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念安心中有了猜測,便讓小鹿去裝一浴桶的靈泉水,好給這人先洗個澡。要說靈泉水,對這外傷是最有效的了。
小鹿出去準備浴桶,羅念安又仔細看了看眼前的人,那股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可她就是說不出這人到底是誰。難道是槐樹村的村民?羅念安想着很有這個可能,便上前去摘掉那人身上的麻袋。
當手不小心碰到那人背上的時候,羅念安感覺到那人明顯身子一縮。她趕忙蹲下柔聲道:“你別擔心,我不會害你。我只想查明槐樹村失火的真相,你這一身的傷,若不趕緊處理,只怕以後會更嚴重。說不定還會喪命,你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對不對?你好好配合我,我們一起把傷治好。”
那人聽了羅念安的話,突然激動了起來,擡起頭來看向羅念安,盯着她許久。羅念安也回看向他,微微笑了笑:“你認得我的,對不對?雖然我這一年開始長身子了,可我相貌沒變太多,你看看我,還記得我嗎?”
那人也不知看了羅念安多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激動的“呃呃”叫了起來。看來是在火災中壞了嗓子,講不出話來了。
“你別急,你如今薰壞了嗓子,白用力反而更嚴重,也不知你是怎麼逃出來的,但能逃生就是好事。咱們如今好好的養傷,養好了在說話也不遲。”羅念安現在可以肯定。這人一定是槐樹村的人了,只是槐樹村好歹也有幾十口人了,她總不能一個個的猜過去。如今這人傷的嚴重。眼看着再不處理,再過段時間,發炎若引起其他的疾病就更糟糕了,既然人都找回來了,還是先治好傷再說。
小鹿很快就放好了水,空間雖然沒有熱水器,或是燒水的工具。但空間水的溫度會根據人體自身的溫度進行調節,所以就算不燒水。也能好好的洗個澡。
羅念安和小鹿一起扶着那人去泡澡,本來想幫那人脫了上衣,可脫完了外衣,發現中衣已經被粘在身上了。無奈。只得讓那人穿着中衣進去泡着。
片刻過後,水面上便飄起一片片的黃色液體,這應該是從那人身上排除的膿液。小鹿見水都髒的差不多了,忙又去準備另一盆水。
羅念安扶着那人起來,把浴盆弄出了空間外,相信秦晉在外頭看到了,一定會主動幫自己把髒水倒掉。這種水她可不敢倒回靈泉溪裡,這膿液裡都是病菌,她不確定靈泉水能不能淨化乾淨。
第二盤水又放好了。這次不用小鹿去扶,那人便主動坐進了浴盆裡。他也發現了,洗了次澡後。身體沒那麼痛了,身上也舒服多了。
羅念安趁着那人還在泡澡,又去了第一個房間,進去後,主動給那老人鬆了綁,解了麻袋道:“委屈您老了。原是我誤會了。那個跟您一塊的,只怕是槐樹村唯一逃出來的人吧?他那一身的傷若再不治。可就要耽誤了。如今我讓丫鬟給他療傷去了,您能先跟我說說,是怎麼救出他的麼?”
老人聞言這才正眼打量了羅念安一下,片刻後,他遲疑的問道:“看着姑娘眼熟,姑娘是……?”
羅念安聽了這話,這才仔細回憶了一下,這老人看着也有點眼熟,只是之前她一心只想着破了案子,卻沒仔細觀察。“您老是?”
“我是個遊方大夫,本不是走馬縣的人,去年夏天來了走馬縣,去過槐樹村幾次,我姓黃。”
說到這裡,羅念安突然記起來,去年夏天,她走之前,她爹腿傷了,縣裡的醫館都瞧不好,說是以後這腿就廢了。最後還是個赤腳大夫給接好了骨,當時她爹才接好骨沒多久,永安候就找了過來,然後她聽她爹的跟着永安候走了。
“是您!”羅念安趕緊把老人從地上扶了起來,又扶着老人坐下,這纔給老人行了個禮:“真是該死,竟綁了恩人,我爹爹的腿就是您老接上的,您老還記得?”
黃大夫也是恍然大悟:“原來是羅姑娘,聽說你去京城了,怎麼又回來了?”
羅念安聞言,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我爹爹慘死火中,我卻被人隱瞞真相,我怎麼能不回來?黃大夫,您救下的人到底是誰,又是什麼時候救出他的?”
