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一見郎君終身誤(二)
我看着她眼中含起溫柔,“白玉堂也不錯啊。年少有爲,又是將軍,最重要的是,他將來繼承皇位之後,必然能改變這個多方割據的藩國勢力。”
梅姨垂下眼幕,半響像是鼓足勇氣一般道:“九郎公子,他。。。”
“不要說了”一聲怒吼,我驚了,她也驚了。
我連忙道:“梅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
她的驚訝都變作微笑,瞭然於心。“十四,我只希望你能幸福。這是娘娘在我出宮之間囑託我的事情。她之所以讓你出宮就是爲了讓你能自己做決定。不要爲其他的事情而遮住了眼睛。最要緊的是自己的心。”
她諄諄勸道,我卻如鯁在喉。梅姨,要我如何說這一切都是爲了你。我只是單純的想要完成你的願望。
新婚三日,我在傳位詔書上蓋上玉璽。白肖正式入主紫薇殿。朝中有感反抗者,皆就地誅殺。這一場血和權力交織的政權交替很快就以庭前誅殺三十五人,流放一百二十人落幕。
坐上王座之後,他首先着手收復齊王領地。蕭鈺生前無子嗣可以繼承王位,封地將被朝廷接收。但是,蕭鈺的封地和朝廷所管轄的地區一點交界點都沒有。若是要接手,只有派遣官員前往繼承王位。朝廷下撥的官員讓和齊王封地毗鄰的恭親王很是恐慌。
於是,恭親王再三上書要求朝廷不要派人前往,由南國自治。
十月十五日,恭親王斃於宮殿之中。恭親王之子繼承王位,以恭親王被刺殺爲由立刻對朝廷發兵。白玉堂出征,不出一個月掃平恭國。恭親王蕭氏一族,二百五十人除了戰死沙場的新王之外,通通當街斬首。
由此,南部的大塊版圖收入囊中。
“白肖作風行事和父皇十分相像,不愧爲亂世梟雄。”我看完戰報如是說道。
梅姨臉上含着幸福的微笑,撫着肚子道:“是啊。子洲在年輕的時候,就十分的出色了。白家上上下下一直對他很是看好。現在,想必白家祖先在天之靈一定會感到欣慰的。”
梅姨已經懷孕一月有餘,臉上盡是要做母親的溫柔神情。她現在已經三十有餘,大齡懷子,太醫院格外重視,生怕一個不當,母子不保。
梅姨的貼身宮女遞過一碗杏仁露道:“皇后娘娘,這是御膳房新做的。趁着還熱,娘娘吃一些吧。”
梅姨害喜很嚴重,幾乎整日都吐吃不下東西。饒是這樣,她一旦不吐了,就會拼命的吃一些。就算之後,還會再吐出來。她總說吃完了吐,吐完了再吃,總有一些是能吃到肚子裡去給孩子的。
她總是那麼堅韌,讓我望塵莫及。
女官從食盒裡拿出杏仁露放到梅姨面前。香軟幼滑,瑩白如玉。梅姨用勺子勺起一勺聞了聞道:“味道真好。”說着,也遞過來給我聞了聞。
奶香和杏仁的香味讓人沉醉其間。但是,似乎裡面參雜了什麼東西?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是什麼呢?
眼見着白色的勺子慢慢往脣邊送去,我絞盡腦汁,到底是什麼,是什麼?
梅姨張嘴,正要喝下,我突然一把打掉這碗杏仁露道:“不要喝”
瓷碗破碎一地,我怒目而視,指着那個端來杏仁露的宮女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幹謀害皇嗣來人,給我抓起來。”
那宮女被嚇得霎時癱軟在地,哭喊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婢沒有。奴婢是清白的”
梅姨被我剛纔那一幕給驚到了,只是喃喃的轉頭看着我。我解釋道:“梅姨,這碗杏仁露裡甲了薏米。你胎向不穩,若是服食必然流產。有人要謀害你的孩子。”
梅姨捂着肚子,臉色還有些蒼白,自語道:“有人要謀害我的孩子?”
我連忙扶住她坐下道:“梅姨不要激動,這樣會動了胎氣的。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誰和你深仇大恨,要謀害你的胎兒。”
梅姨想了半天,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在宮中深居簡出,怎麼會有人要謀害我的孩子呢?”
