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的曹嵩
儘管董太后敦敦教誨漢靈帝,但漢靈帝仍舊癡迷於酒色,更癡迷於賣官鬻爵,在曹嵩當上大司農後,通過給漢靈帝及中常侍捐錢送物,這樣又給在家閒置的曹操買了個議郎之職。曹操在上任的第一天,就寫好了一份奏摺,準備在早朝之上呈給皇上。
漢靈帝接受羣臣朝賀已畢,和往常一樣便問羣臣有事早報無事退朝,曹操往前走了一步剛要啓奏,就被身旁的父親曹嵩給拉了回來,曹操知道父親擔心自己又出什麼風頭惹事生非,但曹操今天所奏之事並非牽扯當朝之人,曹操沒有理會曹嵩,又前出一步,曹嵩又將他拉了回來。
他們父子的這些動作羣臣都看在了眼裡,感到納悶,又感到好笑,好象他們父子在唱雙簧戲一般。
漢靈帝也看得納悶,皺着眉頭看着這對父子,見曹嵩還在刻意阻止曹操,他忍不住了,便道,“曹操有事可奏來。”曹嵩不便再攔,曹操上前奏道,“啓稟皇上,臣有本奏。”漢靈帝心中忍不住一樂:這個奇葩的曹操,就會出風頭,這剛剛上任議郎就有本奏,這要比那些老態龍鍾、老奸巨滑的老臣可強多了,“好,奏來便是。”曹操舉笏道,“啓稟皇上,大將軍竇武和太傅陳蕃一生精忠爲國、任賢舉能、保安社稷,卻不想被奸臣曹節、王甫等人的陷害,含冤而死、禍及滿門,臣請求皇上爲他們平冤昭雪、恢復名譽,以安天下士人之心,望皇上恩准。”
曹操此言一出,頓時驚詫了整個朝堂,所有的重臣大員,包括太尉楊賜、司徒崔烈、司空袁逢、太傅袁隗在內的三公大臣,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都掃向了曹操這位二十來歲正值血氣方剛的青年人的身上,真是不一般的奇怪葩啊!誰都知道竇武、陳蕃是爲清除奸逆宧官曹節、王甫而被迫害含冤而死,雖然現在曹節、王甫也都已死,可新宦官勢力趙忠、張讓等人又崛起,猶如一隻只惡虎,衆大臣們還是畏於他們不敢爲竇武、陳蕃仗義直言,卻不想今天一個小小的議郎曹操竟然要摸老虎的屁股!真是天膽啊!
漢靈帝也被曹操的這股勁風給怔住了,一時竟無言以對。按理說漢靈帝劉宏能登上帝位那多虧大將軍竇武啊,當初是漢桓帝的竇皇后與其父竇武將漢靈帝擁上帝位的,後漢靈帝被宦官矇蔽,將竇武等忠臣冤殺,漢靈帝想想也慚愧,可畢竟是自己下的令,如今若爲竇武、陳蕃平反,那不是自打耳光嗎?漢靈帝一時拿不定主意了,便問衆臣,“衆愛卿以爲如何?”
衆大臣畏於宦官勢力,哪裡有個敢言的,只是相互觀望了會,都啞口無言了。此時身爲河南尹的何進也在朝堂之上,他見曹操不畏權勢、仗義直言,不由心生敬佩之情。
何進自從妹妹被召入宮庭被漢靈帝臨幸生下皇子劉辯後不僅榮尊國舅之稱,官位也是步步高昇,由起初的郎中,進升爲虎賁中郎將、潁川太守、侍中、將佐大匠、直到現在的河南尹,河南尹爲京都河南郡包括京都洛陽在內的最高行政長官(相當於現在的北京市市長),兼有地方行政長官和京城高級官員的雙重身份,掌握河南郡的軍政大權,實力非凡。何進對宦官亂政、迫害士人的做法也是十分地反感,自進升爲河南尹後便想着要清除宦官勢力,可畢竟宦官有皇上寵着不好下手,今天見曹操在朝堂之上進諫要爲竇武、陳蕃平反,何進便對曹操產生了一種敬仰之情,便想結交曹操。
漢靈帝見羣臣對自己的提議都以無言附議,心中甚是高興,忙道,“此事再議。”曹操一下心涼了。
曹操與父曹嵩回到府上,剛進府門,曹嵩就就衝曹操罵開了,“你這個敗家子、逆子!你先前將蹇礫的叔父杖斃給我惹了那麼大的麻煩,花費了我幾百萬錢給你求情開脫,如今你又要惹事生非,你還嫌我的錢沒處花嗎?!逆子!敗家子!”
曹操不幹了,反駁道,“現在朝庭就是因爲你們這些拿着朝庭的錢卻不爲朝庭盡忠的人給禍害成如此政綱昏暗,我這一直言進諫還有錯嗎?”曹操的這一反駁可惹怒了老曹嵩,怎麼了,這是兒子想造老子的反啊!這可是大逆之舉,在古代封建社會有“三綱五常”之說,君臣、父子、夫妻關係是指三綱,後者必須絕對服從前者,不是有句老話嗎,叫做“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這句話就充分說明了這點。
曹操的反駁,讓曹嵩惱怒,順手撿起牆根處的一把笤帚就往曹操身上打,那曹操多機靈啊,拔腿就往門外跑,曹嵩打不着,乾着急追了出來,邊喊,“阿瞞,阿瞞,爲父不打你,給我站住,站住!”
