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與袁術
曹操騎馬與何進、袁紹他們兩人正談論着當世之事,他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可一轉眼間,這人影便沒入雜亂的人流中不見了。曹操倍感納悶。何進與袁紹二人被曹操剛纔的話語給怔了一下,何進轉臉望着曹操,不解地問,“曹賢弟剛纔看到誰了?”曹操一臉惘然,道,“好象是中常侍封諝。”何進笑了,道,“曹賢弟看錯人了吧,中常侍封諝是皇上身邊的近侍,他無時不刻都在皇上身邊侍侯皇上,怎麼可能在街上閒遊?”袁紹也道,“尹長大人說的也是,封諝是宦官,不可能在京城內的大街上閒遊的,孟德一定是看錯了。”
其實曹操並沒有看錯,那人正是封諝。封諝本應該呆在宮中侍奉皇上左右,可漢靈帝爲了聚斂錢財,除了賣官之外,他又聽從中常侍趙忠的建議在皇宮內建立了如民間一樣的“市場”,把宮內的玉器、書畫等寶物拿到“市場”上去賣,讓宮女內侍們伴作商家,讓衆大臣們伴作顧客去買,漢靈帝也常常使一些贗品當作真品去賣,當然羣臣也都知道,但還是爭先恐後地去買,漢靈帝樂得合不攏嘴,稱這些人真是忠臣啊。
漢靈帝所兜售的這些贗品,就是通過宦官到民間集市上買到的,因此,封諝就時常地喬裝成商人偷偷溜出皇宮到民間去買贗品,而朝中羣臣大都還矇在鼓裡。
封諝長時間地出入皇宮,偶爾認識了在洛陽傳授“太平道”的張角弟子馬元義,兩人一來二往,封諝倒成了太平道忠誠的信徒,他在皇宮內對宧官們傳授太平道,竟然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因爲太平道主張的是黃帝和老子的思想,這就是“黃老道。”
黃老道是當時朝庭所主張信仰的一種宗教,意旨是天道自然無爲,人道應順應天道,太平道就是教化人們要順應天道,才能享受太平生活。張角認爲黃帝的時代就是太平世界,是人類最美好的時代,在那個太平時代裡既無剝削壓迫,也無詐騙欺盜,人人生活幸福,張角宣稱天上有鬼神在監視人們的行爲,並根據人們行爲的善惡來增減他們的壽命,要求人們多行善事,少做壞事。而當時朝庭昏暗,封諝雖爲宦官,也對當時的社會現狀有些不瞞,因此封諝接觸太平道不久便很快成了太平道忠誠的信徒。
這次封諝以買贗品爲名出了皇宮混入了人流之中,在曹操發現他的時候他也發現了曹操他們三人,封諝便低頭快步離開。封諝來到一個茶莊二樓,那上面已有多人在等候,封諝上來他們一一見禮,封諝被讓到上座。坐在他一旁的便是馬元義。
封諝坐好後看了一下衆人便道,“我此次出來在大街上看到了何進、曹操還有袁紹他們三人在騎馬遊逛,曹操好象發現了我,何進、袁紹不足爲慮,可那曹操向來心細,且好獨謀善斷,所以,我們議完事後必須儘快散去,以防曹操派人查巡。”
“封公所言極是。”馬元義看了下在坐的那幾位對封諝道,“封公,今天在座的這幾位都是我太平道在京城內的頭頭,今後他們統一聽你指揮,現我們太平道信徒在教主張角的領導下已在全國成立了三十六大方,每方有萬餘人,我們足以可以起事推翻這昏慵的漢政府,教主有令,讓封公聯繫好宮中人員及京城內的教徒,待教主定下時日,一聲令下,我們可裡應外合,奪取政權。”
封諝道,“現宮中我已聯絡好多名宦官,並且也已聯絡好部分禁軍,只要教主起事,我們可在洛陽尋機刺殺皇上。”
“好,此事要嚴格保秘,萬不可泄露。”馬元義又對封胥道,“封公,今後我因要到荊州和楊州去督導那裡的信徒不能再來洛陽與你聯繫,教主特選了一人來代替我,我來跟你介紹下……”馬元義說話間,他身邊的那個人站起身來,衝封諝拱了拱手。馬元義指着那人道,“此位名叫唐周,山東濟南人,是我們太平教的干將,今後就由他來代我向封公傳遞教主的命令。”
