗯?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話,你可以打電話向薄晏晞求證,問他是不是你妹妹有沒有死。如果我撒謊,你再來定我的罪也不遲。”
她的手裡被他塞來,並且翻到薄晏晞的號碼那一頁。
在按下那串號碼的一剎那,她心裡明白,這個男人依然在避重就輕,他還是沒有解釋爲什麼要刪掉那段錄音,並且不擇手段讓人把那份備份也一起刪掉。
男人脣上溫熱的溫度還留在每根手指上,像無數道電流穿過心臟,她慢慢閉上眼睛,心想,罷了罷了,就信他這一次。
倘若畫兒真的沒有死,她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的事都不計較。只要她的妹妹還活着。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難得糊塗,糊塗得人過得才快樂。
“嘟——嘟——嘟——嘟——”
那頭響了十多聲,總算等來薄晏晞冷淡的聲音:“有話快說。”
她用的是寧爵西的,大概薄晏晞以爲這對的人是寧爵西,所以不耐煩居多。
“是我。”秋意濃開口。
“有事?”薄晏晞口氣明顯好了很多。
她吸了口氣,忐忑不安的開腔:“你有畫兒的消息嗎?”
“你男人沒告訴你?”
秋意濃沒開免提,所以她看了寧爵西一眼,大概他知道她不想他在這兒,低聲說了一句:“我先去洗澡。”
他走開了,浴室門關上之後,她纔開口:“嗯,他沒具體說,他只說畫兒沒死,我想向你求證。”
說完她呼吸都停滯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裡的話筒上,那頭靜了下,“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我現在不方便說具體,總之你男人說得沒錯,你妹妹沒死……咔噠……”突然傳來電話中斷的聲音。
秋意濃完全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心頭狂跳,薄晏晞說畫兒沒死,薄晏晞親口說畫兒沒死……
會不會是寧爵西讓薄晏晞騙她的?
不太可能,薄晏晞那麼愛畫兒,他不可能拿畫兒的事撒謊……
真好,畫兒沒死。
她高興壞了。
感覺心口那塊疼痛的地方也被喜悅衝散了,整個人都從牀上跳下來。
等她推開浴室的門進去,赫然看到一具男人的身體,這才驚覺之前他說過的,他先進來洗澡。
腳步撤離,她被一雙沾滿水珠的手臂拉過去。花灑下,她被淋了個正着,沒有尖叫,反而仰臉讓更多的水往她臉上衝,太開心了,身上穿着衣服淋溼了又怎麼樣,畫兒沒事,值得慶賀。
真的值得慶賀一番。
激動之下,她動手脫掉自己的衣物,身邊的男人目光灼灼而專注,身體靠了過來抱住她,喉間低喘着啞聲道:“一起洗。”
她擡起臉,連忙嚇他道:“你不怕血腥味的話就一起洗。”
他低頭看了一眼地面,果然一道暗紅色液體在水流中慢慢沖淡,“不是說明天就乾淨的麼,怎麼還這麼多?”
女人生理期有時候也會多那麼一兩天。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她沒解釋給他聽,有點後悔自己剛纔一時高興衝動的脫了衣服,雖然身邊的男人不能對她做什麼,但被他這樣又摟又抱還外加吃豆腐,她實在是不爽。
剛好外面有鈴聲響起,好象是他的。
想到剛纔薄晏晞的電話掛的匆忙,極有可能會再打電話,秋意濃想出去,被他拉住了,眯起的黑眸掃過她曼妙的身段:“我去接,如果是找你的,我會拿進來給你。”
也好。
她這樣光着出去總是覺得彆扭。
他出去了,她在花灑下快速清洗自己,豎耳聽着外面的動靜,水聲太大,什麼也聽不到。
應該不是找她的。有可能是他的電話。
秋意濃現在滿身心都是畫兒沒死的好消息,心情燦爛得很,哼着歌把澡洗完,擦乾身上的水,披上浴袍。
臥室裡只有燈光,他不在。
她吹完頭髮,男人才從外面進來,她見他全身不着一物,特別無語道:“你這樣出去不怕被保姆看到?”
“這個點她們已經下班了。”他旁若無人的把放到牀櫃上,觀察了她兩眼,發現她的心情真的因爲薄晏晞的那通電話變好,薄脣微翹,繼而進了浴室,很快傳來水聲。
時間不早了,十一點十四分,這次回來她原打算遞上辭呈。臨時改變主意,她在unity論壇大會上大出風頭,daisy由此風光一把的同時,也因爲她羅裳與秋意濃的雙重身份飽受爭論,這件事上她理虧在先。昨天方菱又拿了公司新接到的電影特效過來,那是公司今年最重視的項目之一,因爲那部電影投資十億,是迄今爲止國內投資最多的一部電影,倍於國國外媒體的關注。
無論如何,她要帶領整個團隊把這次的特效做好,然後再功成身退,也算對得起daisy一直以來對她的重視。
擦乾頭髮爬上牀,她抱着輕薄的蠶絲被瞥了一眼男人放在牀櫃上的,剛纔他接了誰的電話,爲什麼不顧赤身裸體也要出臥室接聽,還有。今天那個通知黑客刪除她icloud錄音備份的人是不是他,如果是,他裡一定有痕跡。
感謝一路以來仙女們的支持,特發紅包一枚,請笑納(*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