我也想不通。自從白肖散盡姬妾之後,宮中已然沒有女人了。怎麼還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夜裡,我親自去審問這個宮女。奈何這個宮女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單純的御膳房端了一碗杏仁露而已。而,那個做杏仁露的御廚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早就畏罪自殺了。這件事情不了了之。
於此,我對梅姨更加關心。每日幾乎和她形影不離,同吃同睡。饒是這樣,食物中還是時常會出現想那碗杏仁露一樣的加料的食物,意圖謀害梅姨腹中孩兒。
今日,我和梅姨正在賞花。她自從有孕之後,就沒有再畫過妝容。不過,今日似乎特別。白玉堂領兵歸來,她作爲後孃自然還是得盛裝出門相迎。
“太子妃殿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子妃殿下。”不遠處,傳來硃紅的聲音。
她一路小跑,見到我和梅姨幾乎剎不住,差點就撞上梅姨,幸好她一個激靈,側身越過我們,這纔沒有傷到梅姨。我見她差點撞上梅姨,不由訓斥道:“做什麼這麼急急忙忙的?小心撞着了皇后娘娘。本宮可不饒你。”
硃紅連忙跪地求饒道:“太子妃殿下,大人有大量,就饒過奴婢一回吧。奴婢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我就罰你去浣衣局,做苦工。”我厲聲道。
她連忙做一副愁眉苦臉狀,“不要啊,太子妃殿下”
梅姨被我們給逗笑了,忍俊不禁道:“好了好了。快些稟報,有什麼事情?”
硃紅一拍腦袋,憨笑道:“娘娘,您不說我都忘了。太子殿下提前回來了。皇上說再過一刻鐘就道城門口了,請皇后娘娘和太子妃殿下一同前往。”
梅姨連忙收拾打扮道:“十四,你瞧瞧,我可有什麼不妥?”
我笑着拉住她的手道:“我的梅姨,你今日花了兩個時辰花的妝容,哪裡能出什麼差錯。好了,我們便走吧。”
梅姨一把拉住我,疑惑道:“十四,你就這樣去接他?”
我無所謂的擺手道:“我從前認識他的時候,還要邋遢呢。沒關係,就這樣去見他吧。”
去的路上,梅姨手握得緊緊的,看起來很緊張。她下嫁給白相,這是第一次正式和白玉堂見面。雖然,以前在菊花香裡見過許多回,可作爲他的孃親還是第一次,所以分外緊張。
城樓上呼聲陣陣,萬民夾道歡迎。白玉堂穿着黑色的鎧甲,騎着驃騎,柔美的臉龐在鋼鐵的襯托下,變得英氣勃勃。他手中的銀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四方陣列的軍隊,昂首大步走進城中。所到之處,踏地之聲彷彿地動山搖。山川爲之移位,草木爲之變色。這纔是真正的軍隊。
白肖走到白玉堂面前,白玉堂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道:“兒臣,此次出征大捷。收復恭國,南國共計五州,十二縣,三郡。”
白肖扶起他,眼中讚賞之情溢於言表,“好,好。我兒凱旋,保我錦繡萬世永昌。”
禮官喝道:“皇上犒賞三軍,但凡立功者皆進一級,賞銀千兩。”
三軍高呼:“皇上萬歲,皇上萬歲”
回到宮中,白玉堂換下一身戎裝,穿上最平常的紫金蟒袍,笑眯眯的看着我。我並不理會他,只是自行坐下,拿起一本書看起來。
白玉堂的氣息從身後慢慢逼近,我一轉身,正好遇到他大張雙臂打算抱我個滿懷。我當下摔了本子,怒道:“你做什麼?”
他無賴道“本殿打算抱一抱太子妃。”
“若我說不呢?”我瞪着他道。
他嬉皮笑臉道:“那我就不把月華和花葉一的消息告訴你。”
我霎時就沒了氣勢。狐狸當年說好了在揚州和我再相會。可是,時別半年,我已然泥足深陷。想起花葉一,我心中就更加愧疚。我曾答應於他,等他回來,就和他成親。現在,我食言另嫁,也不知他是如何傷心的。
他見我不動,慢慢走過來抱住我道:“十四,別露出這樣的表情。我還想和你一起吵吵鬧鬧過一輩子呢。宮中那麼寂寞,沒有你和我作伴,我怎麼能過得下去呢?”
他的聲音柔軟,像是金素糕,纏綿悱惻。我的心募得被揪住了,緊緊的,像是有什麼在動搖。
“十四,月華說他很好,他已經救出了花葉一,就在揚州等你。花葉一說他的新娘嫁衣已經做好了,就等着你來穿了。我對他說,你已經是我的新娘了,讓他死了這條心。他說,他不介意你和離之後再嫁給他。”他的呼吸在我耳邊縈繞,我心中像是塌陷了一塊。狐狸,花葉一。
可惜,我這一生大約就要困在這宮中了。
“十四,”他突然壓低聲音道,“你快些逃吧。父皇已經開始下手了。”
我心中一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