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對話

夜風沁涼, 葉澤站在原地沒有走開。

他同樣看不清衛笑的表情,但是卻看到不遠處的青年朝着對面的女人鞠了一躬。

衛笑說:“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但是我和燁洲是真的彼此相愛, 希望阿姨能給我們一個機會。即便我不是Omega, 但是我同樣有生育的能力, 我們會組成一個美滿的家庭——”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 我只希望我兒子能有一個更好的將來。你將來會上戰場吧?其實我並不是歧視Beta,只是覺得你們在一起,小洲要承受更多, 而如果我兒子能夠和一個Omega結婚,那麼生活就會穩定很多。算了, 我知道你現在恐怕是不願意收手的, 我之後會和小洲談, 你好自爲之吧。”

說完之後,她便轉身離開, 留下衛笑一個人在原地站了許久。

葉澤知道衛笑的性格,恐怕他是不願意在這種時候看到自己出現的。

在原地站了許久,衛笑伸出手摸了摸眼睛,然後才轉身離開。

葉澤從樹叢後走出,看着衛笑離去的落寞背影, 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回到寢室時, 衛笑正坐在何燁洲的身邊跟他一起看着星網上的新聞, 他的臉上帶着輕鬆的笑容, 完全看不出來之前經受過什麼樣的言語抨擊。

葉澤的目光在衛笑身上停留了一陣, 後者察覺到了,擡起頭看向葉澤, 然後將身體稍稍坐直:“葉哥回來了。”

“嗯,你們在看什麼?”

衛笑道:“就是一些比較奇葩的新鮮事,也沒什麼啦,不過葉哥要不要也來看看?”

葉澤走過去,衛笑立刻給他讓開了一個位置。

三個人談笑風生了一陣,如果不是之前碰巧聽到衛笑和何母的對話,葉澤覺得自己也讀不出他眼中隱藏着的哀傷,而何燁洲就更看不出了。

可是夜間醒來一次,葉澤聽到從衛笑的牀鋪上傳來的翻身聲響,那聲音一直持續到他閉上眼睛再次睡去。

第二天中午,衛笑去新生那邊幫忙,寢室裡只剩下葉澤和何燁洲兩個人。

葉澤思忖良久,最終還是將前一天夜裡看到的事情告訴了他。何燁洲兀自沉默了一陣,低聲對他說了句謝謝。

葉澤搖了搖頭說:“不用,我只是將事實告訴你而已,該怎麼做還是你來決定。衛笑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在感情上受委屈,但是你也有你的想法。不管怎麼樣,希望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何燁洲點頭道:“我會和我母親再談談的。”

“嗯,那就再好不過了。”

當衛笑回來時,寢室裡就只剩下何燁洲一個人。

他端出笑臉,朝對方走了過去,坐在何燁洲身邊的時候問:“葉哥沒在啊?”

何燁洲伸出手攬住了他的腰,點了點頭。

看着衛笑有些疲憊的神情,何燁洲握住他的手輕輕揉搓着,聲音輕緩地問:“臉色怎麼不大好?”

衛笑正在出神,被他的話拉回了現實中,他無所謂地笑了笑道:“沒事,忙了一早上,等會兒睡一覺就好了。”

何燁洲正準備說話,餘光看到通訊器上何母回覆的消息,握着衛笑的手緊了緊。

“我出去一趟,”他頓了頓,坦誠地說道,“跟我母親好好談一下我們之間的事情。”

衛笑的目光有些躲閃:“嗯……你別因爲我和阿姨吵架。”

“吵架也沒什麼,如果她不贊成我們在一起,並且用不好的話來說你,我自然會反駁回去。”

何燁洲將衛笑的臉扳正,目光凝視着他:“沒關係,我都沒覺得什麼,你更沒必要覺得難過和自責。我母親是一個比較固執的人,也比較傳統,她沒辦法接受,那我會讓她慢慢地接受,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

望着他的眼睛,衛笑呆了一瞬,然後下意識地點頭:“好。”

葉澤回來的時候何燁洲正好離開,看到的是衛笑捂着後頸躺在牀上的景象。

他立刻大步跑過去,將人扶了起來。

“怎麼了?”葉澤聲音急切地問道。

衛笑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身體有些不舒服。”

但是他的情況看上去並非一般的不舒服,額頭上已經起了一層汗,嘴脣也不自覺地哆嗦起來。

“我揹你去醫院。”葉澤當機立斷地說道。

衛笑看到葉澤要背自己的動作立刻搖了搖頭:“不用,葉哥,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行,還是要去醫院看過才放心。”

說完他便強勢地將人背了起來,一路朝着校醫院行去。

急診之後,醫生告訴葉澤,說病症出在衛笑的性腺上。

“他的性腺先天不足,激素分泌少,而且血管極細,新陳代謝有影響,現在已經有些堵塞,我們建議是做手術,只是會對生育有或多或少的影響。”

衛笑愣了一下,連忙說:“可是醫生,我之前都沒有什麼問題的,怎麼會突然得這種病?”

“哦,這種先天不足本身就是可大可小的事情,長期下來出現了明顯的問題纔有可能查出,堵塞也是長期形成的。”

衛笑臉色蒼白,葉澤替他問道:“會對生育產生很大影響嗎?”

“先天不足的話,在生育情況上會比正常人差一些,動了手術,血管堵塞會減輕,但是肯定會對性腺的功能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所以……”

醫生猶豫了一下,轉過頭看向衛笑:“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手術的話,也可以通過藥物治療緩解症狀,只是沒辦法根處,對生活的影響比較大。”

衛笑青白着一張臉,一時說不出話來,葉澤替他將醫生送到了病房外。

等到他再進去的時候,衛笑背對着他,雙肩微微地顫抖着,但是在聽到葉澤將病房門關上的聲音後便努力地壓制住了。

葉澤走到牀邊,對着他的背影看了一陣,然後緩緩坐下身,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部,低聲說:“想哭就哭吧。”

手下的身軀顫動了一下,片刻之後,壓抑的哭聲才漸漸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