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正熙坐在出租車裡,望着窗外迷離的夜色,一隻胳膊撐在玻璃窗上,手指隨意搭在鼻尖下,若有所思。
他本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去拜訪顧敬天的。但和顧安然通完話後,他已是一刻也無法耽誤了。那種心情,簡直比逃婚還要迫切。
顧家大宅位於城郊,這麼大半夜的還要跑那麼遠的地方,司機一路都在嘟囔個不停。寧正熙只是笑笑,不予置評。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快凌晨一點了。
寧正熙按響了門鈴。
可視對講機裡很快傳來一個聲音:“什麼人?”
寧正熙不覺輕笑出聲。黑老大的家人,連詢問來人都問的和別人不一樣。他也不避諱,直截了當地說:“我是寧正熙,我來找顧先生的。”
對方並沒有露臉,對講機裡傳來破口大罵:“管你是寧正熙還是寧歪熙!也不看看時間,現在都幾點了?!”
寧正熙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的名字還可以被人這麼玩。他大聲解釋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顧先生說!”
對方蠻橫地喝道:“天大的事都等天亮了再說!”
寧正熙正要發作,突然聽到裡面有一把熟悉的聲音在問:“什麼事這麼吵?”
他不禁大喜過望,連忙喝了一聲:“忠叔!是我!寧正熙!”
“哦?”忠叔顯然吃了一驚,“快開門!”
對講機隨即掛斷,大鐵門徐徐開啓。寧正熙走了進去,沒多一會兒,就看到人影綽綽,是石忠來接他了。
“寧少爺!”石忠激動地問,“小姐那邊,你聯繫上了嗎?”
“嗯,我都跟她說好了。她答應我,下次一定會配合我,跟我走的!”寧正熙信心滿滿。
ωwш ttκá n ¢ Ο 石忠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地拍了拍手:“太好了!不過,老爺那邊……不是說好了明天早上再來的麼?”
寧正熙定然道:“現在已經是明天早上了。林浩然已經決定下週三再次舉行婚禮,我們時間不多了。”
石忠緊皺着眉,說:“好,我現在去跟老爺通報。你在大堂稍等。”
石忠帶着寧正熙進入大宅裡,吩咐工人倒茶,自己則急衝衝向着主人的臥室奔去。
見忠叔對這個年輕人如此厚待,屋裡的工人和保鏢不敢再怠慢,不一會兒,一杯清茶端了上來。一名保鏢上前說道:“寧少爺,不好意思,剛纔看門的那個人不認識你。我已經責罰過他了。請你多包涵。”
寧正熙略一點頭,說:“是我冒昧了。打擾了大家的清靜。不過事情緊急,還請大家諒解。”
聽他說得謙和有加,衆保鏢不禁齊聲寒暄:“寧少爺客氣了!”
寧正熙微微笑了笑,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茶。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石忠出現在了樓梯的拐角處,向着他招手:“寧少爺,上來吧。老爺在書房等你呢!”
寧正熙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向身邊的保鏢作了個請的動作,這才直奔樓上而去。
石忠將他領到一間紅木雙門的房間前,敲了敲門。
“進來!”
房間裡傳來一聲渾厚的男中音,石忠推開門,示意寧正熙自行進入。
寧正熙略一點頭,邁着穩重的步子大方地走了進去。
顧敬天象棵傲雪青松,站得筆直。雖然只穿了一件深褐色的睡袍,可老人家看起來,依然威嚴不減。見到寧正熙,他禮貌地點了點頭,眼神卻頗爲冷漠:“寧公子大駕光臨,真是蓬篳生輝,鄙人不勝榮幸!”
寧正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顧小姐跟我說過,顧先生你最討厭看到男人留長頭髮。但時間緊迫,我來不及剪頭髮了,還請顧先生見諒!”
顧敬天的面色稍稍鬆動,向他伸出手來。他急忙上前握住對方的手。那隻手有力地捏了捏他的手,好似在暗中掂量什麼。
寧正熙用着非常誠懇的語氣道:“顧先生,這麼晚還來打擾你,真的很不好意思。謝謝您肯見我!”
“謝謝不敢當。寧公子來得太突然,不知究竟所謂何事呢?”
顧敬天倒是個急性子,寒暄不過三句,就直奔主題。
寧正熙笑笑,卻並不急於開
口。
顧敬天看出他的顧慮,坦言道:“聽阿忠說之前在加拿大的時候你不但救過他,還救過安然。既然如此,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寧正熙欣然坐下,這才道:“顧先生,我這次來,完全……完全是爲了……安然。”
“安然?安然也是你叫的嗎?”顧敬天突然沉下臉來。
寧正熙輕輕嘆了口氣,說:“爲什麼不可以叫安然?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
“但她已經嫁人了!”顧敬天收回之前的客套,立即翻臉,“寧正熙,如果你是爲了安然而來,我想你來錯地方了。她現在在她丈夫那裡。做爲父親,我只會替她掃清身邊的一切障礙,讓她安安心心做人家的太太!”
“是嗎?”寧正熙挑了挑眉,“可是你有沒有問過,安然願做那個人的太太嗎?”
頭一次被人這樣冒犯,顧敬天再難保持風度,忍不住咆哮起來:“婚姻大事,歷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要以爲你們讀了幾天書,喊喊自由民主,就可以爲所欲爲了!要不是看在你曾經救過阿忠,我根本連見都不會見你。別再來胡攪蠻纏了!你走吧!以後都不要再來了!”
寧正熙忍不住掏出手機仔細查看了一下當天的日期。
若不是手機上清清楚楚的顯示,他還以爲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上個世紀一、二十年代,正在跟一個迂腐的封建家長做鬥爭。
“顧先生,”寧正熙一字一句地說,“就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沒有說爲了自己的兒子就要去犧牲自己女兒一生的幸福。天底下哪有這麼自私的父母!”
顧敬天臉部的肌肉猛地搐了幾下,已是惱羞成怒:“我們的家事,用不着外人插手!”
“家事?”寧正熙毫不示弱地回敬道,“據我所知,安然是她大哥和大嫂撫養成人的。作爲父親,你並沒有盡到你應盡的責任。你對安然的感情淡漠些,尚屬情有可原。不過我想問問顧先生,如果顧大哥知道安然是爲了救他纔會去嫁給一個她根本不喜歡的男人,你說,他會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