封諝衝唐周拱手還禮,“唐兄,多謝了。”“不客氣,都是自己人。”“好,現在我來傳達一下教主的命令……”馬元義道。他們幾人在客棧密謀了一會這才散去。
以張角爲領袖密秘策劃的黃巾起義在全國各地不斷地醞釀着,京師洛陽城內也突顯出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各地難民已不象往常一樣分散流浪,而是成爲了一個個羣體,有太平教的教主在教化他們,他們出行有章有制,不聚衆搗亂,不惹事生非,儼然被太平道教化得如順民一般。
在難民如潮的184年,洛陽城內達官貴族依舊過着豪華的生活,紈絝子弟或騎馬遛行,或信步玩着籠鳥,或出入歌妓戲院,或街頭喝酒醉行,洛陽城內可謂繁華依舊。
曹操與何進、袁紹三人騎馬穿行在人流雜亂的大街上來到朋來客棧,一路上曹操的注意力多集中在了那些流浪難民身上,感到了洛陽城內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上到客棧二樓,在此正等候他們的張邈、王芬、許攸、鮑信四人一起站起身給他們拱手施禮。曹操緊走幾步上前給他們四位行禮道,“曹孟德見過四位志士。”
四個人趕忙還禮,張邈與許攸不用給曹操介紹了,那都是老朋友了,可王芬和鮑信曹操不認識啊,何進便把王芬與鮑信給曹操介紹了一下,曹操與他倆見過禮後許攸拉住曹操的手道,“孟德,這幾年你任官仕途我很難見上你一面,不象我們小時候了可以天天在一起,今天我們可要好好敘敘舊了。”曹操道,“子遠說的是啊,我們已有四五年不見面了,還有孟卓兄,洛陽一別也有幾年了吧。”曹操又看向張邈,張邈道,“正是,一別四年孟德兄依舊是意氣風發啊!”客套了一會他們便分賓主落坐,何進叫上了酒菜,幾個邊喝邊聊,十分歡快。
酒桌靠近窗戶口邊,透過窗戶往外可以看到大街上的行人與事物,張邈見曹操目光不時地往大街上望,便道,“今年的大旱使平民的莊稼幾乎絕產,一些老百姓都流離失所,這洛陽城內也擁進來了不少難民啊。”
許攸道,“這些難民多是太平道信徒,我一路從南陽趕來,見到最多的就是這些太平道的信徒。”
張邈又道,“現太平道的信徒已遍佈天下,他們信奉的是黃老道思想,教化人們不做惡事以善爲本,祈盼天下太平盛世、童童叟無欺。”
曹操道,“這恐怕是一個幌子罷了,現在天下有這麼多信奉太平道的人,若是他們聚衆譁變還真是朝庭的一個大患啊。”
何進道,“我聽說他們的教主是張角,不知此人有何來歷?”鮑信道,“張角是鉅鹿人,他已從事傳教七、八年了,自稱是大賢良師,四方遊走,以符水爲人治病而從不收取費用以此網絡天下人心,他自稱是大賢良師,實際上是把自己看作成太平道的先賢先知,行大順之道,以教救世賑民,其心不可測。”
何進聽着不覺憂慮起來。曹操道,“何國舅何不將此事稟明聖上,早做準備,以防患於未然。”
何進嘆了口氣,道,“現聖上被宦官所迷惑,整日迷戀財色,我就是諫言他恐怕也聽不進去。”王芬道,“何國舅所言也是,何國舅不如將此事說與太尉楊賜,太尉楊賜是三朝元老,說話有份量,相信皇上能聽的進去。”“然,文祖之言是也。”何進喜道。
幾個人正談話間,忽聽樓下街面上有吵囔之聲傳來,三個人便離了酒席來到樓窗前往街面上觀看。只見街面上已圍了好多人,中間有那麼幾位紈絝子弟在擼袖子爭吵着,他們身旁還有幾人牽着寵物狗,袁紹一眼便認出其中有一位正是自己的異母兄弟袁術,袁術正一手掐腰一手指划着對面那人大罵。
曹操與何進也認出來了,何進便道,“袁紹,那不是你兄弟袁術嗎?”
