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春心莫與花爭發

經過十日,讓各家小姐望穿秋水的才子會終於又開始了。第一輪的比賽,狐狸和九郎還有姬流觴並列榜首,白玉堂第二,百里青第三,青桐玉郎還有朱明第四。第五是由董家二公子所得,唐三生位列第六,李奇位於第七,第八是有江南茶世家尹公子所佔據,第九是和百里青齊名的天魁莊二當家的侄子南九宮。第十則是揚州最著名的才子潘越。至此前十的公子已是選出來了。但在第十一的公子共有七名,分別爲漕運世家顧家七公子和五公子,還有姬家的庶子姬平金,糧商吳家長子吳冠欽以及儒商陶家三位公子。且第十與那第十一相差僅一票。

這回的第二輪比的是才華,論做詩詞。有十大世家商議後,決定以姓名藏頭詩爲此次的題目。這類的小事必是難不倒九郎百里青和狐狸的。但青桐怕是有些困難,朱明進閣子前也是個官宦世家,雖說讀的書不多卻也能應付幾句。最慘的是九郎,他整日在山裡玩耍,連禮儀都不懂,怎麼會知道這些個之乎者也的東西。

比賽以半柱香爲限,半柱香內必要做好這詩。狐狸最先做好亮出來,詩倒是很清淺一眼就懂,婦孺皆看得明白,但是我卻氣的發抖了。詩乃是這樣“吾本山中狐狸精,愛上凡塵俏佳人,十年等待求一載,四季風華皆是春。”前四字連起來就是吾愛十四。這麼光天華日明目張膽的就來調戲我了。狐狸你是何等的風騷啊!四季裡都是春情,這夏日裡你那露骨的媚眼,讓我後背冷汗淋漓啊。

我一看九郎生氣了,放下筆的時候,那力道幾乎將筆要捏碎,筆桿子清脆的一聲,放於桌上的筆架上。九郎亮出了他的事“吾乃風塵人,妻但爲郎待,十世九情緣,四朝長恩愛。”我感覺這般下去,這比賽就成了情詩會了。狐狸也就算了,反正是個奔放的主兒。可是,九郎你難道也得了癔症,還是我得了癔症。這朗朗乾坤的,當初說一句想你,你就害臊了,如今衆目睽睽之下,你還打算求親了。人果然是在被逼急了的情況下,什麼都會做啊!額正看着他們居然就開始起鬨了,讓我去兩人裡選一個。選啥呀,我早和九郎定終身了。但實在是害怕心繫狐狸的小姐們要是看心上人傷心了,去請人在夜裡那麻袋套我頭上胖揍我一頓。我果斷的覺得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這兩人寫完詩之後衆人的起鬨,我覺得面子上有點掛不過去了。偷偷的和梅姨繞過大廳衆人去了一趟茅房,尿遁了。想我堂堂菊花香老闆,居然被倆男子逼的尿遁了,真乃毀我千古英名。我如廁如回了房裡,在那裡睡了一覺。

被搖醒的時候,我準備的拍賣會已經開始。來的姑娘們要狐狸和白玉堂的畫都鬧瘋了。可決計白玉堂不肯賣自己的畫像,狐狸則是沒人敢畫他,以他那瘋勁,都沒人敢近他的身。

衆人拿不下主意只能來問我。我揉揉眼睛,打個哈欠,從牀上爬起來,道:“白玉堂的話,你就同他去說想要留在這裡,就得按我們的規矩來。如今是他有求於我,若敢不從,就趕他出去。狐狸的話,你就讓他隨便賣個什麼東西的,就成了。”

小廝在我房裡還是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的樣子,我還打算再睡一覺,看他的怯懦的樣子,不免有點煩躁道:“還有什麼事情?”

小廝這才顫顫巍巍的說:“那九郎公子今日也沒有畫像,打算賣自己的墨寶。如今外面都拍到十萬兩白銀了。小蘭姐姐說讓我來稟報讓您快些去不然您的情郎就要被人搶了。”

我明白小蘭的性子必是小事說大,大事說成天大的事。但我還是對那個能叫到十萬兩白銀的有錢小姐很感興趣。雖說小姐們有錢,這我早已見識過。但還沒見過一個能一口氣拿出十萬白銀就爲買一副字的小姐。縱使在皇宮的幾位公主也是沒有這樣的魄力的。到底是哪家小姐肯一擲千金爲九郎呢?

我隨着小廝到了大廳裡的屏風後,這金絲鏤空繡花屏風實在是好。不枉我畫了五百兩銀子買下它。我坐在裡面無人能看到裡面的動靜,卻能知道外面的一切事情。我看臺子下面好不熱鬧。一個紅衣長裙女子正在和另一個着湖藍色廣袖流仙裙的女子叫價。那紅衣女子每回只比那藍衣女子高一兩,氣得那藍衣女子恨恨的瞪着她。最後,明顯還是那紅衣女子叫價高得了九郎的字。

那女子走到臺上,盈盈一福,柔若無骨的樣子,很是惹人憐惜。月娘在一旁打趣說:“若不是,九郎公子心有所屬,這位姑娘和九郎公子站在一起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仔細看看確實如此,九郎高大俊逸,那女子溫婉睿智,站在一起到確實很般配。只可惜,那女子是不是瞥向我這裡的眼神到顯得她稍稍有那麼一點小家子氣。

月娘這是站在那小姐身旁,臉上堆滿笑道:“這位小姐,請問您是哪家小姐?好讓九郎公子能在字上留下您的名號。”

那女子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道:“沒什麼名號,小女姓姬名容若,早些年前教書先生給起了個字叫芳華,取自本山道人的《梨花賦》的落蕊芳華。”

《梨花賦》也是極偏僻的一本傳賦,早年間在宮裡閒來無聊之時我也大略翻到過。裡面確實有一句凡花者,如珠如雪,落蕊芳華,清麗可人,唯有梨花。但這麼偏的詩詞,我怕是九郎也未曾涉獵過。我明顯看到那女子眼裡閃着黠慧的光。九郎若是說不出,定然在心內對她存有敬意。如此一來,必謹記於心。看來這女子着實下了一番苦功夫。我對小廝耳語幾句,讓他去九郎身旁說與他。

不一會,九郎即刻落筆,贈詩一首。“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金蟾齧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落筆贈與芳華,同陽二年六月十八日。

好一句春心莫與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明理是贈詩,暗中拒絕。那姬容若也不生氣,臉上依然巧笑嫣然,只有攥緊的畫扇透露了她的情緒。她接過卷軸道:“多謝公子,贈與墨寶。”正要行禮,手一滑,手上的扇子掉在了地上。九郎拾起那扇子,看了一眼,眼色突然閃過一絲凌厲的光,隨後又變爲之前的淡漠疏離。彷彿,那一道光亮是我的錯覺一般。那扇子究竟有什麼玄機?我如實想着。

九郎將扇子還給姬容若。一旁的月娘拍手道:“多謝,九郎公子割愛。好,如此一來,今日的拍賣會就要結束了。”

“且慢,還有我呢?怎麼能將我忘了?”從後臺悠悠傳來一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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