黃大夫嘆了口氣,終於卸下了心防道:“造孽啊,那人年紀不大,應該十五左右。我是在山裡發現他的,當時他倒在路上,還做着往縣裡爬的動作。想必是從火場裡逃出來,要去報信的途中。只可惜他壞了嗓子,我又得不到好藥材,這一拖再拖,傷不但沒好,還越來越嚴重了。”
遊方大夫都沒什麼錢,這一點羅念安清楚,只是這樣一來,連黃大夫都不清楚逃出來的人是誰了。好在槐樹村的孩子不多,十五歲左右的只有三兩個,其中一個跟羅念安最熟,就是住在羅家隔壁的張有根。
“這槐樹村的失火,您知道多少?”羅念安現在還不知那人是誰,只能先問問黃大夫,既然黃大夫早早的就救下了逃出來的人,他應該是最早看到現場的人。
黃大夫又是一聲長嘆:“姑娘啊,不是我冷血啊,這事兒你別管,你也管不了。這事兒……哎!”
羅念安聞言忙追問道:“您老若是不告訴我,又怎麼知道這事兒我管不起?您老只怕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母親乃侯府千金,我是永安候外孫女,這事兒若我管不了,再沒人能管了。況且我爹爹死於火災,我若不查個水落石出,怎麼對得起他在天之靈?”
黃大夫無奈只得說道:“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那日本就是要去給你爹換藥,走到半路看到傷者只得先救了他回來。第二日我才知道槐樹村失火之事,我又去槐樹村看了一趟,發現官府封了路,之後又貼了告示不許民衆議論此事。這才知道事情嚴重,因此也不敢將有人逃離火場一事說出去。只怕是槐樹村得罪了父母官,才遭得此難。”
官府,竟和歹人勾結在了一起!羅念安心中一股怒火騰的燒了上來,可面對着老人,她還是壓下了怒火,緩緩道:“如今只怕我要給那人先療傷一段時間,您老醫術好,還麻煩您老在此處住下。您只管放心,此處是我在這附近建的莊子,非常隱蔽,不會有人找到。我這兒的水也是極好的山泉,對傷口癒合有大好處。您需要什麼藥材,只管告訴我的丫鬟,她會替你尋來。”
黃大夫大喜,忙起身對羅念安拱手行禮道:“姑娘慈悲爲懷,必有好報。如今我也是愛莫能助,眼看着他一天天身體更弱下去。現在有了姑娘的幫忙,只要有了藥材,老朽一定能治好他。只是這嗓子……並非老朽專攻之術,只怕就……”
羅念安也很無奈,但醫者就是這樣,有擅長外科的有擅長內科的,你總不能讓一個耳鼻喉醫生去做心臟病手術吧?她也知道這黃大夫擅長外傷骨傷,於是只能另想辦法治那人的嗓子了。
和黃大夫告別出來,羅念安便直接回了客棧的房間。秦晉果然已經將浴盆裡的水倒乾淨了,還拿布把浴盆擦了乾淨。羅念安先是把浴盆收回了空間,這纔跟秦晉說起裡頭的情況。
聽說有生還者,秦晉也是意外,他想了想道:“既然有生還者,想必對方也有察覺,這屍體少了一具,怎麼都會派人追查下去。依屬下看,不如提前去將案底偷出來,若是那師爺把咱們泄露了出去,怕是會引來大禍。”
羅念安點頭答應了下來,她也怕夜長夢多,再說她還得離開走馬縣,再去個偏僻的地方買個莊子住下,不然以後放黃大夫和那個傷者出來的時候,解釋不清楚。
秦晉正準備出去,羅念安的窗戶突然咄咄咄的響了起來,秦晉走到窗邊打開一看,一隻灰色的信鴿就飛了進來,落到羅念安的肩上,衝羅念安咕咕咕的叫了起來。
羅念安越聽臉色越差,最後竟一圈砸在了桌上,罵了一聲:“這狗賊!”
秦晉臉色一肅,忙問發生了什麼事兒,羅念安憤憤說道:“京城的替身出事了,有人趁她出去玩時,企圖綁架她,還好被侍衛救下了。”
秦晉聽了也只覺得荒唐,還好主子提早離開了京城,又準備了替身。那些人只怕是把替身當成了主子,想殺人滅口了?
秦晉不見,這一點是沒法隱瞞的,想必有人會覺得是羅念安派秦晉去了蜀地打探消息。以前沒動羅念安,也只是因爲羅念安還沒有任何行動,那人覺得對他夠不上威脅。如今秦晉不在京城,那人便覺得事情隱瞞不下去了,想殺羅念安了。
“哄我娘私奔,又怕我爹上京供他出來便殺人滅口。如今你一不在,就迫不及待的想殺我了。他還真是沉不住氣呢!”羅念安冷靜的丟出一個炸彈,把秦晉驚得魂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