曹操回頭喊道,“父親,你有能耐你就追吧,不追就認輸,把笤帚扔了。”曹嵩這個氣啊,追了幾步就吁吁喘氣,把笤帚當起了捌杖,向曹操招招手,“好兒子,我認輸,你別跑了,回來,回來-……”
“扔了笤帚。”曹操返回來,曹嵩舉笤帚又要打,正好何進與袁紹在一隊鐵騎兵的護衛下騎馬從大街上而來,見此情景袁紹連忙下馬,上前攔住了曹嵩,把曹嵩手中的笤帚奪下道,“伯父這是爲何?”何進也下了馬,過來勸道,“大司農這是爲何?莫生氣,莫生氣。”曹嵩見是何進,拱手施了個禮,道,“不知何國舅駕到,失禮,失禮,讓何國舅見笑了。”何進見曹嵩滿臉漲紅,便又問,“大司農欲打曹賢弟這是爲哪般?”曹嵩嘆了口氣,“唉,一言難盡,何國舅請家中一敘。”
其實不用曹嵩邀請,何進也要去曹嵩府上。何進此次來的目的是爲了拜訪一下曹操,進一步而言就是爲了結交曹操。今天在早朝之上何進見曹操仗義直諫爲竇武平反,何進深受感動,暗自讚賞曹操的膽識與才能,因此在退朝之後叫上掾吏(即現在的秘書)袁紹前來拜訪曹操。
何進自升任河南尹後爲了強化自己的勢力便廣結能人志士,他特別器重袁紹,袁紹那家族在京城乃至全國來說勢力是最大的了,他父親袁逢,官拜過司空,叔父袁隗,做過司徒,現爲太傅,伯父袁成,也官拜過左中郎將,袁紹的爺爺袁湯拜過司空、太尉,祖爺爺袁京也拜過司空,可以說是袁氏一族在漢朝是地位顯赫,四世三公,門吏遍佈天下。
袁紹在二十歲時就出任過濮陽縣令,後母親病逝回家服喪,後父親病逝,又服喪三年,袁紹因厭惡朝庭的腐敗,不再接受朝庭的召闢,隱居在洛陽,暗中結交黨人和俠義之士,同八俊之一的張邈和名士許攸和曹操等人交往甚蜜。後受何進邀請,做了何進的掾吏。
何進知道袁紹與曹操是自小的好夥伴,因此,此次來拜訪曹操便帶上了袁紹,兩人騎馬剛到曹嵩府前就見曹嵩追着曹操打,袁紹與何進忙過去把曹嵩勸阻住。曹嵩把何進與袁紹請進府內,何進上坐,袁紹與曹操也坐在了一邊,下人上了茶,曹嵩便道,“今日老夫所爲讓何國舅見笑了,來,何國舅請用茶。”
何進道,“不知大司農要打曹賢弟爲的是哪般?”曹嵩道,“阿瞞稚嫩,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要爲竇武平冤,竇武之罪那是皇上定的,阿瞞要皇上爲竇武平反那豈不是要皇上自打耳光嗎?你看看,皇上說什麼了?以後再議,以後再議那意思就是以後不議了,這不但得罪了皇上,還得罪了宦官,這事可非小事。”
何進聽罷笑道,“我當何事,原來如此啊,我看大司農你錯了,你非但不能責怪曹賢弟,反而應該要嘉獎他纔對。”曹嵩一下納悶了,看着何進。何進又道,“當今宧官當道,忠義之士受黨錮之禍不敢直言,朝庭政綱失統,象曹賢弟這樣敢於直言的人真是少又少啊,我倒十分欣賞曹賢弟的作風,了不起,有作爲,將來一定是朝庭的棟樑之材。”
曹嵩道,“何國舅過譽了,象他這般傲狂不給我惹事生非我已經是謝天謝地了,還期盼他成棟樑之材?恐怕他將來會給我惹來更大的麻煩。”何進笑道,“大司農過慮了,我觀曹賢弟有膽有識、不同凡響,將來定會 大有作爲。”曹嵩拱拱手道,“何國舅在朝中舉足輕重,還望何國舅日後對阿瞞多多栽培。”“一定一定!”何進拱手還禮,“大司農,今天我何某來是想請我曹賢弟到街上喝個酒遊玩一下,不知大司農可否允許?”“可以可以,完全可以。”曹嵩當即答應,曹嵩此時巴不得曹操結交一些達官顯貴,以便使曹操在將來的仕途中官運暢通。
何進辭別了曹嵩,與袁紹、曹操騎馬來到洛陽的大街上,三個人並馬而行,邊走邊談,何進對曹操道,“孟德兄,方纔在貴府守着伯父我不便說,今日我約孟德兄出來是想讓孟德兄認識幾個人,相信孟德兄對這幾個人早有耳聞。”曹操本就是好結交朋友的人,聽何進這麼一說忙問,“哦,是誰?”何進道,“一個是才高八斗被世人譽爲八廚之一的壽張人張邈,一個是有名於天下的大學士壽張人王芬,還有河南南陽人許攸、山東平陽人鮑信,他們現都在朋來客棧等候着我們。”
“哦,是他們呀!”曹操驚喜地道,“許攸不用說了,我們從小都在洛陽長大,張邈我們也早認識,而王芬我也早有耳聞,可未曾謀面,張邈與王芬都是八廚之一,他們都有俠義之心,在民間廣爲傳頌。”
“是啊,”何進道,“如今宧官擋道,這些天下名士還在受到打壓之中,有志不能伸,忠義不能報國,真是一種悲哀啊。”曹操也感嘆道,“由宦官發起的黨錮之禍殘害了多少忠臣志士,朝庭如不解除黨錮,恐涼了天下士人之心啊。”
“正是,正是。”何進道。他們幾人邊走邊說,正談着,曹操忽然看到眼前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晃便進入了人羣之中,曹操不由驚道,“那個人好眼熟,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