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外,大清百官和那些已經離了朝堂多年的老臣子們站在那裡,等候着孝莊這位今日最大主角的現身。看見孝莊出來,他們齊整整的跪下了,同時高聲喊道:
“恭祝老祖宗萬壽無疆,福壽安康!”
孝莊擺了擺手,笑着說道:
“各位,都起來吧,多謝你們了!多謝你們都來給我祝壽啊!”
不多時,羣臣都已落座,看見此景,安坐在椅子上的孝莊於是說道:“開席吧。”
瞬時之間,美妙的宮樂聲漸起,很快,便瀰漫在了慈寧宮內每個角落。那彷彿能直擊人心的曲子是孝莊從未聽過的曲調,一如剛纔那首,令她耳目一新,沉醉了心腸。
孝莊看了一眼康熙。
“那小丫頭所作?”她問。
康熙點頭。
“孫兒曾經聽蘇禧吹奏過一次,不過,當時不是這般感覺,現在,似乎多了些不知名的東西,把之前的感覺全給變了。”
——變得更加盛大,更加震撼,更加讓人身在其中,深刻感受到那種彷彿來自心底的喜悅和榮慶的激動。
此刻,康熙腦子裡只剩下一個感覺:
普天同慶。
無以倫比的普天同慶之感。
漸漸,音調改變,跟着改變的還有那被羣臣桌席所餘下的空闊地面。
只見,四面八方涌出許多身着相同的奇異服飾的人,快速無聲的向地面中心聚集,眨眼間,那空曠地面被那些人以恰當的位置填滿無餘。他們面對高臺上的孝莊,拱手齊賀:
“祝太皇太后壽與天齊,萬壽無疆!”
孝莊笑着,擺了擺手。
很明顯,這些人應該都是軍中之人,否則,不可能速度如此之快,且充滿了行武之風。
能想到安排士兵參與表演,證明那個安排之人的確很是用心,所做之事,都極對她的胃口。
那些人得到了孝莊的迴應之際,身上的動作隨之改變,他們齊整劃一的放下了雙手,貼在身側,跟着,就是同樣的一個動作出現。
康熙愣了。
在他記憶中存有那個動作,那是蘇禧曾經教授給他的太極起勢。
還沒等康熙跟孝莊說起那段往事,底下那些人已經開始了:
打太極。
多年之後,許多人都還記得那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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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七百人共打太極。他們穿着同樣的在風中盡顯飄逸灑脫的衣服,做着似乎跟大家所學的太極有所區別的動作,在那擊拳,揮掌,伸臂,踢腿之間,利落之感,自然之風,令人爲之嘆服,心曠神怡;那一招一式,一起一落動作之餘,那本應該只出現在傳說中的仙之風派,道之根骨,滿目皆是。
他們從來不知道在這個世上真的會有如此接近傳說的功夫。那是功夫對吧?那種,讓人僅僅只是看着,就能心生嚮往,想要努力學會,相信學會後就能成仙得道的功夫。
孝莊不由張大眼睛,臉上寫着驚歎和驚喜。
她活了這些年,對那長生之法差不多絕了念想,沒想到在這古稀之歲裡,還能親眼所見長生的希望。
在這些打着她不瞭解的招式的人身上,她似乎看到了她早就認定不可能的長生影子。
“皇帝,我有沒有看錯?他們怎麼……個個看起來都那麼不像凡夫俗子?卻都像是神話中的仙人一般?”