袁紹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這兄弟不學無術,成日地遊手好玩,我袁家到了我們這一輩可謂是家境要敗落了。”何進道,“我們何不下樓去給袁術撐下理?”
袁紹道,“如此不肖浪子,不管也罷。”曹操道,“本初不能置罔聞於不顧,既是親屬犯戒也應着手力辦,秉公處理。”曹操這番話讓袁紹坐不住了,拱拱手對何進道,“請尹長大人在此稍坐,我下去處理一下。”袁紹是洛陽尹何進的掾吏,在洛陽一帶所發生的各種糾紛及事物他都有權處理,因此,曹操這一激他,他就跑下樓去,何進與曹操等人也跟了出來。
袁紹與袁術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袁紹是庶出長子,也就是說袁紹是袁逢的小妾生的,而袁術是嫡出次子,雖然比袁紹小,但地位要比袁紹高,因爲袁術的母親是袁逢的正室,就因爲這層關係,袁術看不起袁紹,兩兄弟的關係就不那麼好了。
袁術牽着那隻全身白毛的京巴犬正與那紈絝子弟爭的面紅耳赤,袁紹突然出現在面前,袁術象見了救星,對那人道,“怎麼着,還不想放我走?看見沒,洛陽尹掾吏袁紹,這是我哥,哥,這夥人欺負我,你給我把他們都抓起來。”
那夥人見是袁紹,都認識他,連忙拱手施禮,其中有一穿着絲調長衫的公子哥對袁紹說道,“袁大人,我們賣這純種的京巴狗與你家二公子,談好了價錢,你家二公子卻只付給一半的錢,我們不讓他走,這才爭執起來,袁大人,這不您也來了,這狗我們不賣了,我把錢還給你家二公子。”
袁術怒道,“你說不賣就不賣了?沒轍,你已收了我的錢,必須得賣!”袁紹對袁術道,“你與他談好了多少價錢?”
袁術道,“十萬錢。”那人道,“是二十萬錢,他卻只給我了一半。”袁紹有些爲難了,不知是誰說的爲準,曹操對袁術道,“這樣吧,你不是說是十萬錢買的麼?我出二十萬你賣給我可以麼?”