孝莊不禁喃喃問道。
“老祖宗,這些,叫做太極。”
康熙慢慢說着,曾經跟着蘇禧一同打太極的影像浮了上來,那個影響讓他不由會心一笑。
“……是能延年益壽,是一種,你我可學習的,能讓堅持練習之人可獲健康長壽的功夫。”
當時,蘇禧就是這樣跟他說的,說的天花亂墜,他信了不過才兩分,現在,信了九分。
就只因爲,眼前這些,將太極演繹到了彷彿世人對仙靈想象的極限程度的人們,他們所作的事,能讓任何一個不相信鬼神之說的人,都相信鬼神的存在,相信,人也能夠羽化成仙。
音樂聲在慢慢改變。
隨着那曲調漸漸不同,那些打太極的人們隊形跟着變化。
只見那些人從身上拿出了些很是陌生的物件,二十八個人爲一組,聚在一起,開始了類似組裝的工作。那曲調聲讓人不覺着他們的動作很破壞剛纔看太極拳所出現的興致,相反,曲調正引導着聽衆進入到接下來的環節。
能夠令人周身血液發熱,更加沸騰鼓舞的環節。
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還記得吃飯喝酒,他們都目不轉睛的看着那些動作奇快的表演者飛快的組裝。先是支架出來,然後支架上面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氈布,跟着,支架下面連接上了一個不小的籃子。二十八個人裡跳進去六個,剩下數人分別站在籃子外面,均勻的距離,拉着氈布,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就在看客都還納悶這究竟是在做什麼時,只見籃中一人拿出了火種,伸向那籃子正上方的一個小罐子處。
眨眼之間,小罐子燃了起來,卻不是尋常的紅色火焰,而是那種代表更高溫度的熾烈色澤。下一秒,那厚重的氈布慢慢鼓脹了氣息,從拉着它的人手裡一點一點抽離出來。漸漸,那氈布脹大了,越來越大,成形,向上,直到徹底脫離籃外人的掌控,帶着籃子和籃中人,搖搖擺擺的,慢悠悠的升騰了起來,最後,完全的離開了地面。
靜默。
一時之間沒人說話。在那偌大的廣場之上,只剩下火焰燃燒的細小聲音,還有呼呼作響的獵獵風聲。
可,沒人不驚歎,不驚駭。
因爲,他們所看見的,絕不僅僅是個賀壽的遊戲之作,而是一項,創世之舉。
能夠改變戰爭面貌,能夠震撼整個世界所有強國之心的物事。
無以倫比,令人折服。
表演還沒結束。
在那些載人的籃子升至距地面三十餘米的空中時,那曲調拔高了音符,跟着,籃中人放了手中之物。
“唰”的齊響一聲,下面衆人定睛一看,只見垂籃而下的是巨大的豎幅,在那些豎幅之上,是用老祖宗最愛的字體寫的恭祝詞句。單看那些詞句,不過簡單之極,可組合在一起,不知爲何卻給看者一種從骨子裡生出來的激動澎湃之心。
不可思議。
孝莊豁然起身。
愣了一愣,康熙總算反應過來,起身扶住了激動不已的老祖宗。
驚喜參半的孝莊看着康熙。
“皇帝,這些,可都是那個丫頭自己搗鼓的?”
康熙遲疑。
“孫兒本來很確定的,現在,也不確定了。”
誠然。
在蘇禧準備給老祖宗慶生時要表演的節目時,他在京城各界的“眼睛”就已經實時向他報告了那些節目的大概內容,知道後他的期待之心淡了不少,心底覺着蘇禧這次是打算走中規中矩的路了。卻沒想到,最終呈現在自己眼前的,竟會是如此一番景象。
即便最開始的那首曲子還算蘇禧的擅長之物,算不了多驚喜,那之後的近千人練太極的震撼人心,則是驚喜的起源,而讓這份驚喜成爲不可磨滅的永恆記憶的,則是眼前這些能讓人懸在半空之中的籃筐。
可真讓他十足意外。
本來,之前在宮宴之上蘇禧那套擴音設備就夠給他震撼了,現在再看到這能讓人輕鬆上天的技巧製造,用震撼來表述此刻的情緒,那真遠遠不夠。
他從沒見過這樣一個女子,一個十七歲的女子,彷彿出身卑微,沒習多少文識,卻能身負這般機巧。除了會奏曲,會造麴,能不過是看上一眼那陌生樂器,就可以流暢的將其盡情演奏之外,還能製造出自己眼前這個必將改變未來戰爭格局的事物。
像蘇禧這種存在,簡直就是個奇蹟。
“皇帝。”
沉思中的康熙回過頭,看向老祖宗。
孝莊意味深長的看着康熙,輕聲說道:
“這小丫頭可算是送了一份大禮,我喜歡這禮物。皇帝,我想給蘇丫頭一個獎賞,你覺着,給她什麼纔好?”
康熙笑着,“指婚如何?”
這麼好的人才,不放在自己能夠掌控的地方,不能隨時看着,不找個可靠的人護着陪着,是會讓心不夠安穩的。
“好。這獎賞好。”
孝莊微微笑道,“蘇丫頭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找個好些的歸宿,安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種場面原來的清穿文裡寫得太多了,所以很難翻陳出新,我儘量翻了一下,希望大家能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