袁術瞅着曹操,有些不屑,“二十萬你就能買了它?我實話告訴你吧,這是純種雪裡白,沒三十萬你買不了它,還想二十萬跟我買,你以爲我傻呀。”袁紹聽聞便明白了,他還不知道他這兄弟的處事之道,坑蒙捌騙豪無信義可言,於是便道,“公路你說這狗值三十萬錢,那今天兄長就給你做個主,二十萬你給這位公子,這狗你就牽走,否則,把狗還給人家。”
袁術衝袁紹瞪了瞪眼,“你怎麼偏向着外人呢?咱們可是兄弟,你不能這麼做。”袁紹道,“就這麼定了,你若要,就付給人家二十萬錢,不要,把狗退給人家。”袁術又衝袁紹瞪了蹬眼,這親兄弟都不給自己爭理,更別說外人了,這些圍觀的外人個個都一臉嚴肅地望着自己,估計今天自己不付完錢是很難脫身的,袁術只得從懷中又掏出幾塊銀幣不情願地遞給那人,那人才領着一幫手下走了。
袁紹平息了這場紛爭也與何進、曹操離開這裡,繼續上樓上去飲酒。袁術卻是臉上象充了雞血,望着袁紹三人上了樓沒了影,這纔有力地吐了一口唾沬,狠狠地道,“你這庶出之子,小妾養的,也敢和我爭強鬥勝,本家爵位財產是我袁術繼承,你袁紹還得靠邊站,呸!”發泄完胸中的火,袁術這才抱起那京巴狗往家走去。
袁術只所以要花天價買只京巴狗,他有他的打算,袁術本就沒有學識,現在靠山父親袁逢又已過世,他想要入仕官途那是十分困難,雖然說現在漢靈帝公開賣官,可袁術即是想買,可他也總是步別人後塵晚了一步,袁術也只能是抱着金錢望官興嘆。
忽然有一日他靈感頓開,他知道漢靈帝特別喜歡寵物狗,並且還專門設置了養狗的這麼一個官員,叫做狗監,袁術入仕無門別出心裁,想通過獻狗來謀個官職,哪怕是做個狗監,也了卻了他做官的美夢。不過後來袁術時運大變,黃巾暴亂使袁術有了擁有軍隊的權力,袁術也擁兵稱霸,在壽春稱帝,做了幾天的皇帝美夢。
袁術買了這條狗,通過一段時間的馴練,這隻狗會直立行走、會“拱爪”作揖,還會跳蹦蹦舞,袁術通過賄賂張讓纔有了一次帶狗上殿面君的機會。
那是在一次早朝上,羣臣朝賀已畢,太尉楊賜正要諫奏,卻只見張讓在漢靈帝的耳旁耳語了幾句,酒意未消的漢靈帝似乎一下精神起來,宣袁術上朝見駕,袁術便牽着狗上來了,衆大臣駭然。
漢靈帝見如一團雪般的京巴狗便十分喜歡,不自覺站起身來,便讓張讓牽着它到後堂給狗穿上了特製的朝服,繫上綬帶,又給狗帶上進賢冠,張讓牽上朝堂,袁術便指令京巴狗站立、給皇上拱手施禮,漢靈帝龍顏大悅,笑道,“好一個狗官!”在場的衆大臣們無不感到羞恥。
張讓奏道,“袁術本是名門之後,又舉過孝廉,皇上可封袁術一個官做。”漢靈帝看看張讓似乎感到有點不妥,要官做,那是要進獻錢財才成的事啊,朝庭中有明碼標價,怎可破例啊!張讓明白,接着道,“袁術出修宮錢五百萬……”
漢靈帝笑了,道,“張愛卿說封他個什麼官合適?”
張讓道,“自從王越辭去虎賁中郎後此官職一直空置,袁術一門忠良,就封他個虎賁中郎將來做吧。”
“準。”就這樣,袁術從一個紈絝子弟一下便成了領導禁衛軍的虎賁中郎將,在朝堂上的太傅袁隗卻並沒有爲這個親侄子感到高興,反而感到了一種恥辱,看看當時袁隗的表情,一臉苦相,鼻子歪歪,嘴巴扭扭,說不出是想笑還是想哭,還時不時擡起袖口以此遮擋一下衆臣工掃來的目光……他好象聽到:你們老袁家四世三公,現在竟有子弟獻狗來謀官做,這四世三公的美譽好象名不附實啊!
漢靈帝無視羣臣的表情目光一直停留在那隻穿着朝服的京巴犬身上,京巴犬由張讓牽着在面前逗玩,漢靈帝逗了京巴犬一會,這才感到是在朝堂上守着衆大臣有失身份,便讓張讓宣佈退朝,張讓話音剛落,就聽羣臣中有一宏亮的聲音響起,“皇上,臣有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